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蔡老婆家回来后,我父母和我谈了很久,他们也知道小蔡老婆哭是因为我目前的困境,他们都一致认为她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要求我在不影响家庭的情况下,要对得起她。
父母认为,对得起她首先是要走出困境,他们说:“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心是和你系在一起的,你走不出困境,她就是再怎么成功,也不会快乐的。”
父母完全是多虑了,走出困境不是为那个人的事,我上有一天天年迈的他们,下有即将上大学的子女,自己也只有四十出头,谁甘心这样?!但困境说走就能走出去?!
我自然不敢这样去反驳父母,我只是反问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你不能老把厂停在这里,总要找点事做,看看以前的硅加工还是耐火材料可以再做不?或者是找找其他的门路,一家大小全部都靠你支撑,你假如没有事做,那以后怎么办?”我父亲很严肃地说道。
“好的,我再考虑考虑。”我答应道。
我自小就敬畏父亲,自他确诊血压很高以后,我就更是百依百顺,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你赶紧把那些钱存到银行去,放那么多现金在身上不安全,晚上我和你妈妈就随便煮点稀饭吃,她那里还剩有很多菜,你过去吃吧,好好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做点什么合适,她现在是有能力帮你的。”
父亲说话像是命令一样,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的,我马上去存钱,晚上就不过来了。”说完我开着车走了。
我不想和父母再交流下去,这些钱我哪有存的?!好几笔开支都在等着,但要是我父母知道我立马就去还债,他们又会有说法,他们是希望我把这些钱用来投资用来翻身的。
我开着车漫无目标的游着,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小蔡老婆那里,刚刚拿了那么多分红,我不感谢她不行,而要我虔诚地说出感激她的话,我又不知道怎么去说,我说了以后她和她婆婆又会说一大堆感激我的话,说来说去显得很虚伪很造作一样。
我正感到无处可去之时,小蔡老婆打电话叫我们一家晚上继续过去吃饭,我推辞了。
“你也不过来?!”小蔡老婆反问道,说话的口气很明显在责怪我,我也没有勇气拒绝了,再拒绝了我晚上只有回市里去了。
我直接把车开到她家的车库,见到她我滑稽地做了个手势,想逗逗她开心。
“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猪场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了。”她假装一脸的怒气,唠唠叨叨说着。
“打住,现在是刘董事长刘总经理了,要注意一言一行哦!”我说完低着头准备着挨她的巴掌。
许久她也没有举起巴掌来拍打我,我显得很是意外,她却“咯咯”地笑,说道:“我现在是刘懂事长刘总经理了,要注意一言一行的!”说完又在不停的笑。
气氛一下子感染了大家,她婆婆笑着说:“你们别闹了,赶紧吃饭!”语气像是叫小孩子一般,但她对我父母没去一点也不意外,貌似晚餐就该是我和他们一家人吃的,貌似我不是客人了。
我们喝着酒,聊着聊着,我便全面地介绍了宁夏之行湖南之行的事,气氛重归沉闷,小蔡老婆和她婆婆也一致认为我应该马上找点事做,厂子一直这样停着也不是事,要尽快开动起来。
“你不要一下子就想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你可以一步一步从小做大,开动一个车间先,慢慢做慢慢看,这样总比停下来好。”小蔡老婆劝我道。
刚刚还在接受父母的教育,这里又被他们唠叨着,我一脸不耐烦,独自喝着闷酒,她婆婆感觉我不太对劲,赶紧把话题岔开,说起水库捕捞的事。
“据说水产场上一网没有打到多少鱼,看来他们自己捕捞可能技术没有过关哦?”她婆婆随口说道。
“那事我们不要参合,他们捕捞到多少,跟我们没有关系,明年要清库了,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蔡老婆说道,听她口气水产场是遇到麻烦了的。
“凡事都有技术可言的,一味想象自己能行,那还要专业的捕捞队干嘛?我一直不明白刘书记咋这样自信。”我也想岔开话题,说说别人的无关自己痛痒的话,那样省得费心思。
“就你谦虚,就你有本、、、、、”小蔡老婆话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她本想和我斗斗嘴的,估计在这个时候,害怕自己这样说可能会引起我误解,来了个急刹车。
她婆婆又再给我们倒酒,“多吃点野鸭子,这个降火。”一语双关,随后夹了一块水鸭子给我,也夹了一块给小蔡老婆。
我们貌似没有什么话题可说了,她婆婆一直叫我吃这吃那,在她的劝喝劝吃中,结束了晚餐。
那晚,很久没有联系的张常务突然打电话给我,当他知道我在公司时,他说明天到公司来见见面,我心猛然冷了很多。
他一定是为股金而来的,这个时候找我,还真是时候,我反复考虑着怎么去面对。
他一直是我最大的支持者,他也是我保证一定会如数退出股金的股东,难道他知道我今天猪场分红?事情咋就这样凑巧?我该不该把钱退给他?退给他的话,书记那里借的钱又怎么办?、、、、诸多问题一直折磨着我,搂着睡在身边体香依旧的小蔡老婆,真希望天不要再亮。
第二天张常务九点就到了公司,事情和我预料的完全一样,他说他儿子年底要在深圳买房子,还差几十万元钱,他已经四处在借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我这里看看的。
他说他就这么个儿子,自己忙碌一辈子,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现在要成家要结婚,他只好凭着他老脸四处去想办法。
他说万一我这里有困难,实在解决不了,他也不会怪罪的,毕竟投资是有风险的,亏损了谁也没有义务负责,请我不要难过。
我的心内疚到极点,原本想带着他一起发家致富的,想不到弄成这样子。
我也是有儿有女之人,换着我我也会这样努力去做的,凭着张常务的为人,假如我有钱我都会借给他,而现在他却是来要那本该是他的钱。
虽说投资是有风险,虽说我没有义务保证大家股本不会亏空,但那些刁钻的股东早早就拿回了他们的投资,我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准备把自己埋进去,现在后悔都是枉然。
我一直没有说话,脑袋一直在剧烈地运转着,烟一支接一支地猛抽。
张常务耐心地坐着,他太熟悉我了,他看到了希望,他知道我在做艰难的抉择,而这时我也痛下决心要把他的股金退了。
我已经下地狱了,我不能再让别人下地狱!
我是应该找点事做了,否则我在地狱就不会翻身。
我是到了要找点事做做的时候了,白手起家我都能做到,现在至少不至于像十五年前那样困难,至少我有厂房我有技术我有设备,至至少我还有理解支持我的父母妻儿,还有全力帮助我的小蔡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