书城传记安徒生(世界十大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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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徒生传(1)

一、童年的丑小鸭

1805年4月2日,安徒生生于丹麦富恩岛上一座古老的小城,这座城镇名叫欧登塞。他的父亲是个贫穷的鞋匠,母亲是曾讨过饭的洗衣妇。当初他们结婚时,穷得连一张床都买不起,新婚的床铺是用拾来的木板钉成的。

年轻的鞋匠因家中穷,没上过学。自从做了爸爸,他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孩子身上,希望安徒生将来能成为有学问的人。

一天,一个中学生来找鞋匠补鞋。补鞋过程中,孩子拿出自己的课本,夸口说自己能将里面的文章倒背如流。中学生走后,鞋匠就一直心神不宁,有几次拿起活计,但又马上生气地扔回工作台。

“安徒生,你听着,”他走到儿子面前说:“长大后要有志气,爸爸没念上书,而你,一定要把书念好!”

小安徒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不知念书是什么样儿,但非常喜欢听爸爸读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大概念书跟听故事差不多吧!

安徒生家里一直很穷,一间小破屋子,既是他们住的地方,又是爸爸的工作室。可安徒生的妈妈总是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板擦得照得出安徒生的影子,墙壁上挂了许多美丽的图画,窗台上的几盆花让整个小房弥漫着香气。鞋匠的工作台的上方挂着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剧本、小说和故事书。安徒生喜欢极了那些图画和花朵,觉得他的小屋子是世界上最美丽最舒服的屋子。

住在里面,简直幸福极了。

小安徒生也喜欢外面的大自然。有时,他会溜出家门,跑到房后的场地上,用趁妈妈不注意拿来的围裙拉一个“帐篷”出来。在篷子底下,他一呆就是半天。

他聆听鸟儿的悦耳歌唱,跟太阳照射下的树叶和天上慢悠悠飘着的云彩说话。远处水磨坊的轮子哗啦哗啦响的声音,使安徒生想的更远了。如今,去安徒生故乡参观的游客,都免不了要去看看这曾给安徒生以美的启迪的地方。

听话、聪明的小安徒生还爱听大人讲故事。祖母在一所医院看管小花园。花园附近有一间纺织室,一些老妇人在那儿纺纱。她们喜欢这个有着亮晶晶眼睛的乖巧的男孩儿,她们给他唱丹麦民间古老的歌曲,讲各种各样的民间故事。这些美妙的故事,感伤的歌谣深深打动了安徒生。他会不自觉地融入到故事情节中,同时又照自己的想法来丰富其中的人物和情节。这样,等到他再将这些故事表演出来给婆婆们看的时候,故事变得更生动、有趣了。而婆婆们看过后的称赞是小安徒生最大的奖赏。

安徒生5岁那年,妈妈把他送到一所非正规的初级小学去,学习字母和拼音。

一次课上,别的学生都在埋头读书,而安徒生竟在盯着老师想:“这老太婆真像一条戴着方帽的胖头鱼!”眼尖的女老师一下子发现了走神的安徒生,便一棒子打将过去,还一边说着:“像你这样学习的孩子,长大了是没有出息的!”小安徒生的自尊心一下被刺伤了。他站起身,涨红着脸,眼里噙着泪,冲出了教室。

见到妈妈,他委屈的泪珠儿大颗大颗往下掉:“老师打我,我再也不去她那儿了!”

果然,第二天他就没再去那所学校。

后来,他又到了另外一所学校学习。那儿年轻的卡尔斯登老师很喜欢安徒生,因为这孩子是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学生,而功课却学得很好。在朗诵和唱歌方面,没有人比得过他。他聪明而有礼貌,比别的孩子更可爱。卡尔斯登常常和他一同散步,有时还将饼干和花朵送给他。

这所学校里有个女生名叫萨拉·海曼,她学习努力,算术尤其好。安徒生很喜欢她,将她想像成童话中尊贵的公主,而这位“公主”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挤奶工。一天,安徒生对海曼说:“我长大了会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堡,到时候你就去我的城堡工作好吗?”

