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月儿你才会屈服?】雪乃问,这样子的行为,完全不像是空桐悦会有的样子,又或者说,现在的空桐悦在退缩什么。
【也许可以算是屈服吧,就算我再怎么讨厌那个房东,讨厌他的贪得无厌还要市侩,但无法否认,小妈和我们的身份,充其量就是个租客,而那个人是房东,天生压我们一头,如果真的惹恼了他,小妈的生意恐怕是再也开不了张了吧。】就算是再怎么为了家人变得鲁莽,空桐悦却也不是完全没理智,没脑子,当初租房合同写的很清楚,一切解释权还有附属条款都由房东决定,那么即便是搬到法庭上,也只是个租客,能掀起什么风浪???
当然,最终结果可想而知,败得,一定是小妈。
【什么时候月儿你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雪乃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惑,在她的印象里,空桐悦都是无所畏惧的,可现在怎么成了这样子,难以理解。
【不是我畏缩,而是我不能再给小妈惹麻烦了。】其实只要空桐悦愿意,随时可以向魅他们借钱买一张可以当天来回的机票,解决了那个讨厌的房东再回国,可是这样,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小妈是个不与人为恶的温吞性子,所以她很受街坊四邻的待见,可小妈永远都记不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被人欺负了,还傻呆呆的自己哭,所以,房东那一类人看中的,就是小妈这一点,把她当软柿子,随便欺压,只是因为小妈太弱了,假如小妈这个温吞性子不改,那么即便我回去处理多少次,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这点,空桐悦也是忽然顿悟的。
【那…既然如此,月儿又为什么要告诉我银行卡的事情,让小妈一个人面对岂不是更好,也能够让小妈改一下性子。】空桐雪乃坐在楼梯上,轻声说,却不知道是这通电话中的第几个问题。
空桐悦听着雪乃的提问,拿着手机的手握紧,眼眸微垂【因为我……做不到啊。】
小妈已经在这种脾性下生活了那么久,倘若自己真的不管不顾,让她一个中年妇女自己去面对那未知的事情,空桐悦不禁有点心生害怕,因为她赌不起。
她不想由于一个不知道对错与否的决定,改变现有的轨迹,又或者说,空桐悦害怕周遭什么改变。
回答空桐悦的又是一阵沉默。
【雪乃,我不是小妈的蛔虫,不能万事都预想的到,所以像这种时候我就只能麻烦你了,一直让雪乃你做打小报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很抱歉,但以后还要多多麻烦你。】空桐悦做不到时时刻刻待在小妈身边,雪乃比同年女孩懂事,交给她,空桐悦也是放心多过担忧。
【当初…如果不是月儿让小妈收留我,雪乃恐怕早就死了吧,所以啊,月儿没必要说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那…小妈就拜托你了,银行卡的事情,还得你找个理由,记住,不论房东说什么,都不要全部接受或者反驳,给他几天的租金安稳他的情绪,然后拖个几天,我银行卡里的钱,估摸着应该能够撑小半个月吧,你们只要保持中立,时不时唱几句反调就好,我这边会快速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然后争取再去趟英国,我来跟房东谈,你们不要插嘴,届时…是压低租金继续忍受周扒皮也好,还是放弃续约重找店铺也罢,都能处理,懂么?】
【嗯。】雪乃附和道,【啊,月儿,小妈叫我了,估计是起什么疑心了,我先挂了啊。】
【好。】鉴于以前小妈偷偷发现雪乃告状,狠狠臭骂一顿的案例,某月也不流连什么,说完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空桐悦把手机往身后台子上一丢,抬起头,看着厨房的天花板,心里有点疲惫。
记忆中,自己帮小妈已经是第几次了?好似数不清了,只知道一牵扯到自己家人,空桐悦就有点以暴力解决问题了,虽然每次都被骂的很惨。
摸了摸鼻梁,空桐悦本想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却发现眼镜什么的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戴了,又是一阵无语。
不过好在,空桐悦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把银行卡留下了。
那张卡是在英国办的,里面存的,是自己帮人办案赚来的佣金,三年来零零散散,其实也不少,毕竟空桐悦一分未动全部存进了卡里,为的,就是不时之需,譬如现在。
还好,这边自己虽然过得不怎么美丽,但也还算凑合,不至于像当初一样流落街头吧。
长舒一口气,空桐悦调整好情绪,拿起手机走出厨房,因为厨房外还有个千年冰山在那里坐着呢,自己要是呆太久了,指不定要被他叽叽歪歪的唠叨什么。
结果一走出厨房,空桐悦就收到了某冰山的问候。
“你电话终于讲完了。”坚野真轻晃着手里的马克杯,看着杯子里盛着的液体,说。
言外之意是空桐悦的电话粥都能煲出一出小剧场了。
“是啊。”走到吧台旁边,空桐悦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拿着手机,眼神有点飘,似乎是心不在焉。
“怎么,家人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家人来的电话?”空桐悦扭过头。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如果是好友,你不会错愕。”某冰山表示,看穿一些事情是分分钟的。
“哦。”空桐悦扭回头,心不在焉不是一点点。
“所以呢家人有什么急事,大晚上不顾时差打电话来?”坚野真将马克杯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十指半握的搭在膝盖上,语气是平淡的,似是随口一问,可又感觉不是如此。
“哦,也没什么,就是…家人之间叙叙旧聊聊天耽搁了时间而已,也没什么,对,就这样。”空桐悦末尾特意加了个在自我肯定且给他人肯定的一句,让坚野真看出了异样。
“真的?”于是某冰山反问。
“当然,我骗你干嘛,骗你难道有糖吃么?”空桐悦戏称说。
空桐悦显而易见的隐瞒让坚野真很是不愉悦,可心中千万不满,话到嘴边仍是一句平淡无奇,声音波动都没改变的话。
“也是,你我都没那么无聊。”
“对啊,都是成年人了。”空桐悦附和。
坚野真:“不过空桐悦,如果你需要帮助,其实只要说一声就好,不必硬撑,那样很累。”
“撑?我哪有,是你们想多了。”空桐悦扯开笑容轻微反驳,内心却是一片寒,无任何表情。
坚野真看了眼很显然在强颜欢笑的空桐悦,眨了下眼,然后开口:“想多最好。”
一句略有深意之言,背后包含着的,仍旧是万般的无可奈何。
“对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我自己的套间休息了,就不叨扰千年冰山你了。”空桐悦伸手拉开自己所坐的椅子椅背,站起身,“还有啊,那个厨房还要碗筷我都弄好了,至于蔬菜什么的我怕放我那会坏掉,就放你冰箱里了,明天也可以再吃一餐。”语毕,空桐悦迈着看似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坚野真的公寓。
最后只剩下一阵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