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夫人……”
路老夫人和顾觅言也紧跟在江华身后离开，坐进星烨门外的车子里，路老夫人向来严肃的一张老脸，此刻露出惬意潇洒，痛快的神情，“觅言，做得好。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你大姑可以死而瞑目了。”
江氏想要在玖城发展，成为超越星烨的第一企业，明着说要和路氏联手，其实路老夫人心里知道江氏只是把路氏企业当成垫脚石而已。
不过基于相同的目的，路老夫人也是表面上的同意了……
但也只限于表面，慕容家垮了并不足以偿还慕容家欠下的债，她要慕容家最为珍视的星烨集团作为代价。
因此，她早先便让顾觅言让人在年会开始前发布“慕容向天已经去世，星烨已然无主”的消息，除此之外，还让顾觅言派人一大早开始便让星烨股票动荡，最后再利用这其中的间隙，将星烨股票不断收购！
以现在的星烨，慕容向天不在，慕容烨不在，包括那个向来玩世不恭却心机颇深的慕容星也不在，路老夫人肯定收购星烨集团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没有任何问题！
至此，她很感谢江氏曾救路氏于水火之中，江氏之所以没能掌握慕容家的情况，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了一张牌，一张叫顾觅言的牌。
至此，和江氏的同盟也算是结束了。
看方才江华的脸色，路老夫人便知道，江华已经猜到了大概，但却无能为力。
慕容夫人以为在顾觅言的帮助下能够得到慕容家的继承权，所以几乎对顾觅言没有设下任何防线，便让顾觅言参与了慕容家内部的争斗……
其实，她只是一个媒介，将星烨传递到她路家手上的媒介，她，慕容家的儿媳妇，亲手毁了慕容家。
路老夫人笑的不可抑制，这么多年来，她几乎都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开心，什么叫做爽快……
从她最疼爱的女儿死后开始。
快二十年了吧……
路老夫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握住顾觅言的手，刚想再开口说些高兴的话，但在开口的刹那看到顾觅言不对劲的神情时，转了话锋，“你怎么了？奶奶举办的这场马拉松赢了，你不觉得开心吗？”
“……”顾觅言咽了咽口水，她看向路奶奶，神情愈发诡异。
“到底怎么了？”
“奶奶……消息不是我发出的……”
“……”
“我还没来得及发，记者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路老夫人的表情几乎在刹那间僵住，“你说什么？”
“下面人发来私联，他们收购股票并没有成功……有第三方在和我们抢，我们抢不过……”
“你说什么！”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路老夫人一脸震鄂，“不是我让你在年会前发消息出去，不是我让你 ”
“奶奶……有人下手比我们快……”
没有快多少，只是快了致命的那几分钟……
路家老夫人一张老脸此刻皱起，不仅如此，眼里全是暗沉，“回公司！查出来！”
“……是。”
然而，即便是回到了路氏企业，路老夫人调动了所有有关部门去查清楚情况，却一无所获……
是谁？是谁在暗中获悉了所有情况，比她们的速度还要来的快？
了解所有情况的人除了慕容家的人便只有她们路家了才对……
慕容夫人？不可能，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难道是……慕容烨？
似是看出了路老夫人的疑虑，顾觅言开口道，“他不可能，他的所有账户几乎都已经被慕容夫人冻结，他没有这么多资产，除非……”
她在说道除非这两个字时，心下猛地一惊。
路老夫人看向她，几乎在同时，她们心下便已经了然……
还没来得及出口，秘书便匆匆赶到办公室，“老夫人，顾氏集团顾总希望和您见一面。”
路老夫人的拳头攥紧，眸子又沉下一分，“他来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愣是被她自己说出了一种带着肃穆，绝望的语气。
VIP室的门被打开，背对着门负手而立的顾以辉转过身。
“顾总，您好。”
“路老夫人。”顾以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是没有表情，其实也不然……只是这种比冰山一角来的更寒冷，更慑人的表情，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之为表情。
路老夫人被他慑人的气势所惊，拄着拐杖的手加到了力道。
站在路老夫人身边的顾觅言，此刻腿已经软了。
“不知道顾总亲自来路氏，是有什么事情？”
顾以辉头微微一侧，只是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只见助理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路老夫人，这里是路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目前全在我们顾总的手里。”
“……”路老夫人神情震鄂，她不相信！
“觅言。”顾以辉开口，只是声音很沉，他唤她，却唤的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在发毛。
“……”
“还记得当初我顺着我夫人的意，将顾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到你名下的事情吗？”
