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指着前方的一个房间,很激动的样子,我们全被吸引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军备医护室。
这真是刚要犯瞌睡,天上就掉下大枕头,有了医护室,起码能找到对应的器械,给众人疗伤。因为萧大瞎子伤的太重了,如果耽误下去,他肯定会死。
“走,进去。”
我们几个连拖带拽的进入了医护室,这里同样布满了血迹和尸体,应该是遭到了僵尸的攻击,空气中的血腥气很淡,更多的是呛人的尘土。然而在这个医护室中,只有两张稍微人道一些的单床,起码上面有软垫和床单,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全部腐烂了。
小贱把萧大瞎子放在一张床上,关切的看着他的样子,而我身子一软就躺地上了,背后,胳膊上剧痛无比,里面可嵌着弹片呢。
“老陈!”小贱看我倒下,立即惊叫了一声。
我龇牙咧嘴的摆摆手:“革命尚未胜利,我死不了。先给瞎子治伤。”
说完话,我由躺着变成了趴着,没办法,伤口都在脊背上,而吕双印也挪到了我的近前,抽出了自己的腰带,勒紧了大腿根,他的右腿中了一枪。
“吕大哥,你怎么样?”我问道。
吕双印苦笑:“一颗子弹而已,都是小意思,咱们能逃出来就算赚到了。你不要说话,等我止了血就给你看看伤口。”
车夫过来了:“还是我来吧,这小子也受伤不浅。”
说着不容我反应就给我拎到了另一张单床上,车夫这货只被气浪打了几个跟头,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刚扒开我的衣服,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就知道自己的后背很吓人。但是这要塞里是什么温度?凛冽的气温使得自身神经都麻痹了很多,所以这痛苦被减弱了不少,暂时还不显。
候得祝抱着中枪的左臂也来观看,他直接惊叫出来:“我的天,都特马炸烂了!”
守护着萧大瞎子的小贱,几步跑过来,看到我的伤势立马就哭了,哽咽道:“老陈,你特马别装熊,你给我顶住,这点小病小灾的可别趴窝,咱们还得干大事儿呢。”
我龇牙咧嘴的说:“你哭什么玩意儿,放心我死不了。我知道后背的伤势不轻,但没伤到内脏,都是皮里肉外,给我取出来就行了。”
车夫嘴角颤抖了一下:“十三枚弹片啊!”
原来我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了,十三枚弹片分散各处,掀起了皮肉,有些严重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
说真的,不是我逞能,我除了疼之外,真心没有别的感觉,喘气,脑子,都挺正常的。我感觉这跟我修炼多年的观气术有关系,自身的素质还是很棒的。
这时候冰妃从医务室的铁皮柜子里找来了很多布满灰尘的器械,镊子,剪刀,止血钳,还有一大瓶医用酒精,以及很多绷带。
他看到我的情况后,脸色更加冷酷了,是急的。连忙把器械分给了车夫一半,我和萧大瞎子要同时接受手术。
我从没上过手术台,可电视里经常看,做手术的第一步可是要打麻药的。现在等刀子剪子的上来,我的冷汗也就冒出来了。
“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对待了,忍着点。”车夫对我讲。
我多希望我像萧大瞎子那样彻底昏睡过去,就不用承受这些痛苦了。
小贱给我打气,叫我别怂。一听这个,我立马梗直了脖子,谁特马怂谁是孙子。
但是当摘取弹片的时候,我压抑许久的惨叫终于爆发出来,真的跟杀猪一样,紧接着我眼前一花,候得祝递过来一个凳子腿儿。我死死的咬在了上面。
痛苦,鲜血,汗水,还有我的信念,互相交织在了一起,我能感觉到每一枚弹片脱离身体的松心和解脱。
渐渐的我呼吸越来越急促,并且我感觉浑身冰冷,那不是空气的凛冽,而是透入骨髓的阴寒。
我的脑海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糟糕,肯定是那些淤积了两千多年的煞气弥漫了开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煞气比枪炮更加凶狠,如果不赶紧逃离要塞,我们几个都得死!
