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倒见你跟宿变得生疏了?”夜昀黎稍有困惑的歪着脑袋,软言细语的问着一手支着下巴的姬凝笑,嘴角却是若有似无的扬着。
“爹爹。”姬凝笑樱唇一抿愤愤的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白发如雪的男子。
“嗯?”夜昀黎并未觉得她这般态度有何不妥,即便他是幽冥的王,也仍然纵容着她放肆的目光,只是悠哉的微微笑着,等待她的下文。
“在您心里,这世上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嘛?”回幽冥都已经半月有余,自己赌气不理那人,谁想夜昀宿竟也丝毫没有先低头的意思,以往不管谁对谁错不都是他先认错么,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夜昀黎虽然知道他们二人在闹别扭,倒是未曾料想她会突兀的问这样一个问题,愣神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温柔的拂过姬凝笑被大风扬起的凌乱长发。
“那是不是再不会有比您更爱我的人了?”姬凝笑皱了皱小鼻子,不乐意的挡开他的手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可有些难回答……”说罢缩回被挡开的手整了下自己的衣襟,若有所思的向着探星楼望去,他仍然记得带姬凝笑回来的第七天,五位长老一起占星给她算的命数,那一句“命中注定倾城犯桃花”甚至让他不安了许久,这会儿突然想起,却只无奈的扬了扬嘴角,复又回头疼爱的看向一脸郁闷的小人:“将来会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但是凝笑,你要记住,你这一生只可爱一个人,那种将整颗心都可以交付的爱,只此一个,懂吗?”
“……”看着夜昀黎少有的严肃表情,虽然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是那样的具有压迫感,让姬凝笑顿时陷入了一种无端的恐慌,好似已经被命运狠狠的勒住了脖子,惴惴难安,最后只能无助的摇了摇头,她不懂,现在不懂,以后的很多年她都不曾懂,直至那个她可以交付整颗心的人为她交付了性命,她才恍若初醒。
“万事皆可给予,唯独感情不能施舍。”俯视着姬凝笑稚嫩的脸,夜昀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太杞人忧天了,若这情之一字真要毁了眼前这人,那他必定逆天也会护她永生安然。
“不能施舍的,是指爱吗?”姬凝笑似懂非懂的皱起眉头,仰着小脸认真的看着眼前那张平静的脸,那么夜昀宿的疏离,也是因为这个吗?
“永远不要怀疑宿。”似是看出了姬凝笑的难过,夜昀黎弯下腰与她平视着,温柔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他是你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已经不要我了。”姬凝笑微微一愣,却是比方才更加难过的垂下了眼帘,这半个月来她一直不让自己想起那日城内的事,这会儿被突然提起,就好像被人揭开了伤疤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
“男人都有那样一种沉睡在身体里的直觉,不遇到前世被一并流放的那个人,就绝不会苏醒过来。”夜昀黎的表情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也不知道在对姬凝笑说教还是在提醒自己,说罢仍是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直起了身子,掉头向着长廊的另一面扬长而去。
“难道他去找冷元霜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姬凝笑眉头狠狠一皱,拔腿就往某人的寝宫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连路撞翻好几个奴才,终于跑至夜昀宿寝宫时,那人正悠闲的立于花园内的石案前作画,那副悠然的模样更是让姬凝笑愤懑,气势汹汹的推开为其递上手绢的小丫头冲了过去,一巴掌拍向那副画拍去,好在某人躲避及时才护住了刚刚完成的作品。
“拿进屋放好。”夜昀宿并不理她,兀自转了个身将画递到了一旁的小厮手中,交代完一些事项才复又转回身来看着满脸通红的人,见她额角渗出些许汗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略显不悦的拿过了那婢女手中的丝巾,温柔的为她擦去。
“不要碰我。”虽然差点又被他的温柔蛊惑,但姬凝笑立马回过神来,不爽的挡开了他的手后退一步,愤愤的看着眼前的人。
“还在生气?”夜昀宿扬了扬一边的眉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抿了抿嘴。
“知道我在生气为何不曾去找我!”
“爹爹不是去找你了么。”说罢优雅的一笑将手中的丝巾递回到婢女的手里。
“你怎么知道?”自己刚刚在探星楼下,离这可有些路呢,此时见夜昀宿这般笃定的话,不由眯起了眼来。
“你记住……”轻轻的吐出三个字,随即一个俯身凑到姬凝笑的耳际,笑意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警告:“你的任何事,只要我想知道,我都能知道,除非我装作不知道,我也很诚实,诚实的有些……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