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甜蜜初恋
土伦之战使拿破仑一举成名,也给家产尽失的波拿巴家族带来了好运。初来法国时,一家人靠政府发放给科西嘉难民的一点救济金度日。现在拿破仑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他立刻把家人接到了马赛,他终于能奉养饱经风霜的母亲。他的弟弟路易也被他任命为参谋部少尉军官,有了发展前途的机会,哥哥也身居要职。
也就是在马赛,拿破仑与爱丽丝开始了一首永难休止的恋曲。
马赛城有一位农场主克拉里,早年故去后,遗下妻子和一个儿子艾蒂安,两个女儿爱丽丝和丽莎芬。突然有一天艾蒂安以“效忠王室”的罪名被警察局逮捕了。一时间克拉里家的顶梁柱塌了。两个女儿和母亲抱头痛哭,但冷静下来后,爱丽丝忽然站起身来,坚定地对母亲说:“妈妈,我明天要去见阿尔比特,让他救救我的哥哥。”
“阿尔比特是谁?”妈妈问道。
“阿尔比特是一位国会议员,是马赛的特派员。我要去对他说我哥哥无罪。否则哥哥就会被杀头的。”此时爱丽丝才十六岁,母亲最初说什么也不同意,怕她有危险,儿子已经出事了,不能再把小女儿也搭进去。
可爱丽丝坚强地望着母亲,慢慢说道:“只要能救哥哥,我什么也不怕,我们家不能没有哥哥,也许去试试,哥哥就有救了。”最终,爱丽丝的话说服了她的妈妈。
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爱丽丝穿上高雅的灰礼服进入了市政厅大门。一位英俊颀长的男青年友好地问她有什么事,而这个青年正是约瑟夫,似乎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爱丽丝刚开始有点不敢说话,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但心里救哥哥的信念鼓励着她。她勇敢跨前一步,迎着约瑟夫温柔的目光说:“我要见阿尔比特,我要救我的哥哥。”
约瑟夫:“小姑娘,真是不巧,阿尔比特先生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爱丽丝有些失望,一腔热情而来,没想到阿尔比特却不在市政厅,心里一急,不由得哭了起来。
约瑟夫忙上前说道:“你别着急,我是他的助手约瑟夫,把事情告诉我,我会向他汇报的。”
爱丽丝强忍着泪水,哽咽着把哥哥的事告诉了约瑟夫,并说阿尔比特是马赛人,他应该为马赛人做主。
约瑟夫听后说道:“原来是这件事,不用麻烦阿尔比特先生了,我的弟弟就可以帮你。
爱丽丝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约瑟夫,心里有些怀疑,他的弟弟是做什么的,他怎么能帮助我的哥哥呢,不会是骗我回去,不让我见阿尔比特先生吧,如果是这样,真是太可恶了。
约瑟夫看着爱丽丝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说:“我的弟弟拿破仑可是将军。”
爱丽丝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想,既然是将军,那一定可以救哥哥了。为了表示感谢,他邀请约瑟夫和拿破仑有空去家里做客,约瑟夫欣然答应了。第二天,艾蒂安就被放回了家中,她们一家都对还未见过面的拿破仑充满了感激之情。
一个周日的傍晚,波拿巴兄弟来到了爱丽丝家。拿破仑给爱丽丝最初的印象是身材矮小、军装脏皱、头发蓬乱。她的心里又一次有了疑问,他真的是将军吗?将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但当交谈开始后,爱丽丝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拿破仑侃侃而谈,他谈天文,谈地理,谈国事,谈战争,可谓无所不谈。爱丽丝一家都被他的思想折服了。
晚饭后,约瑟夫看了看窗外,对克拉里夫人道:“您的花园真漂亮,能否让小姐带我们去看看?”
