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燕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膝盖上的痛意渐渐开始麻木,到最后已经一点感觉没有了,不过这样更好!
唉唉……
忽然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在破庙间想起,下一刻那到纪飞燕苦苦相求的身影终于是露面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一根筋,跪了这么久腿麻了吧。”
疯癫和尚弯腰想要将纪飞燕给扶起来,可是某人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前辈,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纪飞燕的眼眸亮的吓人,那般质问的语气让疯癫和尚不由的有些心虚。
“这个……你们年轻人不总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呢?”
疯癫和尚摸了摸自己那光亮亮的脑袋,这下可真是难办了,本以为那两本秘籍还可以拖住这丫头好一阵子,却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么事。
“前辈,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你之前说什么等我练好武功就带我去找司华要是骗我的,是不是!”
纪飞燕双目赤红,声线思竭力地,那面相竟隐约的有要走火入魔的迹象,疯癫和尚一见这般,便立即的出手封住了纪飞燕周身几个大穴,那身子便软软的到了下去。
唉唉……
疯癫和尚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纪飞燕,不由的长叹了声,当真是愁死了,那个混小子到底是给他找了个什么差事啊,这段时间他叹的气比他过去的日子加起来都要多。
等到纪飞燕醒过来的时候,察觉身体涌过一阵熟悉的寒意,睁开眼果不其然的发现自己正浸泡在当初的那个寒潭中。
“丫头,你先在这寒潭里呆一会,你现在的内力还没有完全融会贯通,你知道你差点走火入魔了吗?”
疯癫和尚翘着二郎腿坐在岩石边上。
“走火入魔不是更好,不都说走火入魔后功力都会成倍增加吗?”
纪飞燕满不在意的开口,只是胸口处传来的刺痛让她不得不继续留在寒潭之中。
“谁告诉你的?和尚我下次见到这种妖言惑众的人一定要将他的舌头打个结,你刚才要是真的走火入魔了现在就该在阎王殿同阎王喝茶了。”
疯癫和尚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芦,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或许那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纪飞燕闭上眼睛,好让自己能够更好的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痛意,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在来之前她还保有希望,只是疯癫和尚的反应却让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打消了。
“难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司华那个臭小子?你那三个孩子呢?你的那群朋友呢?难不成你就要因为一份感情然后抛弃你身边的爱着你的人吗?”
疯癫和尚这次说的话倒是没有再疯疯癫癫了。
“爱我?他们现在这一刻爱我,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离开,就会想着要怎么杀我。”
纪飞燕已经陷入一个无法逆反的胡同,整个人都便的难以捉摸起来。
“我一直当你是个懂事的丫头,却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糟蹋那些对你好的人的心意,和尚我到是要替他们觉得不值了。”
这丫头性子太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难以改变,可偏偏这事情又落在了他的手上,早知道他就应该躲的远远的,现在好了,接了这么颗烫手山芋可要愁死他了。
纪飞燕眼珠一动,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好了,你也别在寒潭里待太久,若是寒气入体就有你好受的了。”
说着疯癫和尚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身离开,他这一辈子放荡不羁、随性而活,见识和经历都颇多,只是却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什么是男女之情,只因为他知晓一旦沾上了那东西,此生怕是都要成为它的俘虏,只是偏偏这世间的男女却还都乐此不疲。
好受?现在就是算是给她几刀她都会觉得很好受,只是现在还不是她折腾自己的时候,她到现在都记得一句话,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自己,折腾谁也不能折腾自己。她倒是要看看那两个人要如何成亲!
“我要去找司华。”
纪飞燕一声干爽的站在疯癫和尚的面前,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她用内力给烘干了,此刻的她脸色倒是要比刚才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你就是见到了又要如何?”