“像你这样的穷小子,还想有一座城堡?做梦去吧!”她嘲笑安徒生说。

安徒生为了说服女孩儿,就用纸画了一个城堡,并声称自己的祖先是贵族,是后来变穷的。他还想将画的城堡送给海曼,而她却说他像他爷爷一样是个疯子。

他一气之下,不理她了。

不久,海曼离开了学校,安徒生却又时常想起她。于是他便幻想自己在一次大火中救了海曼,她因此很内疚。后来,海曼成了公爵小姐,安徒生也变成了英俊骑士,他们一起去了遥远的地方。这些想像使安徒生感到心满意足。

然而,这段学校生活并没有持续长久。卡尔斯登老师在邮局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便停办了学校。安徒生只得再次辍学。

1813年秋天,法国皇帝声讨邻国,丹麦为支援法国而招募新兵。穷苦的鞋匠不忍看着全家有一顿没一顿地挨下去,毅然离开妻儿去当了兵。他原本想努力表现,当上中尉,让全家的日子好过些。可谁知自己身体虚弱,部队还没到前线,鞋匠就病倒了。等到1816年,他回家时,已经病得皮包骨头。不久他就死了,只活到33岁。

二、跷望大剧院

穿城而过的小河旁,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一个女人站在那儿,从早到晚地洗着衣服。她拼命地又搓又揉,可那小山似的衣物还是不见减少。她就是克里斯蒂的母亲,已故鞋匠的妻子玛利娅。

鞋匠的死留给母子俩的除了绵绵的哀愁,就是累累的债务。为了还债,玛利娅只得早出晚归地干活。克里斯蒂咆,就留在家中与玩偶们为伴。好在他早已习惯于孤独了。在孤独中他可以尽情幻想,飘浮在自己的天地里。

玛利娅的邻居中有位牧师的寡妇邦克弗洛德夫人,和她的小姑子住在一起。

那位死去的牧师是个诗人,他的纺纱歌在民间流传甚广:纱锭格格作响,纺车在转动,

纺纱歌开始演唱,

青年唱的歌儿很快会成为

心灵的乐章。

受了牧师的影响,两位老太太也很爱好文学,有一定的艺术修养。正是在藏书甚丰的邦克弗洛德夫人家中,他第一次接触了莎士比亚的戏剧。在池塘中飘浮的莪菲莉娅,在旷野中举手向天的李尔王,以及那些格斗、流血、密谋的场面,极大地震动了他幼小的心灵。

玛利娅开始担心她的孩子了。克里斯蒂成天呆在屋子里,不是摆弄那些玩偶,就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孩子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她脑海中闪现出鞋匠那苍白的面孔。

克里斯蒂并没有觉察到母亲的不安。他正兴致勃勃地沉浸在自己编戏的激情中呢。他的第一部作品的主人公起名为阿波尔和艾丽薇拉,他俩历尽磨难,双双自杀。剧中还有一个隐士和他的儿子也爱上了艾丽薇拉,最后在她的坟头殉了情。

自杀的人物未免太多了点,不过在克里斯蒂看来,一出戏中死的人越多,就越有趣。他得意洋洋地拿着这部完美的剧本去街坊们那儿朗诵。邻居们纷纷表示赞赏,写剧本可是件高深莫测的事儿!唯有一位大妈,撇着嘴说这完全是胡闹,不如叫它《鲈鱼与鳕鱼干》罢了。这句扫兴的俏皮话让克里斯蒂好几天提不起劲儿来,在母亲的安慰之下,他才又着手写了一个新的剧本。为了使他的国王和皇后说的话高贵而符合身份,他弄到本外语词典,从中摘录了好些词儿。于是当他的皇后摇起羽毛扇,娇滴滴地与绅士们交谈时,谈出的就全是些非常深奥的外国话了。

在家中编着剧本,玩着木偶,克里斯蒂的日子过得何等逍遥自在。他真希望时光就此停滞,他可以永远把自己的白日梦做下去。可玛利娅并不这么想,孩子大了,也该去见见世面,受点磨炼了。她安排克里斯蒂去织布厂做工。