“当然。”
起初四个人走在一起,可一会儿,约瑟夫由丽莎芬陪着,拿破仑由爱丽丝陪着,四位年轻人就双双各行其是了。
拿破仑看着这位皮肤洁嫩,笑容可掬,双眸黑亮而温柔的小姑娘,笑了笑道:“你真美丽,做我的恋人吧。”拿破仑永远都是这么直接。
爱丽丝害羞地低下了头,但她的脸上分明可以看到幸福的笑容。
“千万不要嫌我贫穷,等我征服了意大利,我会富有的。”
拿破仑的气度让爱丽丝大受感动,她抬头凝视着拿破仑深邃的目光说:“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拿破仑点点头,“是的,只要我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拿破仑刚毅、果敢的性格深深地打动了爱丽丝的心。
爱丽丝心中暗想,真是个好男人,嫁给他我一定会幸福的。
另外的一对,约瑟夫的风采也深深地吸引了丽莎芬。
“你愿意嫁给我吗?”约瑟夫激动地说。
丽莎芬没有想到约瑟夫会问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可她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约瑟夫看到丽莎芬没有回答,就继续说道:“我的弟弟是将军,他可以让我的家族逐渐兴旺,我的职位也会越来越高,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不久两个人结婚了。
拿破仑一家对约瑟夫的婚姻都很满意。丽莎芬不但漂亮,家里也很富有。此时拿破仑心中窃喜,心想,约瑟夫和丽莎芬一定会促成他和爱丽丝的婚事。
除了日常安排炮兵的军事工作外,拿破仑便频频与爱丽丝约会。他们常常漫步街头,谈卢梭,谈伏尔泰,谈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
“我一定能够保护你,给你带去幸福,请相信我,我愿意把我最美好的爱献给你。”
爱丽丝感动地哭出了。
“波拿巴,我爱你。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一直爱着你。”
可是爱丽丝的母亲不同意爱丽丝嫁给拿破仑,原因有两个:一是她已经有一个女儿嫁到波拿巴家了,她不想把自己疼爱的小女儿也嫁到波拿巴家;二是拿破仑家现在依然不算富有,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受苦。
就在事情僵化的时候,拿破仑不得不因公务远离马赛。
拿破仑因为在大败英军的战役中起到的关键作用,现在已经被人四处传颂,甚至传到了专横的“特派员”耳朵里。这些的政治委员们是被派出来驯服和管理普罗旺斯的,从莱茵河到瓦尔,他们具有委任和更换高级军官的巨大权力。特派员弗雷隆和萨里士奇写信给巴黎称“对拿破仑所表现出来的热忱和智慧,市民深感满意”。
对于现在位于尼斯新总部的拿破仑来说,更加重要的是,里科尔和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二十九岁的弟弟奥古斯丁是巴黎驻尼斯的最有影响和权威的代表,他们对当今的英雄有提携之意,而像拿破仑这样战功显赫的青年少将,当然是会引起他注意的。于是,奥古斯丁写信给他的哥哥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极力赞扬拿破仑,并称他“值得栽培提拔”。
罗伯斯庇尔当时实际上已经是雅各宾派的最高领袖,在他收到弟弟奥古斯丁的信函之后很快就提携了拿破仑。随着土伦的收复以及新的官衔得以确认,拿破仑奉命对法国从马赛到尼斯的整个地中海海岸的防务进行视察。在视察当中他发现由迪马比翁将军领导的意大利方面军的士气低落,毫无戒备。他觉得这必须予以纠正,于是他报告给了科尔特派员和奥古斯丁,随即,他收到了来自尼斯的指示,要求拿破仑代表中央的名义对其进行整顿。但是拿破仑却以官阶太低为由,拒绝了尼斯的指派,他很清楚以他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在意大利方面军得到什么好的待遇的。
