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一定要搞清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走到鸽舍前,说道:“——我想看看王哥的老詹森,是哪对对呢?”
有人指向舍里的一羽鸽子:“那不是栖架上那个鸽子,叨毛的那个大灰灰。”
耳朵问:“这是个公鸽子,母鸽子呢?”
另一人说:“在旁边雌鸽舍里。”
有人指点到:“就那个点点。”
耳朵问:“这对鸽子长得啥眼呢?”
桂花插话:“都是黄眼。”
耳朵叫:“啊呀,这就不对了,我亲自从这儿拿了王老哥哥的两个蛋,咋地孵出来小鸽子都是沙眼呢?”
桂花奇怪,问:“你出来的小鸽子一个黄眼没有,都是沙眼?”
耳朵肯定滴说:“木有问题,两个都是沙眼。”
咦?!
桂花甚是不解:“怪事,黄眼鸽子咋地能做出沙眼来呢?”
一鸽友说:“这不奇怪。我们院有个姑娘生了个蓝眼的娃娃,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耳朵问:“这鸽子仔代飞得好不好?”
有个鸽友道:“飞得了,是不赖。——我们这儿有几个,都进了前名次。”
耳朵问:“那我那对鸽子做出的仔代咋就不行呢?”
王子良强作颜面,反问他:“你都给鸽子喂得啥?”
“喂?”小耳朵掰着手指头道:“喂大麦小麦小豌豆,还喂高粱啦,玉茭子啦···”
王子良说:“那啤酒酵母电解质你也喂来?”
小耳朵:“这个么,倒是木有。”
王子良便得了理,“要不你的鸽子飞不好呢,你给它吃不上,它能给你飞出好名次来?”
小耳朵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管咋地,我那鸽子就是不行。”
人反问:“咋不行,你孵出詹森鸽,是不是直接让它们参赛来?”
耳朵说:“哪呢!詹森哪敢放?我呢,可是舍不得。我放的是它们的后代,连着出了八窝,出来十六个小鸽子,放出去,木有一个进名次的。——咱这鸽子,是不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桂花眼睛看着王子良,话里却是对耳朵说:“不会吧,我们给别人的蛋,都飞得哇哇地,咋到了你这儿就不行?是不是你配对没有配合适?”
耳朵大摇其头:“不可能!我耳朵是干啥吃的,我还不懂得咋地配鸽子?我的鸽子,都是我自己亲自操作,但是我配过来配过去,配得我大肠头都快努出来了,就是配得不理想么!”边说边拿眼瞟王子良。
一鸽友:“还是你喂得有问题。”
小耳朵争辩道:“那也不能差得这来来远呀!”
这鸽友不禁忿然:“这有啥稀罕么,你敢说李逵生的娃娃就一定是黑旋风?”
——这王子良只是听大伙说,不敢再插话。
桂花不住地瞅他,心中忖道:我家这老鬼不知道咋地了,咋地连声都不再吭一声呢?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名堂!——等众人走了以后,我得好好地问他一问···
耳朵走后,大家也没了兴致,纷纷起身告辞,一个个走了。
众人离开后,桂花问王子良:“你给人家耳朵那对对蛋,是不是故意拿错了?”
王子良:“没有。”
桂花追问:“真的没有?”
王子良脸色通红:“我自己的蛋我自己不清楚?咋能拿错嘛。”
“你肯定是专门给人家拿错的,不然,你的脸红什么?”桂花不屑道:“你不用哄我,你咋回事我还不明白?——我是谁,你能哄得了我?”
王子良争辩,其实却没有底气,“我有病?没事儿哄你做啥么。”
桂花气道:“你不要假装气粗!你说实话,你给耳朵的,到底是啥蛋,是跟谁下下的!”
王子良只能硬起头皮说:“跟谁下下的,我能不告诉你?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桂花叉起了腰,严厉地看着王子良道:“放心不放心,只有鬼知道。你的这两颗蛋,来历不明不白,今天,你跟我老实交代,你的这一对对蛋,到底是跟谁搞出来的,嗯?”
