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记忆如风之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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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忆年华(3)

有一天晚上,你送明月回宿舍,告别前照常的拥抱,你抱着明月竟有一种莫名的孤单感,好像抱着一个要分别的陌生人,你说这是怎么了,最熟悉最喜欢的人怎么会有一种陌生感呢。你以前感觉明月不漂亮,现在还是认为她不漂亮,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不是真的吗,你想到了爱情末日,但你还是喜欢明月的,对不对,你不忍心,你说让女生哭泣的男生都是孬种。

明月渐渐的感受到了你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她原本是大大咧咧的,跟你在一块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但你们之间越来越冷漠的空气周围的人群都感受得到,你说你还是喜欢明月的,但你的心里怎么有些难受。

周末,你们到郊外兜风,春天已经来了,遍地是金黄的油菜花,耀眼的色彩晃疼了你的眼,风轻轻的吹过,你闭上眼睛,躺在洁净的草地上,真想让时间停留在这幸福的时刻。你睁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空,无边的蓝色突然让你感觉很孤单。明月在你身旁静静的坐着,你感觉在自己认为幸福的时刻并没有想到明月,是你的疏忽吗,还是……

我们分手吧,好像是天边传来的声音,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有些不解的看着冷静异常的明月,你猛然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很熟悉,跟那次在操场上相见的画面很吻合,你闭上眼睛说好,但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在路上看着成双入对的情人们,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你心想自己也经历过这种甜甜的时光,只是昔日的恋人已是陌生的路人,那句还是好朋友的最后安慰早已随风飘散。

维系爱情

小翠有个习惯,不管做啥事,都喜欢把手机带在身边,吃饭如此,洗衣如此,甚至去卫生间也是如此,好像她的手机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像她的手机价值连城般贵重。

事实上,小翠的手机只是一部功能极其普通的手机,收发短信,接打电话而已。女友不明白,常常取笑她,你这丫头,整天把那破手机当宝。别哪天不小心把手机掉进下水道了。小翠听后,只是轻骂一句,就你乌鸦嘴,却并不生气。

谁知一语成谶,那天卫生间传来小翠一声尖叫,啊,不好,手机真滑下去了。

女友听后,以为小翠谎报险情,以为小翠故意吓她,一脸无谓的说,小翠,别人的谎话我信,你说出来的,我不信。说罢,背过身去,继续玩电脑游戏,根本不容小翠半句解释。

半晌,小翠无话,只是表情很焦躁,不时发出哀叹声。这一下子让沉浸在游戏生活中的女友警醒,回过头,丫头,不会真掉下去了吧?

小翠黯然点头,算是回答,眼睛却失神的盯着墙壁上一对交头接耳的苍蝇。女友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乌鸦嘴,确实很晦气,一时心生愧疚,似乎手机就是她弄丢了般,关掉游戏,故作轻松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左手指着自己的嘴说,该打,你瞧我这乌鸦嘴。小翠,你别生我气,我买部新的赔你。不要为一部手机和姐妹怄气哦。

小翠笑道,你这是干嘛,手机又不是你弄丢的,你何必那么自责呢?我只是舍不得手机上保留的那些短信,你知道吗?那些短信全是伟发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删,悉心珍藏着。这下全部消失了,无法挽回了。

伟是小翠青梅竹马般的男友,他们一直异地相恋,虽然恋得辛苦,恋得憔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每天一有空闲时间,就和伟互发绵绵情意的短信,嬉笑怒骂着,似乎感觉伟就在身边,一刻未曾离开她,永远守护在她身旁。

女友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样。那你每天片刻不离的把手机带在身上干嘛?怕我偷看你那些暧昧短信啊?

小翠假装嗔怒的白了女友一眼,辩解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你真要看了,也没什么,爱情,无非就是些甜言蜜语,无非就是喋喋不休,那些柔情短信,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丝回忆。想念一个人时,而这个人又不在身旁,只能借助阅读他的文字,寻找几丝慰藉。

女友听后,双手鼓掌道,高见,不愧为痴情女子小翠。然后长叹一声,什么时候才出现我的白马王子呢?说罢,一脸苦瓜相,唉声叹气不止。

小翠没有接她的话头,只是黯然的说,更多的时候,我把手机带在身边,只是害怕他想着我的时候,却联系不到我。我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让我们的爱情变淡。

