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也够伟大的,就这样接受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人做自己的妻子。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那个棠儿的,以他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个棠儿除了长得漂亮之外,有什么好的,居然能让皇阿玛和傅恒都为了她神魂颠倒。皇阿玛还差点因为她连大清国的皇位都不要了。”和恪公主回忆起了棠儿被刺的场面,“最讽刺的事情是,那个叫棠儿的女人竟然当着他跟福康安的面替皇阿玛挡了那一剑。”
皇后的龙舟上。
“你做得够绝的,竟然故意把傅恒扔在望云庵门口,让董额棠救了他却又为皇上而死!”皇后的语气满是指责。
“傅恒肯为了罗环驭跳下悬崖,想必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也是时候让他尝尝离开自己所爱的人那种痛苦了。”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诡计多端的永璋。
“你先勾结红花会的乱党,再把皇上他们救出来,当真用心良苦啊!”皇后一副佩服他“足智多谋”的表情。“只是傅恒才智过人,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是你在其中搞鬼!”
这一次的救驾成功改变了乾隆对永璋的印象,甚至一反常态对他重用了起来。罗环驭与傅恒虽明知道这是他一手安排的戏码,却苦无证据而没法揭穿。
此时,乾隆正为了追封棠儿为妃的事情与太后和皇后吵得不可开交。心情不好的皇后一走出龙船就看到罗环驭出现在她面前,更是生气。
“听说这一路你先是被红花会劫持,又是掉下悬崖,真是靠祖宗保佑,你才能够安然地回来。”皇后夹枪带棒地道。
罗环驭想起傅恒告诉过她,当初要杀她的人就是皇后,自然也没什么好脸,“看到我安然无恙,想必令皇后娘娘大失所望了吧?”
“昱格格,用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话,你也未免太放肆了!”
“这也是拜娘娘所赐,人心叵测这个成语我本来是不太明白什么意思的,不过在娘娘的精心教导下,我算是懂了。”罗环驭也是得理不饶人。
“你在指责我?”皇后上前了一步,“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这样骂我?”
“难怪皇上不喜欢你,宁愿独自过夜也不肯踏进坤宁宫半步,像你这么阴险又心胸狭隘的女人,永远都比不上温柔贤淑的孝贤皇后!”罗环驭瞪着皇后,毫无惧色。
皇后气极了,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好一个温柔贤淑的孝贤皇后,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个善良又让人敬仰的孝贤皇后她是怎么死的?”
罗环驭闻言抬起了头,捂着被打痛的面颊,“什么意思?”
“她是被你敬爱的皇上和傅恒那个不知廉耻的老婆给气死的!”皇后冷冷笑了笑,“活着的时候让人没好日子过,死了还要丢人现眼,都进棺材了,还要封她为妃,真是笑死人了!”
这日,南巡的仪仗龙船来到了河南。
由于黄淮两河的水患灾情频繁,乾隆带福康安去视察河务。罗环驭好不容易在清口见到了傅恒。
“最近……你的伤全好了吧?”好不容易见面,罗环驭关心地问道。
傅恒点了下头,“已经没事了。”
“那我就放心了。”罗环驭朝他一笑,走得近了点,随意地拉起了他的手。
傅恒怔了一下,勉强抽回了手,“格格请自重!”
“怎么了?”罗环驭不明所以,“你今天的样子好奇怪!”
“你我二人本不该有情,趁现在尚未泥足深陷,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傅恒尽力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很绝情。
“既然如此,那天为什么你甘愿为了我跳崖?”罗环驭说着,眼泪涌了上来。
“当时我太冲动了,当我看到棠儿以后,才发现原来由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个。”傅恒说着转过了身,以免自己看到她的伤心而情不自禁。
“你骗我!”罗环驭喊了一声,“你是怕皇上发现我们之间的感情而降罪于我,对不对?”
“不是!我是不想……”傅恒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不想什么?不想我受到伤害吗?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至此,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有那么深,那么刻骨铭心。失去他,她的生命也连带失去了意义。
“难道你要我将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爱你,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吗?”傅恒说出了心中隐藏的痛楚。
“父亲?”罗环驭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指福康安?”
“你早就知道皇上想把你嫁给康安了,不是吗?”只有嫁给他,你才会有未来,才会幸福。
“皇上是跟我提过,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他啊。再说我跟福康安之间并没有感情,他也不会答应的!”罗环驭解释道。
“没有感情?”傅恒重复了一遍,“据我所知,他一直倾心于你。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特地要他一起出来南巡,还要随行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不是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即使事实当真如此,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啊!”难道这么点小小的困难他就退缩了吗?
