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8月下旬,俾斯麦到莱因费尔特接约翰娜母子到法兰克福共同生活。俾斯麦小时候缺乏母爱,长大后也不爱他的母亲,他父亲晚年因家道中落日子过得也颇为拮据。俾斯麦把约翰娜的父母当自己的父母来看待,他常对人说他是“7口之家”。欢迎老俩口来法兰克福住,或让约翰娜带着父母孩子去瑞士等地旅行。俾斯麦家属未来法兰克福时,约翰娜介绍了一位音乐家朋友乔特尔为丈夫作幕僚,平时又可为俾斯麦弹琴解闷。
1852年夏,俾斯麦的次子出生。俾斯麦为了在国王和亲王以及格拉赫、曼托菲尔之间保持平衡,他特地请亲王和曼托菲尔做他次子的教父。
1853年7月,俄国占领克里米亚俄土边境多瑙河诸公国,土耳其在英国支持下对俄采取强硬态度。普鲁士有人希望追随奥地利趁火打劫。普鲁士国王却认为应保持中立。俾斯麦认为至少是中立,公开言论十分亲俄。私下却劝国王乘机陈兵上西里西亚以逸待劳,可对俄国和奥地利都造成威慑,在战争结束前可使沙皇尼古拉和奥皇弗朗茨接受和平条件,然后索取调解费。
9月23日,英国舰队赴君士坦丁堡。10月4日,土对俄宣战,俄黑海舰队在锡诺普海面击溃土海军中队。
1854年1月,英法联合舰队驶入黑海。28日,英法对俄宣战,俄怕开罪奥地利,从多瑙河公国撤出,奥军8月进驻。9月,英法土联军在黑海北岸俄属克里米亚地区登陆,开始了对塞瓦斯托波尔长达一年之久的围困。11月14日法英联合舰队在黑海遇到大风暴,全数覆没。拿破仑三世对巴黎天文台台长勒维里尔说:“既然你能用数学计算出肉眼看不到的海王星,我想你也应该能够预报风暴的到来。”勒维里尔给欧洲各国他的天文界同行写信,请他们告知11月12日后5天内该处的风力、风向、气压、气温等气象状况。他收到250封回信后,把各地的天气状况标在地图上,天气图制成后,他弄清了那次风暴的来龙去脉。它从西班牙产生,过地中海,在黑海形成大风暴。勒维里尔建议,成立天气观察所,在同一时刻观察记录气象指标。并用发明不久的摩尔斯电报机向观察中心发报。此举开始了人类预报天气的时代。
1855年8月,正值双方都是盲人瞎马的克里米亚战争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俾斯麦以外交官的身份悠哉闲哉地访问了巴黎。拿破仑三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8月25日晚,俾斯麦应邀出席了凡尔赛宫的宫廷舞会。在舞会上认识了皇后欧仁妮。俾斯麦对第一次见面的拿破仑三世印象不深,然而对美丽的皇后却刻骨铭心。法国皇后生于1826年,是西班牙贵族,她于1848年年底到巴黎,1853年与拿破仑三世完婚,她是一个十分有头脑的女人,在后来的法国政坛中发挥过积极作用。但最终是败事有余。在舞会上还有幸见到了英国维多利亚女王。
1856年4月4日,复活节那天。俾斯麦又率领随员再次访问巴黎。他这次访问巴黎的最大意义是正确地掂量了拿破仑三世。在去年的那次访问中,俾斯麦觉得拿破仑三世的言谈举止显得很肤浅,然而野心却很大,但是他也认为当今法兰西经济实力可以和拿破仑一世加冕时的势力相比。甚至还要大大超过那个时代。
次年10月,威廉四世脑中风不省人事。60岁的亲王临时代理朝政。俾斯麦意识到,他已铸下一个错误,以往他只注意与国王、格拉赫和曼托菲尔保持联系,而疏忽了与亲王的感情联络。俾斯麦记得那年“炮弹亲王”从英国回来,他在根廷车站与他晤谈,那时他们的关系是最好的。
威廉四世到1858年秋,已成了个废人。10月7日王后请亲王摄政。亲王上台便对保守派的政府来了个彻底清洗。11月曼托菲尔下台,安东亲王接任首相,不久普鲁士联合邦议会选举,芬克的自由派得了210席,保守派仅获59席。俾斯麦这时还认为人家早不把他视为保守派了,与摄政王的联系近半年来较为频繁,罗恩是摄政王手下的红人,罗恩于1850年晋升少将。
