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呱呱妈妈打开房门的是呱呱爸爸。
她老公问她:“回来了?”
她也不理,扛着那袋无形的一袋面进了房门,继续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这时候,就觉得那袋面越来越沉。
她老公看她脸色不好不敢再问。
呱呱奶奶爷爷随后一先一后地进门,爷爷把呱呱书包摘下来扔床头上,拿眼一眼一眼瞅她。
呱呱妈妈臊得恨不能一头扎洗衣盆里把脸藏起来。
呱呱爸爸悄悄问奶奶:“妈,她怎么了?”
奶奶指头压唇上:“嘘——,别说。”
爸爸故意大声道:“丢人了呗!”
奶奶:“让你别说别说咋回事你?”
爷爷给呱呱爸爸招手,悄声说:“来,儿子,你跟我到小屋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呱呱妈妈知道呱呱爷爷一定是在背后说自己,就更深地埋下头去。
她觉得肩上那袋面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这时候,就听见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那老婆婆的声音。
“我是无所不能的,怎么,你还不答应吗?”
“答应,老婆婆,我答应你,快给我把面袋拿掉吧——”
老婆婆给她把肩上的东西拿掉,口气缓和了许多,“知道吗,我都是为你好,是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他的前途,你必须要学会武功,知道吗?”
“——孩子,这是什么熊孩子呦,我可真是丢死人了!”
虽然身上的负担没有了,但她心情却好比灌了铅似得无比沉重。
她怎么也无法排遣那份哀愁。
呱呱妈妈一边洗东西一边流泪,用地方戏轻声唱道:“秋芬生来呦爱唱歌,歌儿不唱忧愁多;行船偏逢船漏水,平路不行非上坡。荞麦开花呦白如雪,林中俊鸟不唱歌;对岸那边虫虫多,无奈鸡崽怎呀怎下河——”
她的歌声甜美纯净。
呱呱的爷爷从小屋出来,手里握着一副枣木梆子。
呱呱爸爸拉起来胡琴。
爷爷敲响了梆子,“梆梆”。
悠扬的琴声伴着一声声棒子响,听着十分悦耳。
奶奶唱道:“媳妇从来爱唱歌,歌声总是欢乐多;古代行船扯篷帆,江河坦荡过山坡;荞麦开花白如雪,林中俊鸟爱唱歌;对岸那边虫虫多,小鸡坐船能过河呀能过河。”
呱呱妈妈长叹口气,唱:“江海不拒小河水,唉——,顽石栽树怎奈何?”
呱呱爸爸唱:“有奈无奈真无奈,着了急西瓜皮也当菜。”
妈妈“嗷嗷”哭,唱:“妈啊妈,不是你媳妇心气高啊,秋芬我丢人脸发烧——”
奶奶打断她,接唱:“孩儿都是家中宝,偏偏给人添烦恼。”
爷爷打响枣木梆子,唱:“谁家的孩子不淘气啊,谁又捡东西不弯腰?”
妈妈:“我是心里怨气生啊,为啥这孩子这难教?”
爸爸接唱:“不是恐龙不优秀,自然法则躲不掉;不是鲤鱼别打挺,不是郭靖你莫射雕。”
妈妈唱:“望子成龙是常情,能有几个妈妈不心焦?”
奶奶唱:“是龙就得会腾云啊,是虫不要妄想上天桥。”
爷爷唱:“是松应该在山岗啊,做个百姓啥不好?”
奶奶唱:“平平安安就是福,干活量力不闪腰。”
呱呱妈妈站起身,连哭带唱,边抹眼泪:“秋芬我心中不平衡,公众面前丢了人。丢了人,脸面尽,今后叫我咋出门呀咋出门。”
奶奶劝道:“谁都难免遇烂事儿,遇烂事儿,莫认真,咱们学一学刘老根。”
“妈妈,你说错了!”多多爸爸SX方言韵白念道:“多多妈妈和人家刘老根挨不上。”
奶奶也是SX韵白,问:“挨不上?”
“挨不上!”呱呱爸爸唱:“装模作样的糊弄人,要学就学范德彪!”
奶奶问:“咋讲呢?”
爷爷:“——能屈能伸的痒痒挠!”
奶奶说:“你俩把我搞糊涂咧,咋又出来个痒痒挠?”
爸爸学起范德彪武学招式,边讲:“范德彪不是老这的挠、挠?”
“噢——”奶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痒痒挠。”
呱呱妈唱:“为了孩儿我操碎心,谁料出头我中镖呀,我中镖;中了镖,大家瞧,就像大观园的刘姥姥。我也曾,学校里面拔头筹;我更是,方方面面都叫好;谁知遇上这小子,彻底把我颜面扫;颜面扫,不重要,我是心里难活的不行行、——难活众人对我笑。枝头黄鹂爱唱歌啊,洼地跳蚤也蹦高!”
她激情地叫道:“我,李秋芬呀李秋芬——”呱呱妈妈咬牙唱道:“心中难平江湖水,狂风大浪起波涛;秋芬现在就立志啊,我偏要做出成绩——”
众人问:“你要咋?”
她发着狠,赌气吼唱:“——我,叫你们瞧呀,叫你们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