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第五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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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老宅

我没有想到,约翰醒过来以后,生气的居然是我给他下药,而并非我把墨墨放走了,一整个早晨他都没有和我说话,李璐在得知我让墨墨离开后,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神情落寞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早餐也没有吃。

这个时候,我似乎从他们两个人身上明白了一件事情,要毁掉一个人,暴力远没有感情有杀伤力。

我和约翰不说话,李璐不在,剩下的几个人在气氛异常诡异的情况下吃完了早餐,下午两点钟,上了飞机。

英国这面的手续比国内简单多了,所以跟地面控制站几乎没有怎么沟通,就把我们送上了天,起飞的时候我俯瞰着英国伦敦的地下全貌,觉得挺美的,也挺熟悉的,也许将来我有机会在这里呆很长时间。

而事实上,我后来的确在伦敦呆了将近三年,但却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巨大的噩梦。而无数个日夜之后,我将我穷其一生的事业和惊心动魄的经历书写成册,将一切珍藏于阁楼书架的最高层,在无数个汉字和字母组成的世界中,我曾用这样一段话形容伦敦的那三年——

“你们见过老鼠吗?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误以为破烂的鞋盒便是整个世界,在堆积着腐烂和破败的垃圾上高傲的站起身,在已经馊掉的易拉罐里找到一块长满绿毛的奶酪,那便是我的生活。”

飞机进入云层之后,我们不得不放下卷帘,我坐在位置上,总是不自然的望向后面的房间,回想着昨天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仅仅是二十四小时过后,我们每个人的心态就都发生了变化。

约翰抱着肩膀,斜靠在机舱中间的吧台旁,神情肃穆,又有一些悲悯,就像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死神在面对自己的目标,可他目光的尽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我知道,他也许在感怀这一切。

那种感觉应该很奇妙,说不上是失去,也说不上是难过,一种复杂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逐渐腐蚀到你的四肢,直到你没有了抵抗力。

我了解,是因为现在的我,双目里透漏出来的,也是这种眼神。

我将椅子放平,卷缩在上面,裹着毯子沉沉的似乎要睡去,昨晚我一整宿都没有合眼,我在想墨墨,在想她离开我这里之后,会去哪里,在想我的实验室还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在想我和约翰会有一个什么结局。

无数个想法在我脑海中纠结成一团,生活工作和各种突发事件搅在一起,很难找到头绪。我一直试图占据主动,却一直被发生的事情牵着走,或许在我和莎拉过往的交锋中,只有第一句话是真的——

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了。

从国际机场出来,天色已经有点儿晚了,我和约翰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在去COSEO9号,所以就临时找了一个旅店。

李璐用手机搜酒店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离机场比较远的,我脑袋里的芯片从进入安检就开始疼,根本没停-过。这让我们不得不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旅店。

李璐的英文很好,但是毕竟不如约翰,到了这里,就一切交流都让约翰进行,酒店的前台以为我们是旅游的,不过看到我们装仪器的大箱子就写了一脸的狐疑,让三个保安跟着我们上楼,见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才算放心。

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给所有人开了一个小会,告诉跟我来的同事们明天就好好去玩一玩,我这次来就是办点儿事儿,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尽快回国。

大家本来以为是做学术交流,或者是技术支持的,一听是来旅游的,都非常开心,就差山呼万岁了。可我一点儿都乐不起来,李璐虽然大概能猜到我们是奔着黑盒子来的,但也不知道具体的事儿,我就让她也去散散心,虽然我知道,她根本哪儿也不回去。

放走了她们,我和约翰倒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望着那个非常复杂的琉璃吊灯,我渐渐陷入了沉睡。

我一直到第二天九点多才醒过来,这几天因为倒时差和心情,我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觉醒过来,觉得自己立刻满血复活了。

我和约翰两个人到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我特别不理解英国人为什么会一大早晨就吃薯条,也就没吃几口,匆匆忙忙的打车去了COSEO路。

之前我想象过这个地方,估计是和我们在伦敦住过的那个小公寓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现实是,司机一连开了三个小时,把我们送到了一处树木环绕的古宅中。

我和约翰瞠目结舌的站在马路上,一方面纠结是不是被坑了,一方面在想回去的时候要走多远才能看到出租车。

而且,格拉斯哥的天根本就没晴过,从我们来一直就是乌云密布,好几次我以为她肯定是要下雨了,可人家就是吊在那儿,也不晴也不雨,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我是真的没敢往前走,就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我是可以看到那个房子的屋顶的,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古宅,只是一个独立的复式楼,并且有点儿哥特式的感觉,周围是光秃秃的树木,中间有一个被踩出来的蜿蜒小路,隐约可以看到尽头是一扇大铁门,门口的石柱子上不知道雕刻了一些什么东西,风霜侵袭已经完全看不出全貌。

