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日久沉疴”。
这道理越君正自然心中有数。
无论是一个社会,一个封建王国,还是一个军队的构建,说到底,就像一上一下两个相连接的点。
君王高坐宝座立于最高点,看似俯视苍生无所不知般威严,但想要透过中间错综复杂乱如麻线中看到最下层的民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通过一层层的上报中得知答案。
但这一层层的阿谀渲染,粉饰太平避重就轻之后,又有多少真正的民意传达到上听?
仓洛尘继而道:“一窝耗子偷吃一个米仓便觉得是理所当然,突然冒出一只小老鼠指责其他同伴说这样做是不对的,那结果自然只有两种,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排除在外。”
仓洛尘随口把朝廷官员比作了老鼠,越君正听了有些忍俊不禁,端肃而英俊的面容上不自禁的便挂上了清浅的笑意。
仓洛尘也笑了笑说:“微臣是个粗鄙武夫,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这欺上瞒下徇私舞弊结朋营党的事儿,无论古今都是无法避免,也是每个君王心知肚明却难以根治的问题。这些问题殿下自然比微臣清楚的很,而今日应是逼着微臣说出来,又是何意?”
仓洛尘最后又将问题绕了回去,扔给了越君正。
这次换做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越君正的眼,想要透过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到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越君正的心太深了,好似无底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确实,仓洛尘说的这些问题,越君正很清楚。他今**着仓洛尘说这些,不过是想试试这个从小长在军中的少年,到底有几分心思,又能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朝堂上走多远。也想要证实自己没有看错人。
军中悍将可以所战无敌,但却多是勇猛而无畏,可这些用在这都城的“战场”上,还差的太远。
但今日,听了仓洛尘半开玩笑半当真,仿似随口而言便指出了这朝中弊端,说明她有的不止是悍勇。
她回到都城不过半月,初涉朝堂便可有此深见,越君正满意的同时却也很惊讶。
但这些在仓洛尘看来却并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她两世为人,即便不算上这十五年在这世界所了解的,就是前世那些史书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
早朝赶的早,仓洛尘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已经日上中天了,觉着肚子有点饿。
她见越君正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眨巴眨巴眼问:“殿下要事没有其他吩咐,那微臣……”
越君正脸色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知是高兴的还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挂着一丝温暖的浅笑,仓洛尘看的有点晃神,以为自己花了眼。
越君正率先一步:“本王与你一道出宫。”
仓洛尘点了点头,心说有他带路更好。
二人这一路又时不时说两句话,气氛莫名的融洽。
直到出了宫门,越君正将要上马车,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仓洛尘说:“本王多谢你送的礼。”
仓洛尘明白他说的是那两个“美男子”。
可还未待仓洛尘说话呢,越君正便上了马车,只是临走前撩开了车窗帘子笑看着仓洛尘。
他说:“本王谢你割爱,只是……这白菜的口味,还真是特别。”
仓洛尘看着越君正一笑而去,方才反应过来,又被他摆了一道?!
仓洛尘心中怒喊:那是你的口味,你的口味才那么特别!你全家口味都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