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窸窣的声音,就好像有啥东西拂过戈壁或草地似的,而且数量不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酸腥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声地吆喝,“大头?”
“当当……”两声金属敲击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这是我和大头的信号。
我听见大头回音后,跳下了车,心说不会是被打劫了吧,扬着脖子看去,大头和老陈都在,还站在车顶上,借着星光都能看清大头腿打颤了。“干……”
“嘘!”大头和老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目光却落在我身后,跟我挤眉弄眼的。大头着急之下,指了指自己屁股。
我心说,长尾巴了?很随意的转过头,想回车里继续睡觉,这俩孙子估计撒尿比射程呢。
也就是我转头的一瞬间,掏烟的动作僵住了,终于知道他俩为啥上车顶了,还对我鬼鬼祟祟的。
夜色下,几双黄豆似的眼珠凌空瞪着我,眼睛适应黑暗后,也看清了,哪他玛的是凌空瞪眼啊,分明是几条蛇抬着脖子看我,吞吐着红红的蛇芯子,似乎只要我敢动,就会做出一个攻击的架势。
野外生存,我还算有经验,面对蛇,千万不能先动,这几个小爷腻了自然会爬开。这么一想,我抬起眼皮看向马路分散注意力,“我……草!”
蹭!真是出于人的本能,我转身一把揪住车顶大头的鞋带子,猛地窜上一米多高的车顶,全身都筛糠般的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忘了。
我还没等站稳,大头狠命的揪着我胳膊甩给老陈,手里掐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柴刀,猛地横砍了下去。窜着脖子原地弹起攻击我的那两条蛇,被砍成两段掉在车轱辘下,落地的蛇头蛇尾巴巴乱蹦。
“嘘!”老陈很老练地压着我的肩膀,三个人重新蹲下。
恢复理智后,我还是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怎么个情况啊。
感觉整个黑黢的大地都在颤抖蠕动,像地震似的,连公路边的参照物都在变化扭曲。
其实不是地震,整片公路和旁边的戈壁,都是黑压压的蛇,似乎在整齐划一的过马路搬家一样。
我瞥了眼路虎卫士的周围,暗叹老陈处理事情的机警,周围撒了一圈黄色的粉末,闻这气味,应该是雄黄酒拌硫黄,当年法海对付白素贞的,野物都怕这个东西,怪不得整条公路全是过路的蛇,这里却没事。
老陈看我明白怎么回事了,拿出个布口袋,往车门子下活蹦乱跳的蛇尸体上撒了些硫黄。
蛇不敢靠近硫黄,我们算是安全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真有像刚才那两条一样大无畏的猛士冲上来呢。
我们仨坐在车顶,不能动,因为蛇捕捉热量能力很强,但据说没有听力,“乖乖的,几万条蛇有了吧。”我不由得感叹起来。
“嘿嘿,天赏,你丫睡了一天一夜了知道吗。你再多睡几个小时,挨到天亮,哥们儿给您来个蛇肉火锅开开胃。”大头闲不住那张臭嘴,面对这情景还能开玩笑的,不得不说这孙子贼胆不小。
我轻哼了一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一会这帮‘蛇太君’班师还朝,挑几条老弱病残掉队的欺负一下。”
我和大头斗嘴的空当,老陈却拧着眉头,“两位小哥,蛇肉火锅恐怕吃不上了,一会儿它们走了后,咱就得赶紧跑,这条路怕是不能走的。”
吃个屁蛇肉,大头故意羞我而已,知道我这辈子最怕蛇,“老陈,蛇蛙都住洞里,会不会要发生地震啊?”
老陈疑惑的摇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兆头。”
我这才知道,大头和老陈轮班开车,我们已经到了祁连山脚下了,再往前就要掉头奔新疆,却赶上这场生物奇观。“这次可能……”
“嗯。”老陈点点头。
大头性子急,“草,你们俩嘀咕啥呢?”
我白了他一眼,“出远门,遇见蛇,你以为是好兆头吗?而且这尼玛是一条蛇吗。”
确实晦气,生物都有个灵性,苍鹰扑殿,飞蛾扑火等等例子还少吗。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干坐着,一直到拂晓的时候,周围彻底安静了,那种麻簌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也没了。
天将放亮,我捅醒枕着我大腿睡着的大头,蹦下了车,群蛇过路什么征兆不说,天阴的很低,空气都湿漉漉的,憋在这大峡谷里,真下起大暴雨,搞不好能遇见泥石流。
合计了一会,老陈拿出GPS研究,爪子一指,“上山。”
大头早就懒得在这峡谷呆了,背上包,“走,别丫墓没盗着,被埋在这儿,说到底就不应该走这条路。”
“也怪我,要不是我睡着了,你也不会开错路,这条省道早就废弃了。”老陈也很自责。
我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头的错,吵吵着往山上爬,按照老陈的说法,脚快的话,不到天黑就能到玉门关。
趁着雨没下来,三个人沿着山脊已经翻了两座大山了,不至于被泥石流埋在那,也都松了口气,我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喝水,还是想不明白,“你们说……”
“我的亲娘祖奶奶啊,那是什么玩意……”大头叉着腰,一只手拧着矿泉水瓶盖,整个人却怔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