“是啊,皇上一向疼你,老佛爷更是对你言听计从,你不答应他们当然也不会为难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你了解什么叫真正的痛苦吗?一定要等到皇上和老佛爷发现他们最疼爱的高贵的小格格喜欢上一个年纪和他阿玛相当的人;让九公主知道,一个身为她师傅的人竟然和她的好妹妹在一起,难道要康安知道,他一向最尊敬的阿玛竟然是他的情敌?还是你觉得我这一生还不够窝囊,要天下人取笑我一个大学士竟然和一个与他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格格在一起?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痛苦’!”
“我知道这段感情路会走得很辛苦,可是就算真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克服啊。淳颖和七姐姐他们明明知道自己的感情那么渺茫,可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难道我们就不能吗?”
“他们是努力争取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与其到那个时候再来说分手,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起码可以不用那么伤心,不是吗?”有那么多痛苦,我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不要再让你也跟我一起受罪。
这篇义正辞严的话,确实把罗环驭给击垮了。她踉跄的后退,手扶著一边的大树直喘气,额上,顿时冷汗涔涔。
“说来说去,你就是顾及你的颜面,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保重!”罗环驭说完,扭头就跑开了,只留下心痛得几乎窒息的傅恒。
“你说你爱上了傅恒?”靖南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他都可以做你的阿玛了!”
“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可是感情要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啊。他救过我好几次,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喜欢上他了,等到我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他呢?也跟你一样吗?”靖南依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罗环驭摇了摇头,“他说皇上有意把我嫁给福康安,他不想全天下的人看笑话,所以拒绝我了!”
靖南挠了挠头,“他还有点理智!”
“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可是……”他怎么能这样辜负她,伤她的心呢?
“你不觉得这段感情太遥远了?你认为皇上和太后会成全你们吗?”靖南就事论事道。
“我知道这很渺茫,可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啊!”罗环驭有些生傅恒的气。
“我倒可以理解他的做法,既想保住儿子,又要保护所爱的人,这是惟一的方法!”
“那是因为事不关己,你才会这么说。如果今天换作是九姐姐的话,你还会说得那么轻松吗?”才怪!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个哥哥喜欢的人是和恪公主。
“听说你最近时常不舒服,有没有宣太医瞧瞧?”从和恪公主那里得知她连日来都不太舒服,傅恒到底忍不住担心,来到了她的房间。
“不劳富察大人关心!”昱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怕影响自己的声誉,就不该深更半夜还留这里招人非议!”
“我……我只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知道自己夜半在她的房间逗留确实不宜,他应该离开才是。
抬头留恋地望了她一眼,准备“消失”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昱偌的脸色发白,好像生病了的样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靠近了她几步,眼中的关怀与深情流露无疑。
“好难受……好难受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她颤抖地蜷起了身体以忍住浑身疼痛的煎熬。
此刻,傅恒再也顾不得礼数,也忘了要避嫌,飞快地冲过去抱紧了她,“别怕!有我在!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说出的最真心的话。而上一次,是在悬崖边的生死关头。
他说了什么?好像是句很重要的话。她听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浑身都好痛,好难受。是她要死了吗?也好,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这样,她可以永远爱他,而他也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承受那么多痛苦了。
“昱偌,你醒醒!”他死命地摇着怀里苍白如纸的她,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逐渐流逝,逐渐地离他而去,越来越远……。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离开?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把她从他身边夺走!就算是死神也不行!
原来,所谓的“悬崖勒马”根本是他在自欺欺人。要说放弃也已经太迟了,他对她的感情早就渗入他的生命,他的血液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要怎么活?
忽然,他的手隐约感觉到她后脑的不对劲,不禁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头仔细查看,发现她的脑后有一处淤血。
“难道说,有人在她身上下针?”傅恒略懂医术,也知道将金针刺入人体的穴位会产生的影响,但一时情急也只能试试看了。
于是,他立即盘腿曲坐,试图运气将罗环驭脑后的金针逼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却没有看到丝毫金针的影子。正当他有点灰心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见一根细长的金针缓缓被逼了出来,他略微松了口气,加重了力道想一鼓作气把金针逼出来。
不一会儿,针是被逼出来了,没想到却转眼就变成了黑色。
“怎么会这样?”他再度忧心地抓起了罗环驭的手把了下脉,当下大惊失色,“她的脉象好像比中毒更严重?”
