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刚蛋的瞳孔开始涣散,接着昏厥过去。暗隐铁片一样的符纸给他造成了致命伤。
“打你打你,打散你阳格道士贱命阳魄!”黑无常将他用脚踩住,作势要打,却被白无常拦下:“不可不可,五殿阎罗有令,此人死期未到,差之大用!”
白无常弯下腰,手中掸子一样的白杖在刚蛋脑袋上划着圈:“听好听好,五殿阎罗王差你做事,事关天下,不可不做!”
刚蛋已经没有了意识,但白无常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烙铁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寻书寻书,寻奇卷【命宗】一本,寻得赏赐有佳,寻不得天下大乱。”白无常说话时,嬉笑的嘴中舌头晃来晃去,与一边板着脸的黑无常形成强烈对比。
说完,白无常手中白掸子杖一挥,挥出三道青铜令牌串成项链系在了刚蛋的脖子上。
“教你教你,三道令牌可得众鬼敬畏,掰裂令牌可召冥府阴兵,此乃阎罗之助。”一只野猫突然跳上楼顶,黑白无常同时惊呼:“有猫有猫!”接着这阴间二差便不见了踪影。
刚蛋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窗外天已大亮,肖爵瑟端着两个盛满面的碗进了屋。
“你可算醒了。”肖爵瑟坐在刚蛋的床边,把面递给刚蛋:“昨晚你和魔怔了一样,半死不活的进了屋,嘴里还念叨着‘命宗’之类的怪词儿。”
刚蛋接过碗,狼吞虎咽。
“还有,你脖子上那三个铁片是什么?”肖爵瑟问。
昨天的经历就像一场梦,但是脖子上的三道令牌证明了事情确实发生过。刚蛋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知所踪。
肖爵瑟的问题还在继续:“你的伤口怎么愈合的?你把暗隐打败了?”
“我…被暗隐打败了…”刚蛋相当的迷糊,不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受到了来自冥界的委托:“小扇子呢?”
“环城跑去了,吃完赶紧穿衣服,不然又得迟到!迟到了的话,老师……”刚蛋赶紧打断肖爵瑟的滔滔不绝:“我还以为你啰嗦这毛病改了呢!”
“我讲道理好吧,你时间观念太差了,上学可没你这样的!”肖爵瑟对刚蛋的态度不满。
刚蛋不耐烦道:“你要再跟我这瞎白话,我拿张纸把你捏出去!”昨晚的战斗中,让一直自以为无敌的刚蛋见识到天外有天,迫切渴望变强的血液涌入他的心脏。
二人吃完饭,结伴来到学校,发现付大富的警车停在学校门口。刚蛋急忙刹住脚步,揪住肖爵瑟避开了警车的视野。
“他咋又来了!”刚蛋与肖爵瑟躲在墙角:“还让不让人学习了!”
“不让了。”付大富出现在二人身后,他今天没有穿警服。
“大哥,这次又是什么事儿,想到给宣晋治罪的办法了?”刚蛋一副苦瓜脸。
付大富苦笑一声:“和我去车站一趟吧。”
三人上车,刚蛋看到驾驶位上的唐诗眼眶通红。
警车开始向市区的火车站行驶,阴沉的天空白光闪过,闷雷滚动,大雨又一次浇上龙城的头顶。
付大富摇下车窗,任由雨点闯入车中:“我一直认为,我从事的职业应该做到这样:”他将手指向天空:“先是如雷电给予作恶者警告,然后如暴雨冲刷他们的罪恶。”
身旁驾驶座上的唐诗泪水打在方向盘上,哽咽着说:“你做到了,头儿。你做到了……”
“怎么这么伤感呢!”刚蛋纳闷道:“出什么事儿了?”
“头儿,昨晚把宣晋杀了。”唐诗说完,刚蛋和肖爵瑟惊讶的合不上嘴。
“我把情况如实向上面汇报了,上级没有治我的罪。不过,”付大富打了个呵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因为要避嫌,我被调离了,上级派了一个新警官来七组,可能没我这么讨人喜欢。”
“宣宣呢?”刚蛋问。
“不知道,我没工夫管那个。”付大富道。
“那么接下来你去哪儿?”刚蛋问。
“谁知道呢,回京看总部的安排咯!”付大富耸耸肩。
“虽然场合不太合适,但是你临走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刚蛋道。
付大富点点头:“说。”
“什么是【命宗】?”刚蛋问。
付大富略有惊愕,他探索刚蛋的脑内,更是惊讶不已。他平复心情,缓缓道:“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长河中,随时间大浪淹没的文献不计其数,这些被埋没的书中有怎样的内容,我们无从所知。传说西周姜太公姜子牙,生前作一奇书,书中从人观察动物的角度分析了人的‘习性’、弱点,汇集了姜子牙毕生所学,尤其是人的弱点被他解析的相当透彻,可以说得此书者得天下,我觉得,得到这本书,也会毁掉天下。传说姜太公完成命宗这本奇卷的当天,奇卷就不见了踪影。命宗的再次现世,是在唐太宗继位之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唐太宗由于机缘巧合得到了此卷,太宗利用卷中所学,平定天下后,传言他亲手销毁此卷。传言可能有假,也可能命宗有复制本,不管怎样,命宗现在确确实实现世了,虽然不知道在哪,但是各方势力已经蠢蠢欲动。”
“介绍了人性的弱点吗……”刚蛋若有所思。
“我看过!”肖爵瑟的话吓了车里剩下三人一跳,接着一句话给众人泼了冷水:“我看过《人性的弱点》这本书。”
“……”付大富扶住额头:“和这种那噱头做名号的书不同,《命宗》实实在在将【人】这种动物的弱点,解析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抓住了【生命的软肋】。如果被恶人加以利用,很有可能毁灭世界。”
“如果真的找到了这本书,你会怎么办?”付大富问向刚蛋。
刚蛋犹豫了半晌:“谁知道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火车站门口。天气削掉了火车站部分人流,灰色的街道干干净净。
雨点比起刚才已经是瘦了一圈,淅淅沥沥的雨丝在地面铺开一层层微小的涟漪。
众人下车,付大富从后备箱提出行李,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唐诗浮着悲伤的脸庞:“哭什么啊,我这么奇怪的上司,有时候还花你钱什么的,走了不正好嘛!”
“你,还会…回来吗?”唐诗抽泣着说。
付大富的心仿佛被雨点打了一下,他摇摇头:“有缘再见吧。”
“……”刚蛋和肖爵瑟想说些什么,怎么也说不出来。
付大富朝他们笑笑,转过身去:“走了!”
刚蛋望着付大富的身影即将没入车站里的人群,他的声音穿破了雨幕的遮挡,贯入付大富的耳中:“兄弟!愿你所到之处,雷电暴雨不止!”
付大富在稀疏的人流中突然站定,不知何时,两行泪水在他刚毅的两颊划过。
唐诗坐在车里泣不成声,车外刚蛋肖爵瑟二人笔直的站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去。
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