王子良不敢直视老婆的眼睛:“看你这劲儿,好像我真偷了人似的。”
桂花不依不饶,“你看看你这个劲儿,你以为你没有偷人?没有偷人,你的蛋能出问题?”
王子良依然争辩道:“我到底是个啥人,你能不清楚?咱俩这么多年了,我能拿假蛋糊弄你?我啥时候偷偷摸摸的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老伴说:“算了吧你,老实疙蛋,定时炸弹!是不是假蛋,只有你清楚。你今天给我说清,说不清,不要怪我不给你做饭吃!”
见桂**迫得紧,王子良只好把事情原委给桂花讲了。
讲是讲了,从此,王子良就再也不快活了。老是恹恹的,吃饭饭不香,睡觉睡不着。无精打采、浑身无力,走路断不住地跌跟头。经常跌得鼻青脸肿。
他暗忖:“我这是活该,活该遭此报应!谁叫我昧良心做缺德事儿?”
桂花不免担心起来,却又想不出好办法,只是他去哪儿她跟到哪儿,干着急。
这天清早,桂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刷了牙,头也不梳就戴上帽子口罩穿上工装外套去打扫鸽子窝。忙活完,脱掉外套帽子,抖去灰尘,下顶子回到住房。
她漱过口,洗完脸,梳好头拿皮筋扎起,接着做罢早饭。做完,见王子良还睡着,她又扫地擦家什收拾屋。
收拾利索了,看王子良还睡着不动,便对着镜子拿眉笔把眉淡淡描了,把唇涂了口红;将头发盘在脑后,取头饰发卡别于发髻。
完后,就唤王子良起床,见他不吭不响,便用手推他。推他他也不醒。她心生怪异,上前扳过他的头,把他的脸侧过来,打量他面部。
这一打量,不得了。
只见王子良,眼也歪了,口也斜了,还淌着哈拉子,嗓子里头“鲁里鲁都”的,不知道他要表达啥。
桂花吓得一个劲儿地喊他,喊他他也不应。过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赶紧给“120”打电话。
“120”急救大夫来了。诊断后大夫对桂花说:“初步诊断,你家老汉,可能得了脑血栓。具体是不是这个病,还得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到了医院,办了手续,交了押金,住进去。检查来检查去,还真是得了脑血栓。大夫开出方子,给王子良输液打针吃药。好几天不见有啥起色。
桂花去问大夫:“我老汉老不见好,咋回事呢?”
大夫问桂花:“你老汉病前受什么刺激了吧?”
桂花说:“刺激倒是没有。就是做了件不光彩的事儿,不说也罢,说出来丢死个人。”
大夫关切地问:“是偷人嘛?”
“是!”
“事儿是谁做的,你,还是他?”
桂花扭捏道:“是他。”
大夫高兴地一拍手:“这就对了,这下找到病根了!他得这病,和他心情有很大关系,咱只能慢慢治。等他好点,你们把事情谈开,能满足他尽量满足他,他个病人还,病成这样,还能做啥?就是有心,还能有力?由他去。这样呢,病好得快。”
桂花离开大夫以后,小护士们一边撇嘴一边悄悄议论:“别看那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沾花惹草的。”
另一个说:“就是,都老得没牙了,还挺花花。”
一天上午,鸽友们拎着时令水果和罐头,以及蜂蜜、蜂王浆、脑白金啥的,相跟着来医院探视王子良。
恰巧,王子良终于清醒了许多。虽然清醒,却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只会挤巴眼。一挤两下,一挤两下。
大伙儿都不知道啥意思。
桂花问他:“你是说,给小耳朵俩个最好的詹森种鸽?”
王子良长长地叹出口气,淌出两行浊泪,表示桂花说对了。
——嗳,也怪,当下王子良就好了许多。
桂花高兴地流下泪水,指着王子良对众人说:“啊,看,快看,看我的老鬼,——他,呵呵地,会笑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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