眼看昱偌的脸色虽然逐渐好转却始终昏迷不醒,他不得不找和恪公主传来了几个南巡随行的太医。
听完太医的陈述,乾隆有点坐立不安,随即召来了傅恒,“昨天晚上朕看见她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就突然一病不起了呢?”
“回皇上,是微臣没有尽到保护格格的责任!”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无限的自责里。
为什么他要对她说那些绝情的话?明明知道有人对她不利,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好好守护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他没有多关心她一点,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她也许就不会……
乾隆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听说昨晚是你第一个发现她昏倒在房里的?”
傅恒怔了一下,“是啊!当时……臣刚好经过格格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声音,怕有人对她不利,这才斗胆闯进去的。”
乾隆点了点头,“这也不能怪你!说来也奇怪,怎么咱们这一路上好像就那个丫头到哪儿都会发生点意外,不是被人劫走就是摔下山崖了,再不就是突然中毒,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这……”傅恒很想说出皇后几度想要加害昱偌的事,但又想到目前没有证据,只得三缄其口。
“从在京城迎接康安凯旋的那天,行刺朕的人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再加上这一路南巡风波不断,这一连串的事情不得不让朕觉得忧心哪!”乾隆说着叹了口气,言语似乎在对傅恒暗示些什么。
“差点忘了,听说永璋那个孩子精通医术,要不要让他来瞧瞧?”自从永璋前次在静云庵救驾有功后,乾隆逐渐开始器重他了。
“不用了!”傅恒急忙否认,“请皇上放心,臣会立刻加派人手保护大家的安全!”当下已有了决定。
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心爱的人再受一丁点伤害,他要名正言顺站出来保护她!守在她身边!
然而,似乎对方猜到他会按捺不住,比他快一步行动。
当傅恒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了桌上用匕首插着一张字条:欲救人速单独至后林来见。
不及细想,他便拿起配剑奔了出去。
众人下榻的卧龙客栈另一间隐蔽的房间里,一个阴谋正在悄悄地酝酿。
“你确定傅恒会照你的话做吗?”说话的是个女人,她不是别人,而是大家都认为不久前因得罪了乾隆而被遣送回宫的皇后。
“傅恒虽然心思缜密,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情重义了,罗环驭是他的心上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黑衣人说着解下了面巾,此人乃是前不久才立了大功,地位大升的永璋。
静云庵的那幕“乾隆遇刺”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是,他本想借红花会的力量一举杀了乾隆和傅恒,再将福康安纳为己用。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棠儿不惜牺牲自己为乾隆挡下那致命的一剑,坏了他的大计。为此,他只得改变策略撕毁与红花会的约定上演一出“舍身救父”的戏码。
“眼下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拿到福康安手上的兵权。”否则,即使乾隆真的没命了,皇帝的宝座也不会落在我的头上。
“连自己的阿玛也敢如此下毒手,你够狠的!”皇后讽刺道。
自从乾隆为了追封棠儿为妃的事情与她大吵一架之后,满腔的仇恨已经令她顾不得今后该由谁来当皇上了,她惟一的念头就是要他死,即使会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她也不在乎。
“彼此彼此!”永璋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傅恒回到客栈后,悄悄避开大家的视线来到了罗环驭的房间。望着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她,他心疼地抚了抚她因为中毒而有点泛青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做?”
次日,福康安房间的桌子上,留着一张与前日傅恒桌上的那张字迹一致,内容也一样的纸条,只是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同样的,他也去后林赴约了。
“福贝子,好久不见!”永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三阿哥?”福康安对眼前到来的人惊讶至极,怎么会是他?
仿佛是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福贝子不必觉得意外,我之所以想救昱格格是有原因的。”
福康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福贝子息怒,听我把话说完。”永璋对他冷淡的态度不以为意,“其实昱格格的病完全是令尊大人一手造成的。”
“我阿玛?”福康安思忖了片刻,“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还不是因为一个伤人的‘情’字吗?”永璋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怪只怪昱格格太优秀了啊。”
“什么意思?”福康安感到自己完全听不明白这句话。
“这……这叫我从何说起呢?”永璋摇了摇头,“难道这南巡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福贝子自个儿还没瞧明白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福康安的耐性快要被他磨光了。如果不是念在他是阿哥的份上,他早就发火了。
“我的意思是……福贝子难道就没有觉得令尊大人跟昱格格……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吗?”永璋断断续续说出了这句话,故意让对方觉得他是在说一件很不堪的秘密似的。
“你是说……他们……”
眼看福康安的表情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永璋暗自得意地笑了笑,鱼儿已经上钩了。
“福贝子,大家都知道昱格格是你未过门的妻子,皇阿玛也早就默认你这个准额驸了。或许令尊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对格格特别关心,他们两个可能是日久生情的吧?本来令尊只不过是格格的救命恩人,小女孩对恩人的感激和崇拜很容易叫人产生非分之想的!”