顾觅言咽了咽口水，她点头，不久前，她已经确信那是假的转让书……
“看来你已经查过了。”
“是。”
“那是假的，你就不好奇真的在哪吗？”
一句话问的顾觅言心里毛的愈发厉害。
顾以辉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真的在这里。”
“……”
“当年你签下的文件，其实是身为路家孙女儿的你拥有的所有路氏股份，当时路氏内部起了纷争，路老夫人为了掩人耳目，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偷偷转入你名下……”
顾觅言身子一晃，“不可能……”
顾以辉冷眼看向路老夫人，“你们路家能制造的不可能，我也可以。”
当年顾觅言和路晗能被掉包，本身也是一种不可能……
“路老夫人您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所以处心积虑报复慕容家。现在慕容家倒了，您心里应该痛快了吧？”
路老夫人的神思还放在顾以辉手中的文件上……
“痛快就好，但路老夫人，我不提，您也不能忘了，您也让我失去过最珍贵的女儿。”
“……”
路老夫人咽了咽口水，大半年前，事情败露的时候，她以为顾以辉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击路家，但事实上，他没有。
她便天真的以为……是路晗暗中替她们求了情，以为这份恩怨算是……过去了。
“我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为我受了十五年苦的女儿讨一个公道，就像路老夫人这些年所做的一样。”
“……你要什么？”
顾以辉浅浅的看了眼顾觅言，还有早已站不太稳的路老夫人，“你猜，要为我顾以辉的女儿付出代价，你觉得我要什么？”
路老夫人似乎在刹那间就已经接受了事实。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如眼前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
“既然你拥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路氏股份，那么……路氏的经营权会转到你手上……”
“奶奶……”
“闭嘴。”
顾以辉双手插进大衣口袋，“经营权……就这破败不堪的路氏企业？”
“……”
“路老夫人，其实我不是来示威，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自今日起，路氏企业将不复存在。”
……
“奶奶！”顾觅言看着顾以辉走后，路老夫人便晕倒在地，一时间心慌不已……
顾以辉走出路氏，坐进车里。
“顾总，既然您要出手，又何必让姑爷……”
“林凡……我不是出手，我只是在撒气而已……”顾以辉轻叹了口气。
“顾总……如果您出手的话，姑爷一定不用……”
顾以辉看向窗外，打断了林凡，“那孩子，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林凡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顾以辉，深吸口气，他跟在顾以辉身边这么多年，他的心思，除了已逝的夫人能够看得懂之外，其他人估计永远都猜不透吧……
他总是能不声不响的将所有的打算藏在心里，他总是能一步一个脚印稳稳的悄无声息的靠近敌人，然后给敌人致命一刀。
这个男人的手段和能力，他已经见识了这么多年，所以他确信，慕容烨的事情，星烨的事情，黑鹰和慕容冰的事情，他的老板，能够解决……
只是没有想到，顾以辉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忍受丧夫之痛，也要遵循慕容烨的打算……
顾以辉看向窗外，窗上印出来了一个人影，像慕容烨，也像他自己。
“爸，虽然很不要脸，但我还是想固执的喊您一声爸爸。”他将大半年前搅的玖城乌烟瘴气的那个男人以及他妹妹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以辉不得不说自己真的很惊讶……
他送走黑鹰和慕容冰的那一瞬，慕容烨已经背上了可能被枪毙的死罪。
“爸，贪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的我或许就是这个下场，我要保住丫丫，也要保住黑鹰，我要保住星烨，也要保住慕容家。”
“那你就得失去晗晗和你儿子了。”
“晗晗和儿子，我也要。”
顾以辉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认真还有坚定，贪心不足蛇吞象么？确实，这个女婿，真够贪的。
五年，最多五年，爸……我只求您一件事……帮我看一下媳妇儿好么？别让她……和别人跑了。 路晗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有些恍惚……
“醒了？”江锦弦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时代周刊。
“锦弦……？”
江锦弦轻轻一笑，“恩。”
“这不是你家……”
“这里是费城，你现在呆的是你家，顾伯父让我带你过来。”
费城……
“美国？！”路晗错愕不已，她惊恐的看着江锦弦，难道……牛奶？
她最后的记忆只有喝完那杯父亲让她喝的牛奶……
路晗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便掀开被子，她穿上鞋子，走到阳台上，一月的费城，窗外常常白雪皑皑，她脑中一片茫然，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