“既然她将这东西送来我这想必也是想我去的,我要是不去的话倒是显得我多不大度。”
疯癫和尚瞧了瞧纪飞燕半响,早在之前他就知道这丫头认定的事就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她既然开口就一定是要做到的。
“这是上去虚山峰的地图,路线我已经给你标记出来了。”
疯癫和尚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羊卷抛到纪飞燕的手中。
“多谢前辈。”
纪飞燕接过,眼神定定。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的路,只是和尚我劝你一句,这世间红尘俗事大多可笑,真到绝路笑一笑说不定前路宽广。”
这丫头怎么说都算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算得上自己半个衣钵传人了,要当真是被人欺负去了,他这和尚的面子也没地方搁。
“前辈是想跟我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什么死不死的,跟你说你还欠和尚我好几顿酒饭呢,回来后记得给和尚我补上,要知道向来都是和尚我占别人的便宜,你可别想在我身上捞了好处就想开溜。”
呵呵……
纪飞燕握着那羊卷,低头一笑。
“前辈你放心,欠你的我一定会回来还的。”
只是再真挚的承诺也经不起时间的折腾,等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那个时候疯癫和尚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只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纪飞燕拿了东西并没有再回王府,不是她狠心,只是她必须要去求一个结果,不然她就算活着也就只有一副躯壳。
疯癫和尚给她的地图画的十分简略,不过好歹还是标记了好几个地名,不然纪飞燕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纪飞燕拿着那羊卷站在山底仰头看了看,这已经是她找到的最后一座山了,做些天她几乎已经将这四周的山头都爬了个遍,不过这次她相信她绝对没有找错,这个地方她在梦里见过。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疯癫和尚说她要见司华必须要有二十年的内力,就这么个四周笔直的山壁,周围没有一条路能够上去,唯一的办法就只用轻功,只是这么高的高度若是没有二十几年的内力又有几人能飞的上去,纪飞燕提气,身形一跃便直直的飞了上去,只是在半空中却幕然一顿,说时迟那时快,纪飞燕一个飞身从腰间掏出七星直直的插在那岩壁上,而后一个借力才终于是飞了上去。
到达了山腰,纪飞燕并没打算继续用轻功直接飞上去,而是一步一缓的顺着那台阶慢慢走上去,那个人就在这上面,最多再过半天他们就见面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盼着能和他重逢,这一刻她现在终于等到了,可是为什么脚下的每一步却迈的这么艰难?仿若是系了千斤之石在脚上一般。
日头已由西方慢慢的升起,那山峰之上的殿阁也慢慢的出现在纪飞燕的视线里,纪飞燕的眸子紧紧的锁在那地方,她要见的人就在那里!
终于纪飞燕走完了那全部的台阶,殿阁也一点点完全呈现在她的面前,四周一片寂静,她都够十分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当她站在大殿的门口,看着那满室的艳红时,只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还怕我和司华的婚礼上没有见证人,既然你来了就站在一侧观礼吧。”
一身嫁衣的幻白秋面如桃花,灿若星辰,原以为她白衣已是超尘脱俗,却没想到她现在身着红衣也这般惊鸿。
只是纪飞燕却连看她都没有看一眼,一双眸子只定定的注视着站在她身侧同样身着喜袍的男子,一身红衣,衬得那人愈发的风华,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纪飞燕仍旧觉得这人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你当真要娶她?”
纪飞燕开口,声线却是意想不到的平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过极必反吧!
“我此生定只娶师妹一人。”
同样温润的声线,魅惑的笑意,情深的告白,只可惜这一切的对象都不是她。
“司华,你难道不觉得要对我说些什么吗?”
相比起幻白秋的美艳动人,此刻的纪飞燕就好似凡尘中最卑微狼狈的弃妇,身上的衣服已被划的破破烂烂,脸上也是污垢不堪,就连散落在身后的发丝都凌乱无比。
“回去吧!”
呵呵……
听着这三个字,纪飞燕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她等了这么久,寻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到自后居然就得到这么三个字!叫她如何心甘?
唰的一下,七星剑已经被她握在掌心,那绷的笔直的长剑此刻正直直的抵在司华的脖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这般对他。
“你当真连解释都不肯?”
“无需解释。”
那人完全没有在意纪飞燕手中的长剑,浅浅的扫了纪飞燕一眼,嘴角还是那般熟悉的笑意,可是下一刻却幽幽的转身,牵着他身侧的女子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噗……
那股被纪飞燕拼了命压制的涌动终于随着某人最后那盈盈一弯腰而爆发出来,鲜红的鲜血喷溅在那人的喜袍之上,鲜艳亮丽。
纪飞燕的周身劲风肆起,狂乱撒野,似是终于冲破了禁止而欢腾,纪飞燕那破败的衣角随风摇曳,墨黑的长发翻涌,双目赤红,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撕裂,露出那张丝毫不比幻白秋差的面容。
“你们既然这么想成为夫妻,我就让你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如何?”
