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不是市局门口,我绝不可能叫对方如此轻易的离去,本来我还在思考这个老家伙是谁。忽闻小芳醒了,我就顾不上别的了,转身扑向了那张移动病床。
小芳一直就躺在床上,进局子我总不能抱着她不是,武灵耀两口子围拢上来,嘘寒问暖,老泪纵横。
小芳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我看到之后,心里一揪,疼的厉害。
我上去就抓住了她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差点儿没哭出来。
小芳看到我之后,眼睛一亮,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陈西凉,是你?”
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竟然半坐起来,抱着我就哽咽了。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小芳气喘吁吁的哭泣,把我一颗心都哭碎了。
当初在老林子里,我不止一次想过,出山后与小芳见面的场景,也不知是陌生,还是相顾无言。可这一刻,我猛然间发现,原来我还是我,她还是她,我们谁都没有变,我们谁都离不开谁。
“小芳~~~”我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抱着她骨瘦嶙峋的身体,简直肝肠寸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因为我的离去,叫太多的人牵挂,我真的对不起。
同时我又想到,小芳深受鬼面大擒拿的折磨,我心疼啊。
小芳把我抱的死死的,生怕一松手我就会离去,她泪眼婆娑问我到底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没等我回答呢,小芳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大喜大悲中,精神根本受不了。
我顿时慌了,武灵耀夫妻俩也惊叫起来,围着病床团团转。
我眼睛猩红一片,猛地扭头,就要追出去。还是小贱把我拦了下来,虎着一张脸问我干啥。
我师兄战雷也跑过来,叫我冷静一点,那老东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如果在这里跟他动手,恐怕占不到便宜,搞不好还得动用权力,去平息。此间的乱子就够大了,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冷静逐渐占据了上风,我心头的戾气也被压了下去,我明白,这老东西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然的话,也不会来这里跟我见面。
“我早晚要杀了他。”我心中发誓。
随后冰妃跟我说,小芳的情况不太好,脉搏太弱了,需要赶紧治疗。
这鬼面大擒拿,是三生寂灭术的简陋版本,而三生寂灭术就在我的脑子里记着呢,所以解决鬼面大擒拿不会太费劲,唯今之计只有先救治了小芳,其余的事儿以后再说。
“叔,咱们先带小芳回家。”我说。
岂料武灵耀死死抓住了我的手,泣不成声的说:“孩子,叔四十了,我不能看着小芳这样,你一定要把她治好。”
我明白,武灵耀是真的崩溃了,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
“叔,你放心,我陈西凉说到做到,一定把小芳治好,回保定我就动手。”我铿锵有力的说。
武灵耀和徐姨差点儿给我跪下,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招呼众人,推着病床离开。市局外面,就有专门的车辆等候呢,都是武灵耀公司的属下。
在回去的路上,武灵耀的情绪逐渐稳定了,擦干眼泪就问我:“西凉,你到底用什么办法救小芳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心里有个底。”
徐姨也小鸡啄米般点头。
战雷师兄也惊喜的看着我,在他看来,鬼面大擒拿可不是谁都能破解的,夏洛的姥爷也说过,这种术法无人可解。
其实那都是放屁,鬼面大擒拿比三生寂灭术差远了,老陈我绝对不会叫任何人失望。
“叔,这事儿说起来很复杂,我回去之后需要赶紧做法,压制小芳体内的煞气,然后还需要用一些古怪的方法,解除煞气。实话跟你说,小芳的三魂七魄都被这股煞气束缚着,想要震煞很困难,因为稍不留神就会干扰甚至破坏她的灵魂,这是很危险的,所以施法的过程会很漫长,也非常耗费精力。不过你放心,既然我敢说出来,就说明我心里有把握。”
武灵耀知道我有手段,虽然这段话他听不太懂,但也能明白我的意思,他冲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的把头点下去,然后又一厘米一厘米的抬起来,表示他相信我,或许这其中也带着感谢和鼓励。
其余的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萧大瞎子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没三把神沙,谁敢倒反西岐,姓陈的小子总是有绝活儿。”