随着视察的深入,拿破仑发现意大利军的问题还不止于士气的低落上。当时总部设在巴塞洛内蒂狭窄山谷里的阿尔卑斯方面军就在意大利方面军的北面驻扎着,两军对阿尔卑斯另一边的军事目标争执不下。原来的军事目标尼斯和萨瓦公爵的领地已经得到了巩固,只有皮埃蒙特是个例外。萨丁国王是奥地利的盟友,自然是法国的敌人。然后是热那亚共和国,它没有能力反抗任何一方的进攻,所以只得保持中立。但是问题的复杂在于,不仅意大利和阿尔卑斯两军在巴黎人的权力走廊里争执不休,而且各个地区的妄自尊大的特派员也相互嫉恨。
比如说,萨里士奇和弗雷隆就是危险的一对。对马赛的保王党进行搜捕并负责砍下了其中四百零九人的头颅之后,他们的个人胜利因为推荐拿破仑而获得土伦大捷再添一笔。但是,由于拿破仑现在在尼斯,不属他们的管辖范围,尼斯是由他们的对手里科尔和奥古斯丁管辖的,因此形势出现了新的紧张的气氛。萨里士奇和弗雷隆坚持拿破仑是“他们的人”,并且对这个新提拔的旅长过河拆桥表示愤然。
“拿破仑几乎不愿屈尊看我们一眼,他现在真是高不可攀。”萨里士奇对巴黎方面抱怨道。拿破仑毫不觉察一个新的、无耻的敌人正在伺机对他的傲慢和蔑视态度进行报复。
拿破仑焦虑地期待着新的军事行动,他鼓励年轻的奥古斯丁·罗伯斯庇尔整顿意大利军的士气。
“你有责任让救国委员会了解我们这样按兵不动是不光彩的!”他劝说道。
“按我的计划只需要给我一两千到一万五千人马,我便能征服整个意大利。”拿破仑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当然,与此同时,萨里士奇所在的阿尔卑斯军也有征服意大利的计划,该计划没有给意大利军留下任何施展拳脚的余地。
1794年7月,奥古斯丁·罗伯斯庇尔终于被拿破仑说服,命令拿破仑独自一人到热那亚共和国摸清该政府对法国的态度。于是,7月11日,拿破仑只身一人去了意大利。此时他对于在巴黎将要发生的叛乱一无所知,这是一次对雅各宾党人及其恐怖的大屠杀、毁灭性的法令的强大反叛。这一切都是由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及其国民公会授权的。该新党派的领袖本身就是三个雅各宾党人,他们摆出一副寻求政治庇护的受害者的假象: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让·塔里昂、弗雷隆和巴拉斯,他们之中有两个要对普罗旺斯的一次以上的大屠杀负责。
拿破仑独自去说服热那亚共和国与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历程应该说是困难重重,但是这位年轻使者仍然使得不知所措的热那亚政府首脑和元老院服从了他的意志。按理说,波拿巴这下子可以指望法国给他嘉奖了;但是,他回去不久,却遭到扣留,被囚禁于昂蒂布附近的一个堡垒。这件事是拿破仑始料未及的,因为在此之前他并未预料到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就在他离开尼斯不久,马克西姆·罗伯斯庇尔紧急将奥古斯丁召回到巴黎,那里马克西姆急需一切可能的支持,但已经为时过晚了。正当拿破仑在和热那亚人谈判并评估他们国家的军事防御能力的时候,反雅各宾的“热月党人”于1794年7月27日精心策划了一场政变。雅各宾领导人罗伯斯庇尔遭到杀害,其弟小罗伯斯庇尔也被送上了断头台。国民公会的六百五十名代表被分到十三个委员会,包括弗雷隆、塔里昂和巴拉斯在内的、经过改组的国民公会解散了全法国的雅各宾俱乐部。
一时间,法国上空阴云密布。热月政府也使拿破仑命运受挫。小罗伯斯庇尔曾是他坚强的后盾,但是现在所有与他们兄弟过从甚密的人都成了政治上的嫌疑分子。仅仅这次“热月党人”的反动政变本身,就足以使波拿巴有掉脑袋的危险。
实际上,拿破仑此次的牢狱之灾完全是由他的同乡萨里士奇所赐,他在对拿破仑的告发中用了无比险恶的措辞,“这位军官在国外干什么?”他用天真无邪而又可怜无辜的语气询问当局,他除了报复还有嫉妒,因为拿破仑的意大利作战计划比他的高出一筹。“他有通敌叛国和欺骗国家的巨大嫌疑。”萨里士奇下结论道。他的这位同乡还宣称他获悉罗伯斯庇尔的死讯后“心中充满快乐”,而就是这个罗伯斯庇尔曾和他如此密切地工作过好几个月。
尽管萨利士奇对拿破仑进行百般污蔑和毁谤,但在巴黎看来,他所列出的一切“罪状”当中,除了与恐怖的奥古斯丁关系过甚亲密以外,一切都是没有根据的。当然,还有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是个有名的狂热的雅各宾党人。
