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翻滚着波浪,不断地涌向岸边,涌向周晓缪和顾烟脚下的石块上,但也只是淡淡地一扫而过便又匆匆褪去,温柔却又汹涌。周晓缪盯着顾烟的眼睛,在那里看到了些许的迷雾的水气,海上的风塔成了一个聚散的光点,朝着那里望去,似乎也是朦胧了起来,只是感受旋转流动的风在海里停留不止。
顾烟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演唱会刚刚结束,女孩就匆匆回去见男子,想要告诉他演唱会来了很多喜欢他们的人,一切都如预料中很顺利。
她从来没有想到见到的是他的骨灰。但也竟是无可奈何的事。
男子在农村的山上采一种称作‘芍药’的花朵,被滑坡和下落的石块……他的学生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治。
那些学生将他们老师手里的花递给女孩时,她哭了,芍药很美,后来她才明白那种花的另一个名字——将离。
男子生前的时候同女孩讲过他喜欢宽阔的大海,喜欢吹着海风,喜欢海子诗里面的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女孩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想在老了之后拿出来同他讲,却没有想过去大海看海景,带着的是他的骨灰。她将骨灰扬撒在大海的风中,散落在海的每一个角落里……”
周晓缪听着动人的故事,眼角渗出点点的泪意来。她大概了解到这样一种不带着过多情感平淡叙述自己故事的人心情远比说出来的方式更加沉痛。顾烟老师的身上原来也如此沉重悲伤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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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见过小烟如此悲伤痛苦过,从前她就像是个快乐的精灵,又带着无比成熟的自信,她理智而又聪明,最懂事理,我们年纪相仿关系又最好,她也很乐于教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应对各种情况的方法。她不该是和悲伤联系到一起的人,但那次演唱会后,我们听到噩耗,赶回去的时候在海滩上发现了她。那个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里的悲伤绝望像是要吞噬所有存在的生机,她整个人也像是空灵地像是一触既灭的轻烟,我们将她从海里的远处拉了上岸。
她竟然会想到亲生,想到死亡。
大哥打醒了她,她在那个时候才开始有些真实的反应,她哭得很难过,像是要流干这辈子所有的眼泪,她当时的话我依旧历历在耳边,‘怎么办,我怎么会一个人呢,他明明还笑着说等我回来的,他骗我,明明说会等我的……可是我回来了,他去哪里了……我好想见他,好像见他……”
一个人失去最爱的似乎大概真的会疯狂到这样的程度吧,小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后来你们的乐队解散了?”季南带着疑问看向名叫小奕的短发的女子,而南瓜这个时候又腾地钻进了女孩的怀中,抖了抖身上的海沙,露出雪白的毛。
女子拍了拍南瓜,又是说道,“没想到你真聪明!小烟失去他自然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振作起来,我们其实都在等她,等待她回来,然后将我们乐队的梦想再次振大,可是,后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去当老师。我们当时都明白她做这样选择的意义和缘由,虽然有些难受和丧气,但没有再说什么。乐队后来就慢慢解散了。她跟我说过,很对不起大家,很抱歉。但小烟是我们珍视的朋友,逝去的也是我们的好友,这样的选择我们都尊重,虽然将曾经的梦想破败零落,但我们心中却依旧记得,依旧会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