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青海，马总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机场接我们，对老丁没一同抵达，他没有一点意外，我想他已经和老丁通过电话了，也省去我很多解释。
第一次来青海，我是和老婆一起来的，马总自然认识我老婆，他也自然知道，不能乱讲小蔡老婆上次来过的事，招待我们吃饭以后，他安排我们在电力宾馆住下，住的房号还是上次那被誉为“总统套间”的那间，我暗想马总是不是想预示什么？
第二天我没被请就直接去了他的冶炼厂，他们已经开始生产了，并且也有了成品，马总对我突然到达厂里，非常意外，非常尴尬，他安排他爱人和办公室的一个人，说要带我老婆和小董去街上逛逛，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单独和我谈谈事情。
我叫他们去了，留下我和马总两个，马总坦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电费涨了，如果再让利一百五十元一吨的话，我已经是无利可图了，我想中止我们的合同，当然是在得到你完全同意的前提下的。”
“你不会开玩笑吧？我刚刚到你就说这样的话？”我显得很惊讶，事实上我也是很惊讶，惊讶他貌似知道我们的意图，因而我担心我们内部有叛徒，惊讶他敢这样直接了当说出来，因而又担心他的翻脸，这毕竟是两三千公里以外，这毕竟是他的地盘，他要翻脸我还真没有办法。
“我是认真的，我很感谢你带着我走出困境，感谢你教会了我们技术，但我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想中止合同并不是终止合作，而是想换种方式合作，请你别误会。”马总尴尬地解释着。
“我们是股份制企业，有什么变动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你给一个方案出来，我叫股东大家讨论讨论，但是必须是互惠互利的，你千万别打错算盘哦。”我说完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
“不会的，我一直从心里感激你们，过河拆桥的事，我不会做的，我意思是你们把冶炼投资这块资金拆走，说实话，这几年在你的帮助下，我赚了不少的钱，技术也完全掌握了，还占用你们的资金，有点不合适。”
“再者，我按照原来合同去做，我几乎就是白做，这样我也维持不下去，分公司我也想一起接过来，你们在这里除技术之外，就没有优势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技术，所以你们来不来人，都不重要了。”
“我听说老丁去年年薪就十万，他那相好的年薪也五万，加上你们来回费用，吃住费用，你们在这里要花费二三十万一年，如果我们去管理，三万一年就可以请到人了，两个才六万，你说省多少？兄弟，赚钱不容易啊！”
马总非常真诚地说完他的想法。
“看来你有预谋很久了，你把你的设想，起草一个书面的东西给我，口说无凭，我看过你的方案以后，觉得合适，就传真回去，叫公司股东讨论。”
“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要求我们把投资拆走，把分公司也拱手让给你，那我们能得到什么回报？我们在这里忙乎几年，说走就走？你是和居心？”
我真有点生气了，也许是他不善于表达，我只明白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好像这样已经是照顾我们了，其实我们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但他这样说出来，我就有点像被抛弃了的感觉。
马总涨红了脸，说道：
“我叫谁去写啊？我们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我就直白说了吧，青海这边你们不要投资一分钱，把投资全都拆回去，也不要派一个人过来，生产上的事我们全包了，我们的产品还是你们去销售，每吨给我三百元利润。”
“产品成本你我都是清楚的，你是专家，我蒙不了你，我仔细算了帐，去年我们生产是很顺利的一年，产量也只有五千吨左右，你们获得的利润总额就在七十五到八十万之间，但你们还要支付我加工厂设备投资回报三十六万，你还要支付老丁他们工资费用三十来万，这两项就基本扯平了。”
“但你参与管理是存在风险，像去年三个人的事，你就要承担四十几万的费用，如果你打包给我，你每吨让利三百元，我企业有救了，你们表面上看是少赚三百元一吨，全年就是一百五十万左右，但那钱不是你们得到了，你们还有巨大费用，我想对你们是非常有好处的。”
我反驳道：“你陷入一个误区，那两项相抵，差不多是事实，但我们赚了后者给你的那三百元每吨啊，那可是你说的一百五十万一年啊！如果我们给你利润三百元一吨，我什么还是没有得到，你这算法实在有问题。”
马总笑了，说道：“你真是厉害，算不过你，如果你同意上面的操作，我们再谈让利的问题。”
我起身要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个对我们来讲实在太意外了，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们股东，你也好好想想，按着原先来合作，存在什么问题，最好不要变化太大，不要使我工作难做。”说完，我就走了。
马总其人，自我见到他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个人非常本分可靠，在这几年的合作中，他是赚到了钱，但那是他应该赚的，我们也赚到了很多，他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实属无奈，正月我就预想到他已经无利可图了。
实际上，我们这块也支撑不下去了，我来的本意就是像打铁一样，边打边像的，没有明确的目标，我和张常务沟通了，他认为这是意想不到的好事，如果给他们的利润能谈到两百元一吨，我们在市场上就可攻可守可退，对眼下我们企业，是非常有益的。
我叫他安排财务，把来往账目详尽地搞好，传真给我。
中午还是马总请我们吃饭，上午回来后我也打了电话给我另外两个徒弟，中午他们也一起过来吃饭了，他们还是有这有那地要问我。
我也想再考虑考虑马总的方案，不想老和马总在一起，这样我正好找到借口，吃过中饭就陪他们去了那些厂家，也叫马总晚上不要安排我们吃饭了，我开玩笑说：“有两个徒弟在，也要他们孝敬一下我。”
第三天，马总很早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是否起来了，他马上过来接我们去他厂里，可见他的焦急。
我经过再三思考，我也和老婆、张常务再三沟通后，我想我不应该为难马总，他坦诚我也应该坦诚，所以谈判就非常轻松了。
他答应我们只给他两百元一吨的利润，但我们不得限制他自己开发其他销售市场；我们的投资，第一个月给我们价值两百万的货物，百分之八十为半成品，百分之二十为成品，第二个月全部结算清楚，以成品为主。
我们以后要货，价格在原有形成成本的框架内，保证他们两百元一吨的利润，原则上款到发货，质量他保证按我们要求，有争议协商处理。
关于去年一死两残的事故，马总要求我们只承担补偿他们每人二十万的一半，即我们承当三十万元，鉴于他没按我要求及时去协调处理好事故，他愿意承当全部的医疗及其他费用二十几万元。
对这一点，说心里话，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我把协议起草好，他仔细看了，认为没有问题，我们签字，他盖好章以后，我传回去盖章。
忙碌了整整三年的青海分公司算是结束了它的使命，我感到少有的轻松，也感到少有的失落，心中充满了辛酸苦辣，心情难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