女友听了,久久不语,收拾起嬉笑的脸庞,动情的说,你时刻把爱系在身边,真的为你感到幸福,感到光荣。

是的,一个普通的手机,维系的不仅仅是一份温馨的感情,更是彼此心中最美的回忆,更是悠悠岁月中至诚不变的纯真。无需山盟海誓,无需地老天荒,只是夜静如水时,当缕缕相思之情荡漾心海,当心中装满温柔时,轻轻的动起拇指,敲击着那份属于自己的纯真,谱写那份平淡却真实的爱恋。

你爱我吗

日光如潮。悄然而至,轰然而退。月光如水。缓缓拉动所有暗夜里沉浮的记忆。

你爱我吗?他问身上喘着粗气,面目干净的男子。

男子摄于X中的脸尽显沉溺。爱。爱。我爱你。

随着一声爱字,男子在他身体里一泻千里。攀上巅峰的脸有满足的扭曲。他轻轻将脸扭向一旁。不去看男子的嘴脸。记起那个如袭岸的海水一样退却。沙滩是被平整之后的干净寂静。他学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亲吻男子的左肩。

男子再次对他左肩上的残蝶纹身发出由衷的赞叹。保护膜早已撕下。男子爱怜的表情。想去亲吻那只蓝紫色的蝴蝶。他制止男子。你爱我吗?他问。

男子脸现尴尬。我已经结婚了。

他笑了。起身。赤身倚在窗台。点燃一根烟。男子走过去,抱住他腰,说道,别抽。对身体不好。温情。并非伪装。

他回过身来,说,你已结婚。除了妻儿,你无权这样管制任何人。说完,悠然吐出烟圈。

男子有些沮丧。结过婚我一样可以好好照顾你。我们可以不让他们知道。

我不可以。他截断男子的话。我不需要照顾。也不要活在谁的阴影里。如果我爱你,就不能容忍别的人与我共享一个男人。不管是男是女。如果我不爱你,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他说着,抚摸自己的左肩。那里隐隐作痛。

男子眼神恻然看着他。他踮起脚亲吻男子的鬓角。忘记我,亲爱的。他说。

男子留下一定数额的钞票,带着祈求的看他一眼。他别过脸去。男子离开。

他别过脸去。满脸是泪。他把男子温情干净的眉眼以及他在X中说的那句我爱你,揉成一颗坚硬满是尖刺的石子,投进记忆的湖底。

有人说,他是一株盛开在沼泽的曼荼罗。把玩之后若想靠近,势必会被枝叶繁花下的泥潭吞噬。那个男人说,你是一个只能X不能爱的人。

他们大约是不明白,这朵曼荼罗若是为那些观望他的人不顾一切,一旦挣脱枝头,放弃内心的坚守,就会掉落泥沼,满身脏污。他只是在等那个可以踏入泥沼折走它的人。有人可以,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随他去。哪怕一起沦陷。

他懒懒的招呼一声。寒蝉。雪白的猫跳上他的腿。爪子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抓痕。他丝毫不以为意。把手里的猫粮送到寒蝉嘴边。耐心和宽恕。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打电话给母亲,说工作很好很轻松。薪水也不少。上司待自己很好。嘿嘿笑着抱歉说女朋友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最后问了父亲外公外婆好。说攒了一些钱,春天完了就回家去。夏天热,给外公外婆屋子里放个空调。

挂了电话,他收起桌子上的钱,穿了一件袖子长长的外衣,遮住手背上被寒蝉抓伤的痕迹,出门。

街灯璀璨。行人神色各异的出入各种消费场所。或匆匆而过。有几秒钟他驻足观看。有多少人在纸醉金迷中走上不归路。

纹身店铺还没有关门。店中垂了布帘。店主男子在里面工作。他坐在布帘外面,听见帘内一个女孩儿的咬牙呻吟声。很长时间之后,男子和一个漂亮女孩儿,一前一后的从布帘后出来。女孩儿付了钱,很满意的离开。

她把花纹纹在了哪里?他问。

X。店主男子回答。他从一次纹身之后,闲暇无事,总会来男子店里。熟识之后,就是朋友。

看见漂亮女孩子躺在你面前,可曾动心。他问。

有时候也会。但是大部分精力在工作上。男子嘿嘿笑,憨厚淳朴。她们又不是我的,动心又如何。望镜花水月,空怅然而已。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他心里一动。

普照寺的慧空禅师。男子答道。

店主男子要求他脱下上衣,想看看他纹的那只残蝶。他依言照做。男子发出惊叹。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可以做出如此美的图案。男子的手指触到他的左肩纹身。指尖冰凉。他全身震颤。

我是它的载体。它是我的延伸……莫动!他实在受不了男子指尖的轻抚,笑道,我是同性恋啊。不怕我对你别有不轨?还敢乱摸?

