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闲思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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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院子是一种情结

说起院子,印象里就是几间北屋,东西各有几间配房,南头一定会有一个厕所,或简或繁,之后便是砖垒的围墙,再配上一个过道,带着大门口,门后装上大红色、姜黄色、蓝绿色或者大铁门,抑或正黑色的木门,一个院子的大概便有了。若是完整,院子里还要有一棵树,一架梯子和一口井,还有在横在院子中央的一道晾衣绳,这才是一个完整的院子。

院子在现代的都市里很少见了,乡村还比较普遍,而处在乡村与城市交界线上的县城和被包围的城中村正在渐渐挥别院子,迎来一幢幢高大林立的水泥建筑。

我小的时候,就生长在乡村,住的就是一个完整的院子。

印象里,那时候几乎家家院子里都有树,或是一棵石榴树,或是一颗枣树,也有的是梧桐树,少数的会种一些竹子。记得最早的时候,有一棵枣树,树上结的小枣。病虫多的时候,小枣上、叶子上甚至树杆上都是一层小米粒大的白点。小时候,能上到房顶的机会不多,譬如摘枣的时候。那时候,趁着总会登上两三节梯子,想感受一下站在房顶上的感觉。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做“三天不打,上房掀瓦”,那时候能上房顶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诱惑,这种感情怕是长在现代的楼房的小孩子体会不到了。

印象里,那时候没有自来水,也是家家都有井来储存水。那时候也没有电泵,有一种人工的东西,比古装剧里的卷轮水桶高级些许,叫做压子。压子学名是活塞式抽水机,利用的是杠杆原理和活塞原理。小时候,每家都会在屋里放一个瓮,小的二尺来高,上口直径约一尺半,底径一尺来,大的高有四尺,上口直径大约二尺,底径一尺半。水都是每天或者隔天用铁桶从井里打上来倒进瓮里,一开始,我太小了,力气不够提水,我便压水,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挂在压子的手柄上,反复几次就压满了一桶水,然后由大人们提进屋里。后来大点了,能提动半桶水,便多提几趟。再后来,就真的大了,能提动一桶水的时候,我也离开了乡村,离开了院子,住进了城市的水泥栋里。

印象里,我们住的是在屋里垒的土炕。老话说,睡土炕的孩子长得结实。土炕一般会靠着一个墙角开始垒,内部结构像蚂蚁窝一样留下很多通道,最后顺着墙角一直顶到房顶砌出一个烟道,突破房顶伸出去。土炕都会配着一个大锅台,这样可以一边烧饭,一边暖炕,冬天最适合。不过,烧柴火很是呛人也很脏,但是小时侯确实最好玩的事,因为这样玩火不会挨训,完事还有饭吃。不像现在的床能随便挪位子,土炕是垒在哪里就一直在哪里,除非有一天它坏了,跑烟了,土炕就面临着能修就修、不能修就被拆掉的命运。后来有了煤球,有了木床,土炕也渐渐地从乡村退场了。

印象里,最早的时候没有洗衣店,所有的衣服都得自己洗,那个时候有台洗衣机省了很大的力气。天气好的时候洗衣机被拉到院子里,在从井里压出水来就直接倒进洗衣机里,然后等洗衣机“吭哧、吭哧……“地干完活了,衣服就被挂上院子的晾衣绳上。夏天还好,晚上洗的衣服,早上就干了。冬天就得挑个日头高高的日子,然后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拉出很多条晾衣绳,满满地搭上一院子的衣服,然后等待着衣服干时那种丰收的心情。

印象里,我们没有玩的地方,春秋天我们就跟着大人们去地里,看着大人们在地里忙碌着,我们就守着三轮车负责看东西,夏天有了西瓜我们又成了小小的搬运工。那时候最喜欢夏天,尤其是夏天的晚上,在院子里平坦的地方铺上一张大油布纸,油布纸上再铺上一条棉被,棉被上铺个单子,睡一个名副其实的地铺。小时候的夜里是有星星的,躺在院子里看着星星,听老爷讲着听不懂的故事。

印象里,院子在白天,只要家里有人是从来不关门的,邻居串个门、唠个嗑、借个东西是常有的事。当然,那时候谁家有个啥事也是很快就能传开在整个村子里……

时代在发展,城市的扩张把院子挤得越来越稀少。我们公司东边有一个村子正在拆迁,看到那些相继被推倒的小院,我感到非常的可惜与不甘心。我已经不知道住在高楼上的我有多么喜欢一个院子了,如果谁谁家还有个院子,我便会两眼放光的羡慕他。

院子正在渐渐的消失,童年的乐趣也跟着远去了,夜空的星星也越来越看不到,邻里间的走动渐渐稀有,城市,除了便捷,就真的有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