普鲁士驻罗马教廷的公使乌泽多姆伯爵的老婆早就想谋法兰克福的位置。俾斯麦认为他在法兰克福8年中所建立的威信、关系网以及潜在能力是无法被人取代的,何况乌泽多姆这类蠢货再加上他那位专门坏事的老婆。但事情恰恰相反,乌泽多姆的老婆走了王妃奥古斯塔的门子,偏偏挤掉了俾斯麦而被任命为驻法兰克福大使。俾斯麦十分气恼,他决心去找摄政王谈谈。
“我在法兰克福多年,对那儿的人事有深刻的了解,这等于是普鲁士的一点资本,一旦丢掉殊为可惜,您也知道乌泽多姆的老婆十分多事,只怕不久就会站不住脚的。”
“此事的要害就在这里,乌泽多姆无论在哪里都难以发挥作用,因为在任何地方他的老婆都会闹出事来。”
“看来我当初应该娶一个专门惹是生非的老婆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向您要求我所希望的称心如意的职位。”
“你何必这样不高兴呢?你已知道了你将被派往俄国,我们的驻俄使节历来都是最重要的席位之一,这是宫廷对你的信任,再者,驻俄大使比驻法兰克福大使无论是职务还是薪俸都有所提升,你今天到这儿来应该感谢我,而不是诘难我。俄国是远了一点,但你还年轻,你应该接受挑战,你会大有前途的。”
“殿下既是这样说,我当然只有服从了。”
1859年3月底,俾斯麦乘马拉雪橇,驰骋于波德平原上的茫茫雪原,首途彼得堡。
五、跻身政界
克里米亚战争俄国一败涂地,暴露了农奴制度和沙皇专制的腐朽。恩格斯说:“沙皇政府在全世界面前给俄国丢了丑,同时也在俄国面前给自己丢了丑。前所未有过的觉醒时期开始了。”亚历山大二世意识到俄国再不改革就会走投无路。1857至1858年,沙皇着手农奴制改革,国民教育和市政管理改革也在拟议。俾斯麦在俄国朝野一片改革声中抵达彼得堡,他受到俄国宫廷的欢迎。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是普鲁士摄政王的外甥,因为亚历山大的母亲皇太后是威廉亲王的姐姐,太后少年时也和俾斯麦的母亲威廉明妮一块儿玩过游戏。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俾斯麦主张亲俄的中立为俄国人称道。所以亚历山大二世把俾斯麦当做一位家族的大使来看待,俾斯麦在皇宫受到的宠幸使其他的外国使节很觉眼红。俾斯麦也很讨太后、沙皇以及整个宫廷上下的喜欢,有位4岁的小公主指着俾斯麦说:“他是一个可爱的宝贝。”而说另一位将军“是臭的!”太后生病,俾斯麦常随侍左右,与太后闲聊使他从这里听来的消息,比从宫廷的正常渠道和用侦探手段得到的情报都要详细准确得多。俄国首相戈尔查科夫是个爱虚荣的老政客,俾斯麦在他面前装成谦虚谨慎的弟子辈。
俄国皇室奥洛夫亲王的儿子小奥洛夫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身负重伤九死一生,在养病时以研究宗教和文学来消磨时光。俾斯麦向他请教东正教,他也就不客气一口答应了。“要谈东正教,我看最好先从您所知道的施莱尔马赫和叶卡特琳娜二世这两个人谈起。”俾斯麦就是通过接触这些人了解驻在国国情的。
俾斯麦来俄国不久觉得不顺心,他没有军事经历,至今还是个后备军少尉,当他随沙皇登上检阅台,在将军或至少是校官的各驻俄使节们的面前感到羞惭。尤其使他不顺心的是,在对俄国的态度上,他与朝廷是有政见分歧的。朝廷此时希望结交西方以加强普鲁士的地位,而他认为如果普鲁士不设法使强大的东方邻邦对它持友好的态度,它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统一德国的任务,也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欧洲大国。
俾斯麦虽然亲俄,却不服俄罗斯水土。出使俄国3年,有一年多是个十足的病夫。1859年,俾斯麦返乡治病、疗养,前后6个月。次年元月回彼得堡,3月听说摄政王要物色新外交大臣,他又马上回柏林,甚至和自己的老对头芬克握手言和。这一职位他心计已久。然而,摄政王不信任他,他在柏林待不下去。6月他返回任所,俄国宫廷和上流社会都对他冷落了。