“这不可能!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福康安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难以掩饰脸上受伤的表情。
一路上傅恒与昱偌在一起的画面一一闪过他的眼前。原本他以为这只是父亲作为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可现在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确实很……暧mei。
精明的永璋当然是摸清了福康安的弱点才会下手的,他很清楚,此刻他说话的口气越是不屑和鄙夷,福康安也就越发相信他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看到他们……我也不会把这事告诉你啊!”
福康安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他们……你看见什么了……”
永璋似乎很为难,“那天我看到……富察中堂他深更半夜还在昱格格的房间里,这第二天格格就一病不起了,也不知是怎么的,该不会是对格格做了什么吧?”
福康安怔了很久,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永璋忙顺着他的话道:“是呀,想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富察中堂怎么可能会加害昱格格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富察中堂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昱格格的手上。”永璋假意地“暗示”他。
“阿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福康安忍不住替傅恒辩解。
“话是这么说,可是福贝子如果仔细想想,就该发现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如今令尊大人他深受皇上信任,权倾朝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保大人他不会……”
“你是说阿玛他会谋反?”福康安倏地站了起来。
“福贝子无须激动,我也是想起了皇阿玛在静云庵遇刺的事情有点担心,随口说说而已,你就当我无聊,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永璋急忙满脸堆笑,言下之意很明显——乾隆遇刺的一幕是傅恒的杰作。
“阿玛他不会这么做的!”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只是这万一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只怕福贝子会……”
福康安自然听懂了永璋的意思,“你放心,倘若事实果真如你所言,我福康安决不徇私袒护就是了。”
“那是!”永璋说着,脸上划过了一抹神秘的色彩。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看来距离他登上大宝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第二天,暗中监视傅恒的福康安亲眼看到他拿着一碗可疑的参汤在厨房犹豫不决。永璋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转过身的傅恒被福康安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儿?”
福康安失望地盯着傅恒看了很久,“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说什么啊?”傅恒有点不明所以。
“我全都看见了!”福康安大声吼道,“我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我最尊敬的阿玛居然会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来。权利对你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出卖自己的亲人甚至……”福康安及时收住了话。
“康安,你误会了,我……”
傅恒急着想解释,但此刻在福康安看来却只有越描越黑,“念你对我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只要你交出昱格格的解药,今日我暂且替你保守秘密!”
“解药?”傅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阿玛!你太令我失望了!”福康安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剑,“如果你坚持不肯交出昱格格的解药,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这就押你去见圣上!”
傅恒眼看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只好扔掉了手里的剑,“我跟你去见皇上就是了。”
福康安本以为他会拼死抵抗或者花言巧语一番为自己脱罪,眼看他既不解释也不逃走,心里反而有点矛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福贝子!”另外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看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叫得这么幸灾乐祸的人非永璋莫属。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吧?”永璋很善意地“提醒”福康安。
“三阿哥?”傅恒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一个预先设计好的圈套里了。只是,好像已经晚了。
乾隆听人禀告说福康安有事求见,急忙召见。看到他和傅恒一起进来,不禁有些奇怪,“今天你们父子俩怎么了?一块儿来求见啊?”
“回皇上,微臣适才看到家父他……”福康安看了傅恒一眼,有点说不出口。
“皇上,刚才康安他看见我在您的参茶里下毒,所以带我来见你,求您降罪!”傅恒替他把话说完。
“下毒?”乾隆摇了摇头,“康安,你八成是看错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你阿玛是最忠心耿耿的,他为我大清国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怎么可能对朕下毒呢?”
“回皇上,若非是臣亲眼所见,也断然不会相信家父会做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亲眼瞧见的?”乾隆的口气依旧满是怀疑,“可有证据?”