在大革命时代的法国,执行死刑是件很普通的事,政权的频繁交替使很多领导人丧命。在叛乱发生之前罗伯斯庇尔似乎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危险--当然他对拿破仑这位下属到热那亚的使命是一清二楚的--为了避免祸及于他,他立即将拿破仑从军中除名了,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他这位下属想到的。
拿破仑被囚期间,对爱丽丝的思念尤如深沉。而如惊弓之鸟的爱丽丝,则陷入了深深的苦楚之中。爱丽丝在千百次地哭唤着爱人的名字后,终于鼓起了勇气去了拿破仑家。
约瑟夫看到推门而入的爱丽丝,大吃一惊,急忙问:“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爱丽丝静了静,缓缓地说:“我要去看拿破仑,你们有什么要我带给他的吗?”
莱蒂齐亚被深深感动了。她走上前来,抚了抚这位仍如少女一般娇艳,但却如磐石一样坚定的姑娘,含泪道:“谢谢你孩子!”
爱丽丝拿着包裹找到了城防司令部,一位少校接待了她。
“小姐,这包裹是怎么回事?”
“这是送给拿破仑·波拿巴的。你们无辜地抓走了他,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交给他。”
“啊,这可不行,你叫什么?”
“爱丽丝·克拉里。你们放了他吧,放了他吧。”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哭。
少校被爱丽丝的哭叫搞得没有办法,只好劝她道:“拿破仑不会被处死,放心回去吧。”
后来拿破仑回忆这件事时,心中仍然感动不已,他深切而又满怀激情地说:“当时爱丽丝送来的不仅是包裹,更送来了柔情,送来了勇气,送来了力量。”确实,拿破仑被囚后,他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对自己重新获得自由的斗争。
他冷静地思考所发生的一切。那些高喊“自由、平等、博爱”的人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脸呢?难道这就是我一生的归宿吗?不能听天由命,越是在逆境中越是要奋起。想到此,拿破仑不再沉默。他伏案疾书,给当局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
信中这样写到:自从革命发生之日起,我未尝对国家有过不忠实的行为,始终牺牲一切为法兰西共和国而战。我这样一个信仰革命原则,英勇与敌人作战的将军,却被你们无端抓进牢狱,这合理吗?这公正吗?这和你们口口声声高喊的要为共和而战的精神一致吗?贤明的议员先生,各位究竟是信任我由衷之言,还是听信那些毫无价值的恶意中伤?
这封信是拿破仑对这次不公平的待遇唯一的一次反抗,他不知道现在除了说出这些慷慨激昂的话外还能做些什么,当然事实证明这也不是无济于事的,后来拿破仑能被解除指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些义愤之词。
在拿破仑被囚期间,他最忠诚的朋友朱诺曾来看望他,朱诺见到拿破仑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便热情地劝他逃跑。
“波拿巴,你还是想办法逃离这儿吧,像你这样忠诚的人是不会得到他们的同情的,他们只会把你列为敌对的一方。”
“我的良心是平静的,”拿破仑告诉朱诺,“不要为我采取任何鲁莽的行动,否则只会陷我于不义。”
“我相信无罪的事实自能证明一切。”拿破仑继续说道。
此时的拿破仑很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处境,也许他会因为和雅各宾派领导人过从甚密而丢掉性命,但是他也从不为自己有小罗伯斯庇尔这样的朋友而刻意掩藏什么。在给另一位朋友的信中,拿破仑阐述:“我有些为小罗伯斯庇尔的惨死而伤感,因为我喜欢他,我感觉到他是完全真诚的;但是……如果他当真要当独裁者,即使他是我父亲,我也会刺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