在织布厂干活的许多工人都是德国人。他们爱开些粗俗的玩笑,借以忘却身体上的疲劳。克里斯蒂一进厂,就以优美高亢的歌喉博得了他们的欢心。他一唱歌,工人们全部放下活儿凝神静听。至于分派给他的那一点任务,当然就由旁人代干了。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就成了别人取笑戏弄的对象。几个工人抓住他的胳臂和腿,说他根本不是男孩,而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克里斯蒂又哭又叫,好不容易才逃回了家。从此他再也不去那家工厂了,母亲只得将他送入贫民学校。

贫民学校里讲授的课程有宗教、写作和算术。挪威人维尔黑文负责讲授《圣经》。他的课上得十分生动,听他讲话,墙上画中的那些《旧约》人物好像都活了起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凝视着这些美丽鲜艳的画儿,克里斯蒂能一连几小时呆着不动,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中。有时,他还向同学们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万万没想到,由于他善编故事,又有去绅士们家中做客的习惯,他从此成了街头顽童嘲笑忌妒的目标。他一上街,一群孩子就冲他大叫:“瞧,了不起的剧作家来啦!”克里斯蒂只有急忙跑回家,哭着躲在墙角向上帝求助。他深深体会到,人对待自己的同类有时会多么残酷。

这期间,家中的气氛也没有那么亲切了。玛利娅又一次结了婚。继父是个年轻的鞋匠,名叫尼里斯·龚杰生。他性格严肃、古板,几乎从不过问克里斯蒂的事儿。母亲越来越忙,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克里斯蒂。孤独中的克里斯蒂更爱幻想了,他总希望有个神通广大的人物能够赏识他的才能,大手一挥,所有的问题从此得以解决。他的家现在搬到另一条街上,后面的一个小花园紧挨着河流。听一个老太婆说,中华帝国就坐落在这条河的对面。也许在某个月夜,当他正站在小花园里唱歌时,中华帝国的王子会穿越整个地球来到他面前,为他建造一座城堡呢。多少个夜晚,克里斯蒂都忙着设计城堡的平面图。

虽然中华帝国的王子并没有出现,邻居枢密官的妻子,女演员贝克小姐也没有赏识他的意思,克里斯蒂的言行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影响人物的兴趣。大主教普隆、亲王克里斯蒂安的亲信古尔登堡、药剂师安徒生……他们都邀请克里斯蒂来家中唱歌和朗诵剧本。古尔登堡上校甚至带他去见了亲王本人。可是一番问询之后,亲王并不同意送克里斯蒂入教会学校念书或是进戏院演戏。若是他愿意当个车工,他倒是可以给予帮助。手工匠人的儿子想做艺术家,岂不是异想天开,不守本份!

一腔热望就这样化为冷灰。手艺人的儿子难道注定也是做手艺人的命?在克里斯蒂的家中,展开了一场事关他前途问题的讨论——

“克里斯蒂这么斯文的孩子,照我看该去当个录事。这工作又清静又体面。”

这是奶奶在陈述她的意见。

“做录事当然也不错,可当裁缝岂不更好?现在一个裁缝铺可以挣大钱呢。

你看人家斯杰格曼先生,靠他那双穿针引线的巧手,已经攒下一大笔钱啦。况且,克里斯蒂挺喜欢这个活计。他那些玩偶的衣服都是他自己做的,还不是很漂亮?

克里斯蒂,你自己也说说看呀。咦,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玛利娅高声呼唤儿子之际,克里斯蒂正坐在小花园里,望着滔滔而去的河水发愣。亲人们的争论令他倍感困惑混乱。妈妈和奶奶真地爱着自己吗?那么为什么她们不明白,他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打算?

是的,玛利娅和她孩子的奶奶并不真正了解克里斯蒂。她们不知道,在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梦,一个与大剧院有关的五光十色的梦。

1818年夏,哥本哈根皇家大剧院的人来到欧登塞演出。克里斯蒂乘机大饱了眼福,甚至也在群众演员中充当了角色。在那个神奇的舞台上,美女武士,帝王将相,走马灯似地穿梭,悲欢离合,爱恨恩怨,都浓缩在这方天地里。啊,这才是他向往的地方。那个站在舞台中央、观众纷纷为之鼓掌欢呼的人物,应该是他,汉斯·克里斯蒂·安徒生!

