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第五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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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灵异第六感

带人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浅色半截袖的中年男人,他夹了一个包,看起来就像是公司经理一样,他看了看屋子里的我,问了一句:“你是童苏苏?”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木讷的点头,他就一挥手,让后面的人带我走。我有点急了,向后退了一步,看向民警大哥,那民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他明显和哪个中年男人很熟,两个人握了一下手就问道:“老胡,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惊动到刑侦了?”

被称为老胡的男人笑了一下,用手指着我:“现在像她这样到老童这骗吃骗喝的人太多了,自从登了寻人启事,人人都说自己是童文国的女儿,我这个月已经抓第二个了。”

“我没骗你们。”我急了,赶紧分辨,老胡却挥手让我闭嘴:“这些话到警察局你在细跟我说吧。”说完就要拉我出去,我是真的有点儿急了,这事儿闹到公安局倒无所谓,不过我不能来一趟连董文国的面都没见到。

情急之下,我看到桌子上放着签字用的笔,就顺手抄了起来,放在脖子上,也不知道跟哪个古装电视剧里学的,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奇怪表情:“我可以和你们走,但是我必须要见童文国。”

老胡被我这个动作逗笑了,他显然不相信一根笔能有什么大文章:“你别闹了啊,童董是我们市里最大的企业家,重点保护。是你一个骗子想见就见的?把手里那玩意儿拿下来,吓唬谁呀?”

“吓唬你?”我笑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四五部的鬼片,让自己就像里面友情客串的女鬼一样诡异:“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骗子,我好歹也千里迢迢的来了,最起码,让我见一见真佛。不然,我今儿要是死在这儿,你这身衣服就穿不住了。”

我还真不是吓唬他,我现在顶多算是一个嫌疑人,嫌疑人要是自杀了,上面的调查就能逼疯这老胡。他明显比我懂这些,所以迟疑了一下,就打了一个电话。

三个男人把我按在沙发上,以防我乱动,等了三四分钟,门外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童文国,他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秃顶休闲衣,而是西装革履的出现,整个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手里拎着车钥匙,和老胡握完手,就看向我,接着,就傻在了原地。

老胡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他看到童文国的表情,就大概明白了个一二三,默默的挥手让自己的人过去,只留下我自己坐在沙发上。

我缓缓站了起来,也盯着他看,他很激动,嘴角不停的在颤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停在了他面前,抬头看着他,这个场景,是从我上幼儿园就幻想着的,紫霞仙子说驾着七彩祥云来接她的是她的心上人,而我一直希望这个人,是我爸爸。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下,我却丝毫没有感觉,我觉得他的样子很可笑,但同时也许我自己也是这副表情,他伸出手想给我擦干脸颊上的眼泪,又不知道能不能碰我,手一时间僵在了空中。

我还算是个心理素质好的,虽然大脑暂停工作那么几秒钟,可还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我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表情在我眼里非常深刻,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也没必要去装作认识我,可问题就是,我们二十几年没见,他怎么知道,我就是童苏苏的?

他见我后退,以为是刚刚的动作冒犯了我,就赶紧放下手,也不顾屋子里都有谁了,张嘴了就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你终于肯见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女儿的?”我歪着头,慢慢的问出这句话。他的表情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惊人,我几乎没有看到过一个这样年纪的男人可以做出情不自禁的动作,出于本能,或者是亲情。我也不清楚,现在问出这句话,是不是一种伤害,但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学会的事情,就是任何看似荒唐的事情,究根结底,都是有原因的。

他一下被我提醒了,将钥匙递给身边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然后从怀里掏出钱包,打开给我看:“这是去年我托朋友去你单位偷偷照的。”

我是有点儿近视的,所以一下子没看清,就往前凑了凑,当那钱包里的照片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中国的一个成语——五雷轰顶。

那个看起来很昂贵的钱包里放着的,正是我第一次见到莎拉时,她递给我的那张,那张里面是一个实验室,我一身白大褂拿着笔坐在镜头前的照片。

约翰说过,我所有的东西,包括他后来给我看的那段录像,都是特斯克集团为了找到我而带过来的,那么这张照片,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也许是见我傻在了那儿,就赶紧解释:“我知道这不对,但你也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的心情,你养父养母已经死了,回家吧,敏敏。”

我听到最后一个词儿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都快崩溃了,我不知不觉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上面的杯子一阵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才回过神:“我不是童敏,我是童苏苏。”

而这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刚刚是个什么表情了,童文国就像是看到鬼一样,手里的钱包都没拿住,直接掉在了地上,他身后就是那个老胡警察,见童文国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就扶了他一把,然后和所有的警察一起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童文国两个人。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谁也不肯先说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惊讶,就捡起了钱包,我特别想叫他一声爸,可这个词语,却成为了我字典里,最难发出声响的一个。

“你怎么可能是童苏苏?”他没有接钱包,只是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很仔细的看着我,似乎是想把我刻在脑海里一样:“她不是和你养父母一起死了吗?”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人类承受打击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我当时也很想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儿告诉我,类似我是个死人之类的?

同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包括《灵异第六感》在内的无数个电影,可最终那也只不过成了自嘲的一种方式而已。他见我歪着头,就从钱包里取出了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纸,一点一点打开后递给我:“2011年,我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你没死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看向那张纸,那是一个报纸的小角落,里面的报道,正是关于牙子沟一次探险的报道,里面的内容是,车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了一个植物人。而我,童苏苏,就在死亡名单里。

我浑身上下的血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我甚至觉得这该是灵魂灰飞烟灭的时刻了。可此刻,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感受着亲生父亲手上传来的温热,那温热并没有将我灼伤,反而让我感到更加温暖。

我走出了那栋大楼,不管童文国在身后是怎样喊我,也不管哪个热心的民警是多么疑惑,这些都已经不重要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我究竟是人,还是鬼。

2011年八月十一日,我和父母坐在下山的客车上,车驶出轨道翻到了崖下,我死了吗?

我努力的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而我能记住的就是一些东西在碰撞这,发出清脆的声音,连同头边摆放着的仪器,两种声音交替在耳边出现,几乎将我淹没。我的嘴里被插了一个东西,一些气体强制性进入我的喉咙,我呛咳起来,周围一下子就乱了,各种味道,声音,图像,就如同编织好的一张巨大的网,向我呼啸而来,我被这些东西束缚着,几乎不能喘气,那一刻,世界仿佛都要爆炸了一样,我好想大声吼出来,可声音就卡在嗓子里,我无助的摆着手,但总有人将我按住,胸口一阵一阵的酥麻,似乎延伸到四肢,而除了这种我觉,我竟然连一点儿疼都感觉不到。左下腹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让我的气息顺畅了很多,我睁开眼,想要看看周围,却始终还是没能用上力气,因为从哪个时候开始,我就感受不到四肢和光亮了,掉进了寒冷的无底深渊,我想要抱住自己,但总是忍不住的发抖,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这种寒冷,耳边也终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二十一点十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