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的一处极为不起眼的石缝中,夹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
而最让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是,那一具尸体的衣着与仓洛尘一模一样……
十善猛地冲了上去,想要扒开夹着尸体的大石,但那石头却太大了,无论他如何用力却也不动分毫。
“快来帮忙!”
十善一声喊,怔愣当下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合力终于将那大石拔开了。
那被夹着头的尸体也一下子滑了下来。
但那面容……
即便是这些人见惯了死人上惯了战场,但见到那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禁心中一紧。
因为面前的尸体早已经被石头压扁,完全看不出容貌,而因为时间太久,被压的血肉模糊的头颅已经开始腐烂,还有可疑的虫子在上面蠕动。
顾全真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踉跄撞到了一旁的士兵身上,差点跌倒在地。
“将军……”
“这……这是……”
千寻扑通一声跪在了尸体身前,向来倔强的孩子,此刻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落在了尸体旁的泥土中。
千寻一落泪,许多曾经与仓洛尘关系很好,甚至受过她恩惠教导的士兵都不禁的眼圈泛红。
“公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连从不知感情为何物,只知俯冲命令杀人为生的十善,也不禁落下了眼泪。
百十个高壮的汉子,面对着一具尸体各个眼圈泛红,抽泣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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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洛尘死了。
顾全真带着仓洛尘的尸棺回到了嘉云关。
消息不胫而走。
嘉云关外的城门内外,百姓排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队伍,迎接着仓洛尘的尸棺回城。
千百人侯立,却安静的诡异,似乎怕有任何声响惊动了棺材中那熟睡之人,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的望着那一具冰冷的棺材缓缓进入了嘉云关的城门。
所有人一脸凝重,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仓问生被左正名扶着,颤抖的走下了将军府大门的石阶,一脸凝重紧咬牙关,泪水在眼中打着转,他轻轻拍了拍那棺材:“回家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啜泣,那抽泣之声顿时如辽源星火一般点燃了人群。
片刻之后,哭声一片。
仓问生仰天长望,硬生生逼回了眼中欲要落下的泪水:“我儿,回家了。”
热闹的嘉云关忽然变成了一座死城,除了哭泣之声什么都没有剩下。
城中百姓自发的在家门前挂上了白灯笼,所有莺燕之地闭门不开,就连酒楼茶庄中也只出售简单的素菜。
三日之后,仓洛尘出殡之日。
天未亮将军府门前便站满了城中百姓,所有人都身穿孝服,其中不乏徐徐老者。
他们说,仓洛尘从五岁上战场,这一生所受过的伤,每一道伤口都是为了嘉云关为了越国的百姓。
今日的嘉云关安定与繁华,与这个年纪轻轻的却备受所有百姓尊重的少年分不开。
仓洛尘用自己的一辈子换了越国,嘉云关百姓的安定,她不是他们的亲人,但却如同给了嘉云关百姓再生。
也许这些人中的多数仓洛尘根本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却愿意在这个为国贡献了一辈子的少年最后一程路途中,将她当作亲人一般,亲自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