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东的一番话,瞬间让白芒的面色好了很多。白芒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父亲,父子俩眼神一交流,落在湛东眼里,就有些意味深长。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这次首先出来的不是医生,而是白牧野的病床!
湛南一口气奔了过去,双手扒在栏杆上盯着白牧野裹着厚实纱布的额头,还有灰白色的面颊,眼泪就这样大颗大颗落了下来:“爸爸?”
他多怕父亲被推出来的时候,面上是蒙着白色床单的!
谢天谢地,父亲没死!
湛东的双脚定在原地,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他看着白牧野的一条腿被吊起,左右两边的手臂上都有吊针,满满的心疼不言而喻!
三名军医相继出来,湛东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大步上前:“几位真是太辛苦了,请问我父亲的情况怎样了?”
“输血及时,颅内压控制及时,患者全身上下动刀子的地方太多了,暂时不要轻易碰他,先把他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着,等到一切生命体征稳定了,才能算是真的度过危险期了。”一名大校疲惫地说着,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两名医生,道:“这后期的工作,你们可以胜任了吧?”
两名医生非常愧疚地低着头,连连道:“一定尽力!”
刚才人在他们手里头,就是救不活了的,可是眼下换了三个军医,人又活了,他俩也算是医院里的第一把刀了,这一下还真是羞愧的很!
尤其对方还是市长的哥哥,他俩这会儿心里就怕市长怪罪。
而白牧天却是没有看他们,而是望着那三名军医,道:“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们了!不让我大哥也不能暂时稳住病情,我......”
“白市长,客气的话不必多说了,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跟你没关系。”那名大校丝毫没有把白牧天放在眼里,毕竟就连首都凌予将军的身体,都是他亲自料理着,一个小市长又算得了什么?
白牧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跟白芒一起陪着白牧野去了病房。
湛东湛南一路送三名军医以及护国军离开,再回身的时候,湛南直接就要往楼上病房里跑,而湛东则是拉住了他,很认真地嘱咐着:“爸爸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也进不去,白牧天他们也只是隔着玻璃窗看着他而已,余下的一切都是医生要做的。”
“那是我们爸爸啊,哥,你什么意思?我们不上去了?”湛南急了:“可是爷爷奶奶也在上面,叔叔也在上面......”
“我们过去没有那么多亲人,不也活的好好的?”湛东最担心这一点了,他摁住湛南躁动不安的肩膀,道:“现在政局动荡不安,亲家老爷(倪光暄)出了事,将军(凌予)也被拘禁在家里,欧少看似安然无恙,可是其中的利害一定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白牧天又是个市长,也在政局之中,我们能少沾就少沾。再者,咱们两个都是男孩子,男孩子对于白家来说就是男丁,爸爸是长子,咱们就是长子嫡孙,忽然这样凭空冒出来,爸爸自然是惊喜的,可是对于别的人,就未必觉得我们的存在是惊喜了,你懂吗?”
湛南看着湛东的眸子,想起之前白芒只跟自己握手却不叫自己哥哥的态度,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哥,我听你的!”
湛东心里松了口气,在湛南肩上拍了拍:“走,咱们回去了。”
*
因着白牧野的出事,不光是白牧天大发雷霆勒令全城有关部门严谨办案、细致搜查,就连H市军区的某分队也开始了谨慎的搜查工作。
那条街,那段视频,以及那辆无牌照的越野车忽然爆炸的小河边,等等地方,都被侦查人员踩烂了。
无奈的是,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探寻,作案人员手法干净至极,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起初,白牧天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是驾驶员醉酒驾驶或者服用了毒品驾驶导致的悲剧,但是经过这一番排查,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干净利索的手法,倒有些像是蓄谋的!
只是白牧野多年未归国内,究竟什么人会跟他结怨,到了非杀他不可的地步?
就在白牧天一筹莫展的时候,湛东湛南却是已经将郑羽凡的手机号、邮箱号等等全部侦查了一遍。
对于他们两兄弟来说,父亲能出这样的事情,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人,就是郑羽凡!
在一番搜索无果的情况下,湛南急地跟湛东道:“我看,直接把郑羽凡抓起来,拿测谎仪来试!这个办法简单有效,根本不用咱们费这么多力气!”
原本,湛南就巴不得郑羽凡牢底坐穿,好让他一家团聚,现在郑羽凡又干出了这么恶毒的事情,简直让湛南无法容忍!
湛东捏了捏眉心,轻叹了一声:“南南,多想想妈妈,好吗?”
湛东心里也烦,他明白,一旦郑羽凡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当年的事情就真的纸包不住火了,周芷珊早晚都会知道的。但是,知道也有知道的方法,他希望可以通过适当的时机,将周芷珊的伤害减少到最低。如果现在冒然冲到郑家去抓人,只怕周芷珊会接受不了。
“你多想想爸爸好吗?这次幸亏是有军医帮忙,如果没有呢?爸爸就剩下一具鲜血淋漓、冰冷僵硬的尸体了!如果爸爸死了,你还能顾及这么多?”湛南火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杀人就是杀人,他既然做了,就要付出法律代价!现在护国军跟白牧天都找了两天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咱们身为爸爸的亲生儿子,明知道凶手是谁,还要沉默?大哥,这是迂腐!迂腐!再说了,担心要怎么跟妈妈解释的人,不是你跟我,而是郑羽凡!”
湛南一把推开了湛东,直接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跑。
湛东闭了闭眼,心知这一天总要来的。
他没有去拦着弟弟,他只是努力去思考着,当一切大白于天下,他要如何去安抚周芷珊千疮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