劲风中的纪飞燕眉角微挑,眼底冷酷绝情,可却衬得整张脸愈发的妖治,那模样分明已经是入了魔。
下一刻身形便飞速的滑动,可是哪怕已经神志不清她所攻击的对象却还依旧只有幻白秋,俩人一个剑法绝伦,一个鞭法绝妙,一时间只觉得天色暗变。
两人过了不下百招却还相持不下,不过渐渐的幻白秋开始有些身形恍惚,因为纪飞燕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了,哪怕是幻白秋的鞭子直直的朝她袭来,只要她能上手也断然不会闪开。
就在一个瞬间,幻白秋身子一滑,露出一个破绽,纪飞燕便毫不犹豫的提剑直直的飞了上去,只是在剑尖就要刺入幻白秋的胸口时忽然的停了下来,在这个角度纪飞燕能一毫不差的看清楚幻白秋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
纪飞燕缓缓的低下头,那银白的剑破腹而出,剑尖上还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之上。
纪飞燕深吸一口气一个用力直直的将那身子从那剑上滑开,那艳红的血迹便止也止不住的倾泄,缓缓的转过身,映入纪飞燕眼底的是那个一手执剑背光而立的男人。
这不是她的司华,那人绝对不会伤她,他宁愿散尽修为也要救活她的命,又怎么可能对她执剑相向呢?
唔唔……
嘴角缓缓的滑下一抹血迹,纪飞燕终于是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上,这就是之前那个梦境的结局吗?原来被心爱的人刺上一剑是这般的感受,果真痛彻心扉,纪飞燕嘴角带着丝笑意任由那意识越来越远,这不过只是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她也要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就在纪飞燕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四周的画面却仿佛是撕裂了一般,周围的景象再次重置,哪里还有什么满堂艳红,余下的不过是一身红衣的幻白秋和倒在地上渐渐冰凉的躯体。
同一时间虚山峰上的幻影洞内突然亮光四射,在洞内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座半人高的玄冰,走进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冰块里面竟然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男子。
一身道袍的老人看了看洞外的天际,眼底是一片悲悯,而后慢慢的将视线重新落到面前的人身上。
“她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望你终能打破这宿命。”
说完道袍老人闭上眼一心一意的全然替那并内的人输送内力,终于那并内的男人眼眸一动。
嘭的一声巨响,那原本冰封在男人周围的冰块在一瞬间化为碎片消散。
呵呵……
幻白秋站在大殿上面容诡异的看着那传出声响的方向,只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和衣襟,一直到整个人都恢复成方才的模样才肯罢手,无论那一次她总要已最美的姿态出现在那人面前,哪怕是死!
“你来晚了。”
看着那人影一步一缓的朝自己走来,幻白秋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只是那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浅步朝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走去。
“这次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就不了她,你救不了她的。”
那人的反应似是激怒了幻白秋,之间她忽然之间声线拔高了好几度,那平时里清脆的声线在这一刻分外刺耳。
司华弯腰将纪飞燕抱了起来,丝毫不在意怀中的人是否还有气息,一双冰冷的眸子定定的瞧着那已经处于癫狂边缘的女子。
“师傅弥留之际要我放过你,所以我不杀你,只是你由道入魔,练就这一身阴毒的武功却不能留。”
那声线冰凉的仿若是从寒冰炼狱而来,话毕轻一挥手,那还在地上的七星剑便随即到了他的手上,随即一片刀光剑影,那手法干脆利落,不过片刻便将幻白秋那身武艺废的荡然无存。
“呵呵……你就是废了也没用,没有人能救得了她的,没有人!哈哈……”
司华收好剑抱着人转身离开,对于后面那疯狂刺耳的声线没有一丝在意,在这个世界上犯了错误死是最好的解脱,只有让她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师傅到最后仍旧是没能逃脱这人世间的红尘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