然而玛利娅并不赞成儿子的理想。岂止是不赞成,根本就是激烈地反对。在她眼里,戏子都是些吃橄榄油,挨皮鞭的下等人物。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受那种罪!

争论一天天继续着,克里斯蒂给弄得心灰意懒。一向关心他的母亲变得遥远和陌生了。她无视孩子心中涌动的激情,一味急于将他拉上习俗安排好的生活轨道。他呢,虽然还谈不上真正地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却隐隐感到心中那神秘的呼唤和渴望才是最值得珍视之物。突然他不可遏制地思念起父亲来了。父亲生前对知识和理想的向往,父亲说过的鼓励他去经风雨、见世面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多么遗憾啊,他不曾在父亲生前,与他好好地、认真地交谈。大概只有父亲,那个被看做性格古怪、喜欢读书的父亲才能真正地理解他吧。

出于一种想证明什么的下意识,克里斯蒂在报名登记受坚信礼时,选择由牧师长主持仪式。一般说来,只有上等家庭的孩子和小学的学生们才有这个资格。

这一“不合规矩”的做法引起了人们的纷纷议论。他们说,鞋匠的儿子真是心比天高,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克里斯蒂遭到了空前的孤立和排斥。他根本不可能与那些贵族子弟有任何往来,每天感受到的只是人们的讥笑。想挤进上流社会吗?好,这就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孤独,深深的孤独,将他与这群骄傲的孩子隔开了。他们拥有的是财富、骄傲和美好的前途,而他拥有的则是贫穷、孤单与渺茫的希望。

只有一位女孩,同情克里斯蒂的处境,总是温柔地笑着看他,好像在说,没关系,别在意。一次,她递给克里斯蒂一朵玫瑰花。这举动给了他极大安慰,上流社会中也有心地善良的人!

一位老女裁缝,用鞋匠生前穿过的大衣改了一套“坚信礼”礼服,玛利娅咬着牙掏钱买了一双靴子,克里斯蒂平生头一次这样体面、精神!他响亮流利地回答了牧师长提出的所有问题,踩着嘎吱作响的新靴子回到了座位上。那些一度白眼看他的人们回答起问题来可比他差远了。是呵,难道这么多天的苦读都会白费?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自信和振奋的感觉充满全身。

克里斯蒂重又把母亲缠住了。现在他提出的理由可真有力充分呢,玛利娅还真难驳倒他了。他向母亲提出,要去哥本哈根做一次旅行,旅费么,他不是有积攒已久的十三块钱吗?

“你去那里干什么?”母亲问道。

“我想做一番事业。开始我可能会受苦受难,以后就会成功的。书上了不起的人物都是这么过来的。”

儿子说的话真有道理吗?玛利娅半信半疑地请来一位女巫,让她看着克里斯蒂究竟有多大运气。靠咖啡渣和纸牌占卜的老妇人大概是同情这个又温顺又固执的孩子,她告诉玛利娅,“您的儿子将成为非凡的人物,他的家乡将会用彩灯和焰火庆祝他的归来。”

听到这话,玛利娅哭了。然而克里斯蒂的命运既已安排成这样,她又能有什么话说!克里斯蒂被许可外出旅行了。

所有的邻居都跑来了,他们劝说玛利娅:“你竟忍心让他才十四岁就外出。

哥本哈根又大又没熟人,你不担心他会遇到可怕的事?”

“是啊,”母亲回答,“可是他缠得我没有一刻安静,只好答应他了。不过他从没出过远门,也许走到尼堡,看到汹涌的海浪就会吓回来吧。”

话是这么说,可玛利娅还是流着泪,默默地收拾好了克里斯蒂的行装。母亲的心忍受着怎样巨大的失落和哀伤,疼爱十四年之久的儿子要离开她了,去一个她一无所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