不怕。男子再次嘿嘿而笑。但手指在他左肩一顿,放了下来。莫名的失落之后,他穿上衣服。

晚上。男子请他吃饭。今天一桩生意,又赚了不少。他欣然应允。席间,男子问他为何孤身一人跑到这个异地来。他说道是为情所扰。男子便笑。两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喝了一些酒。男子大醉。他送男子回家。

单身男子的租房。凌乱而肮脏。他服侍男子睡下。收拾了屋子。转身欲走。看见男子眉目舒展的甜美睡相,忍不住在男子眉间一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的醇厚男子。他又不是自己的,动心又如何。望镜花水月,空怅然而已。

普照寺在市东郊。并不庞大兴盛。却是黄墙碧瓦青石板路佛像庄严。前后两进。佛堂在前。后面是住持和两个小沙弥的住所。前院有东西厢房。并不见有多少人来进香。慧空禅师是这里的住持,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僧。慈眉善目,缁衣袈裟破旧却干净。是真正的有德高僧。

他跪在佛像前,双手合什,满心悲凉。他欲与禅师交谈,却不知从何说起。脑中不断浮现那些过往。甜蜜成煎熬,丑恶愈丑恶,肮脏已根植。所有的所有如同搅浑的潭水,枯枝落叶死虾腐鱼,一齐翻了出来。生命中的坚守和执着面目全非,变得可憎可厌。

他为自己的怯弱,哭泣起来。

一直站在一旁答谢香客的慧空禅师这时突然开口。什么事情使小施主如此悲伤,可否说与老僧知道?

他站起,擦去腮边泪水。弟子为俗世尘缘所扰,内心悲苦,故而哭泣。

人间五蠹,贪嗔痴满;繁华一瞬,执着何用。禅师垂目说道。

弟子是俗人。看不透世情迷眼,割不断恩爱牵连,也不奇怪。他微微哂笑。

老僧亦微微笑。施主为情所困,岂不知多情反为多情累。假若施主三餐不济,有志难伸,落得如他们一般,就不会再为情所扰了吧?

禅师的手指向厢房,他才发现,寺中进进出出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从老年到小孩儿。他有点不明白。老僧道,敝寺收养照顾这些乞讨之人,经佛祖点化,许多已经放弃行乞,自去谋生。可有些年轻力壮之人,贪图行乞闲逸,丝毫不念及自身手足完好,可自力更生,仍然行乞。高尚与卑微,是自我的选择。同样。罪孽的背负与否,也只是自身的取舍。

他惶然许久,才呆呆说出六个字。悟道易,明道难。

老僧叹了口气。佛家讲求明心为正。施主,万物唯识,只在一念之间。我有几句话,愿送施主参详。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心静则国土净,息心既是息灾。若能做到缘来缘去,不萦我怀,方能无嗔无怒,无悲无喜。若真的做不到。但凭一己之喜好,为之不悔便好。说完,老僧径直去了。

他站在庭院中,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

回去的路上,蓦然想起那些人。爱过,恨过,笑过,哭过。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个人的悲欢却相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之得与失,不过如失马的赛翁一般。

亲吻左肩的。眉眼干净的。在我身体上纹上残蝶的。统统死于大脑皮层的某处细微。凭一己之喜好,为之不悔。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他想着,脸上徐徐绽放出笑容来。

从十七岁那年开始,他就不曾想过,自己还能以纯白的面目和心境立于人前。他内心的阴影附骨的跟了他数年。终于有一天,拈起心上的那块皮肉,可以不再疼痛。

记忆因人而生。披肝沥胆,不过是去模仿靠近内心的一个影像。殚精竭虑,不过是为了寻找可以替代这个影像的对象。他终于明白,信仰,只是给自己一个忏悔的机会,让自己去救赎自己。

他去找店主男子喝酒。店主男子指着身边的漂亮姑娘说,我有女朋友了。他为男子庆贺。杯盏之间,时光哗哗溜走。他的记忆之河,雪释冰融。不用再困于冰窟,动弹不得。他和男子一起,站起深夜寂静的大街上,哈哈大笑。

他作别男子,笑着前行。凭一己之喜好,为之不悔。凭一己之喜好,为之不悔。不悔。不悔。不悔。

醉酒。脚步踉跄。然而脚下有力。他脑中所想,不过是他所做。踏破所有的黑暗,笑穿了光年。走到暗夜的尽头,穿过虚无。看见破晓,看见黎明,看见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