我和约翰一步三回头的走过去,停在了门口,透过铁门,可以看到里面的院子和房屋。院子里没有什么植物,估计这个天气也种不了什么。房屋门口放了一个摇椅,风徐徐吹来,摇椅左右摇摆,前面的小圆桌子上,放着一壶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

英国人爱茶在全世界出了名,看来还真不假。不过这样冷的天气,谁还能坐在外面喝茶呢?我们向院子里的角落里看过去,却也没有发现人影。

“这气氛太适合惊悚电影了。”我耸着肩,尽量把每个细节都观察仔细了,甚至都预想到了一会儿如果出现一个鬼,我们应该往什么地方跑。

约翰没理我,看了看手边的的栅栏,在最上面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他按了下去,屋子里的门铃声立刻窜进了我们的耳朵。

响了几声后,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拉开了门,我赶紧看过去。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她用一个羊毛围巾将头和脖子都围了起来,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老头还是老太太。

老人向前走了几步,侧着头在努力的看向门口这边,,越过身前的摇椅,颤颤巍巍的往门口走过来。约翰见了,就喊了起来:“Hey,We-need-some-help!”【喂,我们需要一些帮助。】

她并没有走到我们跟前,而是在院子中间停住了,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戒心很重的老人,她打量了我们半天,才说:“I-can’t-help-you,just-go!”【我帮不了你们,走吧。】

她的语气很强硬,我听着都有点儿害怕,但是约翰说,英国人特别是独自生活在郊区的英国老人,很多都这样,因为经常会有一些人来他们这里讨些便宜,他因为司空见惯了,也知道怎么对付老人:“Do-you-know-this-number?”【你知道这个号码吗?】

约翰把我的手机号用一张纸写了,然后揉成纸团丢了过去。老人将信将疑的拾起来,从兜里掏出花镜戴在眼睛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抬头望向我们:“Th-emoney?”【说给我钱的人?】

这她倒是记得清楚,我和约翰对视了一眼,心想就是这个老人无误了。

她为我们打开了门,请我们进屋,在路过那个小圆桌子的时候,递给我一杯茶,茶很香,虽然我接受不了往里面放糖。

屋子里面非常暖和,是很传统的英国人的摆设,黑漆漆的走廊里,老而典贵的相框中,大多都是黑白照片,人物风景各有不同。尽头有一条楼梯蜿蜒而上,不过看起来挺阴森,我是不愿意去了解二楼放着的是什么了。

她把我们让进了左面的房间里,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壁炉,不是中国后来装修弄得那种假的,是真真切切的壁炉,壁炉里的火不急不慢,烧的正好。上面是一些小小的装饰和一张抽象画,就像是76号送我的那张毕加索一样,看起来高逼格,其实没几个人懂是什么意思。

老人慢吞吞的摘下围巾,才能分辨出来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她穿着一件羊绒毛衣,可还是能够看出她瘦的要命,脸上两腮深陷了下去,眼睛也向里凹下去,嘴角耷拉着,只有鼻子还在脸上傲然挺立,其实看起来挺畸形的。

“基拉”老人坐在火炉边,火光映红了她的半边脸:“I-know-you-will-come,but-I-did’t-expect-so-soon。Is-tayed-here-for-twenty,after-they-go,you-are-the-first-time-I-saw-one。”【我知道你们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你们是他们走之后,我第一次接触的人。】

这环境,这气氛,在加上这话,一个完整的鬼故事在我脑中成型了。约翰也有点儿不自在,可不自在的同时,我们也清楚,这次来对了。

“so……”约翰发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声音,他看向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介入正题:“You-said-it-appeared-a-black-box。We-think-we-should-take-a-look,this-may-related-to-our-lives。”【你说你发现一个黑盒子,我想我们应该看一看,这似乎和我们有些关联。】

基拉笑了起来,她非常不屑的搓着手,几乎都不曾用正眼来看我们:“A-lot-of-people-say-it,I-hope-you-can-open-it。But-you-know-what?In-this-world,there-is-an-other-box-called-Pandora,I-hope-they-are-not-the-same。But-the-tragedy-is-coming,noonecanstopit。”【很多人这样说,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打开它,可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盒子,名字叫做潘多拉,我希望他们不一样,可相同的是,盒子一旦打开,悲剧就会发生,而且没人能阻止了。】

我几乎是惊心动魄的听她说完这一切,看着她站起身,走向那个幽深的走廊:“Now,with-me。”【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