早已精神失常的威廉四世1861年初终于死了,等了30年的63岁的摄政王向全国宣布登基而成为威廉一世。此时,国内政局混乱,自由党攻击他的陆军计划,王后好干政,两夫妇因政见不同常有争吵。威廉心烦,想让位给30岁的儿子。这使保守党大为震惊。倘若如此,太子受夫人影响,普鲁士将涂上自由派色彩。幸有陆军大臣罗恩作威廉的主心骨。罗恩觉得自己势孤力薄,想援引俾斯麦做他们一派的主帅。罗恩1859年晋升为中将兼军队改组委员会委员。威廉深知俾斯麦有能力,但认为他亲法不谨慎,王后也不容他,所以不想重用他。国王首席军事顾问爱德华·冯·曼托菲尔是已故首相的堂弟,但罗恩知道他是那种没有什么政治头脑的军人,又因这位将军生性固执,树敌甚多,任国王近臣委实不妥。罗恩频频进言,国王拟任俾斯麦为内务大臣,俾斯麦大失所望,他指望当首相或外长。故俾斯麦电报都懒得发一个,写了封信说,不想领情,由信使慢悠悠地带回柏林。6月底俾斯麦回柏林时,罗恩告诉他国王连内务大臣都不想给他了。
10月普鲁士宫廷倾巢而出,为威廉一世加冕就道柯尼斯堡。这是遵循1701年第一位普鲁士国王在彼加冕的惯例。俾斯麦头带假发身着蓝色军礼服谈笑风生地参加大典。这次国王对俾斯麦似乎显得礼遇有加,俄国来宾看在眼中。不久俄国驻柏林公使馆援引罗恩的话向戈尔查科夫通报说:“俾斯麦是未来的大人物。”
11月1日,俾斯麦返彼得堡住所。他发现自己又成了俄国宫廷和俄罗斯上流社会的宠儿。俾斯麦在给他妹妹的信中表示“很想离开彼得堡”,至于去巴黎、伯尔尼或伦敦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1862年3月有电报召他回国。5月10日他返回柏林。但国王对他的任命仍暧昧不明。若不是改任海军部长的罗恩为他宽心打气,他简直觉得自己会要打破饭碗了。
俾斯麦被悬起,是因普鲁士这年爆发了宪法危机。自由派近两年一直与威廉对着干。他们反对军事改革,更不同意为军事改革拨款。5月3日联合邦议会选举,自由派在议会中取得2/3多数,保守派败北。威廉一世对自由派大失所望。曼托菲尔要求军队出面干预,即使冒内战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威廉一世惮于当年“炮弹亲王”的恶名,不敢轻言“动武”。罗恩建议国王成立以俾斯麦为首的内阁,国王在5月下旬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最后还是放弃。5月22日,俾斯麦被任命为普鲁士驻法兰西公使。5月底,俾斯麦抵巴黎里尔街公使馆履任。
1862年6月俾斯麦到新任所。不久,受法皇邀请到土伊勒里宫出席宴会。土伊勒里宫在罗浮宫西侧,1564年由建筑师菲德洛尔姆设计兴建,二百余年来,又有彪隆、丢塞苏、勒佛先后参与设计,不断增建改建。
俾斯麦在灯火辉煌的土伊勒里宫的正厅又见到拿破仑三世和皇后。
三星期后,拿破仑三世在枫丹白露与俾斯麦单独会晤,他们一块儿在拿破仑一世曾签署退位书的宫殿后那森林间小径散步,拿破仑三世忽然说:“您认为贵国君主有可能同我结盟吗?”“国王对陛下和法国肯定是友好的,至于提到结盟,看来得有一种动机。而这种动机应该对同盟双方都有益,这样的结盟才有用。”“这倒不尽然,天有不测风云,事态总在变化,预先防范是首脑们的责任。普法是唇齿相依的邻邦,我们若能结盟,就能对付一切难以逆料的事变。结盟的目的是在于保持一种亲近的经常了解,不是打算去干冒险勾当。”俾斯麦缄默。拿破仑三世接着说,前几天奥地利向他提出缔结同盟的建议,他没有答应。言下之意即普若不同意与法结盟,那么法就要找奥。“您的话使我感到为难,我不知怎样回答您。”俾斯麦拒绝了向国内转达结盟的提议。
俾斯麦对奥地利并无好感,但普奥还是德意志邦联中的弟兄关系。他虽劝说国王与法国修好,但彼此毕竟分属两个营垒。若俾斯麦接受了拿破仑三世的建议,那么就等于给了法国今后置喙德意志事务的口实。正因为俾斯麦的坦率,使他给拿破仑三世留下了一个表里如一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