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音，若有一日我为王，我许你想要的一切。”欢爱过后，我朦胧中似乎听见这样一句。当下便是一愣，整个人清醒过来，侧头去看四王爷。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骗人时候说的甜言蜜语。
“王爷说笑了。”看见他清亮的眼神时，我却是忍不住心里一虚，躲了开去，然后浅笑着淡淡开口。床上的话，从来都当不得真的。这一点，我想我还是能看得清吧？况且，即便不是骗我，最后能实现的可能性有多高？
几乎为零才是。若他做了君主，到时候何等美人没有？要什么不能得到？哪里还需要来用许诺来讨好女人？到时候我湛清音早被忘却。薄情说的便是如此。自古，男人多薄情。有了新欢，旧爱就抛到了脑后。若我是他的妻妾，有个名分还好说，可我只是一个妓子。
一个君主，可能对一个妓子情深如海，甚至予取予求么？自然是不可能。
“你不信。”他一言中的，眼眸幽深如渊，我看不见底，险些沉溺。
我垂眸，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喉结，轻笑：“不是不信，而是不要。王爷这话，留给将来的四王妃吧。我只是一个妓子，不值得，也要不起。而且，我很清楚说过，我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若有朝一日，你为君主，只是更给不了而已。名利富贵，我拿来有什么用？”
“真的，不稀罕么？”他仍是看我，纵然我不与他对视，可他的视线一直执着的停留在我面上不肯挪开。就连语气，都染上了淡淡的失落。
我摇头：“不稀罕。人一辈子，其实很短。我要再多的金子，要再大的名声，最后还不是一样红颜渐老终成枯骨？”有时候，必须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将所有的隐患从一开始就断绝。我不否认，在听见他这话的瞬间，我动心了，狠狠的迟疑了。
可是，我毕竟不是什么小女生，两世为人，我早就知道什么才是现实。现实就是再美好的誓言，也抵不过在你贫困潦倒时候的一个面包。
“我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他轻笑，忽然轻轻在我额上一吻，轻轻浅浅，如同微风掠过：“我以为，我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人。”
我心里狠狠一颤，什么都了然。抿了抿唇，我调整心情再抬头时候唇畔已经有了灿烂的微笑。我直视他，诚恳而坚决：“可是，一样的人最适合做搭档，而不是做夫妻不是么？夫妻，应该是互补才对。我们太相似，太现实，所以不适合在一起。若坚持在一起，冷冰冰的日子过起来有什么意思？”
“那你理想中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呢？”他笑，随意的问道。
我知道他这样问，绝非随意。所以当下笑着与他描述一番：“温柔，能包容我的，会很细心关心我的，会在有事的时候默默承担让我心安的，能给我和弟弟一片可以安心栖息港湾的。最重要的，是他对我要忠诚。他会疼着我宠着我，满足我一切无理要求。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他却是最理智的，只有这样他才能经营好我们的未来。他绝不会利用我，绝不会让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
我一口气说着，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发白，变得落寞，变得苦涩，心里也微微的有些刺疼。
“目前就这些，其他的暂时没想到。”我扬起灿烂的笑，将那丝布自在掩饰过去，让自己显得热切而期待。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彻底的相信我说的话。
其实，若我愿意，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如何？他若是王，我便陪他一起守着天下。若他是民，我便陪他一起把酒话桑麻。若他是官，我便陪他一起纵横官场。若他是寇，我便陪着他一起打家劫舍。即便他是超脱尘俗之人，那我便在他隐居的山脚下，结了茅庐陪他一起清心寡欲又如何？
四王爷忽然抱紧我，将我紧紧扣在他怀中，低声在我耳边喃喃出一句话：“你说的那人，分明就是苏如。看来，传闻是真的。”
我狠狠一颤，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我说的这话和苏如联系起来。
我的举动，似乎更加让他确信自己的猜测，他冷哼一声；“湛清音，本王警告你。本王不放手的东西，其他人是绝得不到的。就连当初的唐倾月，若不是我想让，太子他真的能得到她？”
我咬紧了唇，终于还是没有辩解。罢了，就让他误会罢。他也无法拿苏如怎么样，反而有这么一层猜测在里头，将来了断的时候，也容易一些。他也更容易接受一些。只是……委屈了苏如，和我一起背下这个黑锅了。
不过，原来他和唐倾月以前，还真的有一段隐蔽的过往。本来我至少从他们相处神色间看出些端倪，悄悄猜测罢了。可是如今倒是确认了。
“唐倾月，也是帮你的人吧。想必，她帮你从太子那得到了不少的情报。”我浅笑，却已经不带任何调笑的意味，我定定的看着他，轻轻反问：“那我呢？我能做什么？而你，又会给我什么报酬？”
不要怪我将话说得如此冰冷，而是若牵扯上感情，我就没办法清楚的算清楚自己的利益，就不会能那样理直气壮的索要我应得的东西。我绝不会做任何亏本的买卖，这是我的做人的信条。
况且卷入他们皇室的争斗，我更是亏不起。
四王爷沉默片刻，神色有些凄然。许久他抿唇，似乎放松般吐了一口气，然后反问我：“你想要什么？”
“我要清涵的自由身。我要他获得平民的身份。而且不是以后，是现在。只要拿到身份证明，我立刻就可以帮你。如果你办不到，那么清音会忘记今天我们的谈话。而且，若有一日清音站在他人的营地，与王爷为敌的时候，也莫要怪清音太现实功利。”我完全用谈条件的语气说完这一番话，然后看他，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是唐倾月，我不会因为感情而失去理智。如果我没猜错，唐倾月应该也是沉溺在了今日他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里面，无偿的替他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