福康安拿出了方才的那碗参茶放在了面前的桌上,“微臣的话正确与否,皇上可亲自鉴定!”说完,递了一支银针过去。
乾隆对着那碗参茶看了很久,终于把将信将疑地把手里的银针伸了进去,缓缓搅了几下。当他抽出那支针时,不由得惊呆了——针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一旁的傅恒见此情景,也当即傻住了,怎么会这样?
“来人啊,马上把傅恒押进大牢,听候发落。”此刻的乾隆,惊愕的程度远远多于愤怒。
就这样,傅恒被他的儿子亲手押进了大牢,并在他身上搜出了一颗药丸。
福康安拿着药丸,径自走进了罗环驭的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罗环驭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福康安。
“啊!”罗环驭吓得刹那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昱格格!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告退了!”福康安带着一脸的无奈离开了。
“罗环驭,你真的没事了啊?”和恪公主凑近她仔细看了看,“我还以为这次我要和你说永别了呢!”
罗环驭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不记得了吗?前几天傅恒发现你突然昏倒在房间里,找了几个太医都看不出明堂,快把我们大家
给急死了。”和恪公主阐述着几天来的情景,“对了,福康安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颗药丸就把你给救醒了。人家救了你,你还对他那么凶,难怪他刚才的表情很受伤的样子。”和恪公主想了想,又道:“虽然福康安这个人看上去不是很合眼缘,不过瞧他对你倒也算细心了。反正你跟傅恒的关系那么好,不如就按皇阿玛的意思嫁给福康安当傅恒的儿媳妇算了。”
“傅恒?”罗环驭想起来了,那天她好像在跟傅恒吵架,然后就没有知觉了。“傅恒他人呢?”
和恪公主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傅恒,这也未免太反常了吧?前两天他一天要来好几次呢!”
“我要去找他!”罗环驭说着想下床去。
“你才刚醒,还是再躺一下吧,再说我看皇阿玛马上会过来的!”
果然被和恪公主说中了,这不,这头的话音还没落,那头“皇上驾到”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我说得没错吧?”和恪公主一副猜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的样子。
罗环驭不得不又躺回了床上。
“朕听说你醒了,特地过来看看你!”乾隆望着脸色有点憔悴的罗环驭,关切地说。
“多谢皇上关心,我已经没事了。”罗环驭朝乾隆作了个揖。
“皇阿玛,傅恒呢?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他啊?”和恪公主问道。
“哼!提起他朕就生气!”乾隆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了?”罗环驭着急地追问,语气担心至极。
“他居然在朕的参茶里下毒,想他跟朕自幼一起长大,怎么能做这么让朕心寒的事儿呢?”
“下毒?”和恪公主跟罗环驭同时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傅恒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的!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罗环驭替傅恒辩白。
“是啊!皇阿玛,是不是你弄错了,傅恒他怎么可能在你的茶里下毒呢?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和恪公主也解释道。
“如果不是朕亲眼看见,朕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朕不信哪!”乾隆越说声音越响,“而且,第一个发现他下毒的人居然是康安。”
“皇阿玛的意思是说,福康安发现自己的阿玛在你的参茶里下毒,还把他押到你跟前审问?”和恪公主张大了嘴,“天啊!”
罗环驭震惊的程度不比和恪公主小,“傅恒呢?难道他也不为自己解释吗?”
“人证物证俱在,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乾隆说完,转身欲走。
“皇阿玛,傅恒他人呢?我想见见他!”罗环驭叫住了乾隆。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好好养病才是。”乾隆似乎不打算告诉罗环驭傅恒的下落。
“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倘若他真的承认是他做的,我不再插手就是了!”罗环驭边说边下了床,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罗环驭!”乾隆赶在和恪公主之前扶起了她,“怎么了?摔着没有?”
“皇阿玛,如果不见到傅恒,我不会死心的。”罗环驭一点也不在意身上摔痛的地方,依旧向乾隆恳求。
“好吧!”乾隆把她扶到了床上,“他现在县衙的大牢,你真要去的话,明天朕让康安送你去!”
“不!我要马上去见他!”罗环驭心急如焚。
这下,乾隆当真有点生气了,“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朕连你也一起关起来!”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反正看皇阿玛的样子傅恒也刚被押进大牢没多久,再怎么说他也是当朝第一权臣,不会有人敢对他怎么样的,你就等明天再说吧?”和恪公主道,“我觉得你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徒弟在担心师傅的安危,倒像是……像是……”
“像什么啊?”罗环驭有点心虚。
“倒像是在为自己心爱的人担心的样子。”和恪公主坦白地说道。
难掩发烫的面颊,她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