“车夫下手要快,那些煞气来了,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先前大伙儿都看到了那宛如风暴般的煞气狂潮,谁都不想变成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所以车夫脸上见汗了,摘弹片的速度更快,不过有的弹片很细碎,隐藏的深,只能将皮肤划开,那种被千刀万剐的滋味,搞得我想立刻死去。
其余人也没闲着,吕双印要了一把消毒的刀具,划开了大腿,麻利的取出了弹头,幸亏没伤到骨头,这算是万幸。紧接着他又帮候得祝取肩头的弹头,完事儿,两个人出了一身的透汗。
但眼见着,窜出医护室的煞气越来越多,最后都形成了丝丝缕缕的云状物,就算掩好了门窗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
当我和萧大瞎子的弹片,弹头全部被取出后,一个更大的难题出现了,我们没有止血药,和抗生素,并且这里的气温太低了,很容易冻坏伤口,那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还是吕双印生性,他踉跄着取过了萧大瞎子怀里的两个弹夹,里面一共是五十发子弹,他说:“只能用土办法了。”
说完挖开弹壳,将里面为数不多的火药倒在了我们的几个的伤口上,也包括他,然后几个人用火柴分别点燃。
‘刺啦’一声,火焰喷射,高温下,我们还在流血的伤口一些被烫成了黑色。血止住了,但伤口依旧是伤口,起了很多燎泡。疼的我们差点灵魂出窍。
他们用绷带把我绑成了木乃伊,然后车夫背起了我。萧大瞎子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蹙成了小山坡,恐怕就是昏迷也能感觉到痛苦,只是还没醒过来。他被小贱驮在身后。冰妃搀扶着吕双印,候得祝自己腿儿着。
这时候屋中聚集的煞气越发浓重了,几乎形成了黑漆漆的雾霾,而窗子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连那忽闪忽闪的白炽灯都看不见光亮了。
我心中一沉,就知道想要逃离这里,将会非常的困难,起码我们连照明设备都没有。
“小贱,攥住了你的核桃手串,大家轮流使用,以最快的速速冲出去。”
小贱等着大眼珠子点点头。
但我的嘴巴里是苦涩的,因为从要塞进入这里,足足花费了好几个小时,还得说我们几个都手脚灵便,可现在呢,一帮残兵败将,外加上光芒灰暗,四周又满是煞气,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凶险。
本以为在九头蛇的枪火下,在大蛇的攻势下,逃得了性命。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危险其实才刚刚开始,等待我们的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不过这个时候,我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飞虎神庙搞清楚了,大蛇也出现了,玄黄地脂的下落也有眉目了,所以即便粉身碎骨我也得到这件宝物。
咔嚓,房门被打开,一股极其凶猛的阴风就吹了过来,吹在脸上如同刀割。我甚至能闻到空中死亡的味道。
候得祝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赤血灵芝的碎片,这是仅剩的一点了,大部分都留给了万里云他们养伤。
我们把这等神药吞服了下去,自丹田里就生出了一股热浪,把侵入体内的阴邪之气彻底荡除。我额头都冒出了热汗,就跟被火烤一样。
“趁着这个热乎劲,大家冲出去。”
候得祝说完,一行人直接窜到了外面,现在的要塞已经成了煞气的海洋,甚至在个别地方形成了煞气漩涡,很多设备,被卷上了半空,然后分崩离析。到处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某种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地声。
我们几乎是冲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区域,方向根本无法辨别,还是候得祝有手艺,他告诉我们正确的路线,于是大家更加卖力的奔袭,途中不少次被绊到,惊堂木和核桃手串都险些遗失,但大家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短暂的慌乱就彻底镇定了下来。
反正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就连僵尸都被追命蛊整的爬了窝,不过我脑子里依旧想不通,追命蛊到底是怎么了,它吸食痋胎的脑髓,竟然能改变体表的颜色,原本是灰白,现在竟成了金黄。当然,这个该死的虫子跟我是没关系的,他就是变成了玉皇大帝都不关我屁事,我还是不要想了,赶紧跑命要紧。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车夫,小贱都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毕竟背着我们两个大活人呢,多少也是分量。
不过行了这么久,劳累还在其次,我发现同伴的脸色青嘘嘘一片,那是煞气侵入了体内。我我顿时乱了方寸,再有一个小时也不见得能出去,要是再被煞气折腾几回,我们几个也得变成僵尸。
后来我一咬牙,将核桃手串拽断了,一共就六个核桃,给他们每个人的嘴里都含上一颗,这件法器是老烟鬼给我的,现在被我毁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然单独的一颗核桃没有手串的发力大,但已经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了。我紧紧的攥着惊堂木,心里讲话,这么强大的宝物,放我手里就是废物,我真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强大一些呢。
并且我举目四望,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就是曾经拯救了我们一瞬间的兽皮女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龙头老大杀害。如果没死那就太好了。
但就在这个当口,小贱突然惊呼一声:“不好,瞎子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