战雷师兄欣慰的看着我:“不愧是二师伯教出来的弟子,果真厉害。连茅山术中极其高明的鬼面大擒拿都不放在眼中。”
我有些惭愧,因为这本事可不是老烟鬼传授的,而是祖师爷张道陵那本四御仙书的功劳。有时候我就在想,我阴错阳差的走上这条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跟祖师爷有脱不开的关系,或许他老人家一直在冥冥之中保佑着我。
车子上了高速,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就进入了保定市区。武灵耀在保定是有房子的,比县城的还要考究。凭他的财力,弄套别墅都不是问题,但九五年的时候,还不太流行,比不了港台地区。
进入小区之后,我没心思去欣赏这里的环境,跟众人七手八脚就把小芳抬进了房间,放在床上之后,大伙儿都出了一身汗,是紧张的。
武灵耀叫属下离开,徐姨给我们沏茶,萧大瞎子和小贱,得知我有解决办法后,直接来了一个大送心,转着圈儿的巡视房间里的布局和装潢,赞不绝口的劲儿,就甭提多丢人了。
卧室很温馨,恰逢三月春风,阳光普照,我都感觉到了一丝惬意。不过床上的小芳还在昏睡,令人松懈不了。
我赶紧吩咐,准备施法的材料。
谁知武灵耀竟然脱口而出:“香烛条案,朱砂黄纸,鸡血玉片,红绳桃木。”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武灵耀苦笑:“自从上次给你徐姨驱鬼之后,我对这方面就上了心,家里都预备着呢,生怕再来这么一回。”
我顿时无语,看来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随身随地都预备着家伙事。不过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战雷师兄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摇了摇头:“鬼面大擒拿的施法过程很缓慢,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施法的过程也不会短,我估计得十四天左右。并且破解的方法只有我熟悉,交给别人恐怕会麻烦些,现在我先施法,看看情况,如果顺利,我就住在这里,而你们大伙儿就先离开。”
我看向了小贱:“你和吕大哥必须回去报个平安。不然家里的老人就疯了。”
我又看向了萧大瞎子:“你和冰姐也回家一趟,虽然没什么事儿,但看一眼,心里就踏实。”
最后我又看向了车夫:“车夫,你进入龙翼,也算遂了你师傅的心愿,我现在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职位,总之你跟我师兄一起混,肯定没亏吃。不过在我施法的这过程中,我得麻烦你件事。”
车夫道:“啥事儿,你说。”
“你和师兄得帮帮忙,托关系找一下候得祝,这老小子跑了,也没个音信,叫人着急啊。”
车夫和战雷对视一眼,都说没问题。
可小贱不干了:“不能落下我啊,我也得去找,回家的事儿不急于一时。”
我知道这货不放心,就轻声道:“听我的,先回家,报完了平安,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别叫你爹再着急上火了。老候的事儿,有我师兄和车夫,肯定够使。”
我这么一说,小贱眼圈儿就红了,我知道他心里愧疚的慌,最后无奈,只有听从了我的安排。
随后我叫大伙儿在外面客厅等待,独自一个人就走进了小芳的卧室。
条案香烛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从怀中取出了惊堂木和量天尺,分别放在了条案两头。我闭目深呼吸,做到神清气宁,把自身调整到最佳状态。
随后抓起两把朱砂就丢在烛焰上,‘轰轰’两声,火苗窜起老高,空气中都出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随后我执笔饱蘸了朱砂,开始龙飞凤舞的在黄纸上绘制符文,一道道灵符飞快的呈现出来。
当灵符绘制完毕,我分别贴在了小芳的两侧太阳穴,以及丹田位置,随后用红绳拴住了她的大脚趾头,并且用一块玉片压在了眉心。
这时候,我开启了观气术,就发现从她五官七窍中冒出来的煞气,又开始凝聚人脸,不过这次的人脸开始狰狞起来。
我眼睛一亮,双手攥着红绳,猛地一拉,小芳的脚尖顿时前倾,那人脸几乎都嘶叫了出来,太阳穴的灵符无风自动,眉心的玉片蹦蹦跳跳的。
玉片和灵符都是震煞用的,而红绳表面上是拖拽脚趾头,实质上,是拖拽她体内的煞气。
没拽一次,那人脸就狰狞一分,最后都出现了分崩离析的情况,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迅疾,双手结出了法印,将红绳分别拴在了两个手腕之上,口中默念咒语:“志心命乱,请神威何,天法元咒,洞罡干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吭哧一口,咬破了舌尖,喷洒出去,溅射了小芳一身,但是她丹田的灵符腾一下就燃起了火焰,连带着太阳穴的符箓也开始冒青烟,我双手紧攥红绳,向后猛拽,她眉心那块玉咔嚓崩碎,而煞气凝聚的人脸终于四分五裂。
轰!
一股煞气从小芳的脑袋里爆发出来,她浑身一颤,五官七窍都淌出了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