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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魂一幕

一架轮椅推到跟前,坐在轮椅上的人挣扎地起来,纯黑的西装,脸看起来又瘦削了些,脚上不知裹着谁的杰作,看着那团杂乱的绷带,沈母便想笑,不过她笑不出来……

“小墨,你来了……”沈母牵动了下嘴角,声音颤抖着,她半边身子都靠在沈父身上,整个人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嗯……”沈墨低着头回应着,双腿站立,绑着绷带的腿直接接触地面,腿上的伤似乎早就已经痊愈。

沈珏站在沈墨身后,盯着沈墨的背影,高大宽阔,他无比庆幸他这个角度,沈母看不到他不知所措、愧疚不安的样子,他也不用面对沈母一脸沉痛的神情,内心却依旧无比煎熬:今天他来到了自己的葬礼,面对为自己的死而悲痛不已的亲人,却无法对他们诉说还活着的事实,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另一张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发现他死了却还活着的事实……

沈墨的背影挡住了所有的光,沈珏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四周灯光明亮,他却躲在了阴暗的一角,不被人发现。当他以为可以这么继续躲藏时,他听到“哐当”一声,那是膝盖骨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他被曝光在光亮之中,他就那么傻傻地站着,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墨。

沈墨,第一次向人下跪了,那个人是他的母亲……沈珏有些呆愣,更为之呆愣的是,他就这样与自己的父母、姐姐面对面,暴露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然而,他们的视线并没有过多停留在他的身上,他们的目光锁定的是双膝跪地的沈墨。

“小墨,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沈珏耳边充斥着沈母因诧异而忽然变调的声音。来葬礼的人,已经有人掏出手机拍照、录视屏。

他惊醒,先于沈母一步,去扶沈墨。

可是,沈墨固执地跪着,他挥开沈珏的手,就这样曝光在人们的闪光灯中。他握住沈母伸出的手,额头贴在沈母的手背上,像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为自己所犯过的过错在做祷告。

沈珏依旧保持着要扶起沈墨的姿势,沈墨在沈母的搀扶下,总算有了起身的意思。沈墨起身的那一刻,沈珏似乎听到了他忏悔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

那一刻,沈珏忽然明白,能让沈墨屈服的对象从来不是别人……

他和沈母扶起沈墨,沈父和姐姐站在离灵堂最近的位置,那一刻沈珏注意到了,沈父的目光从未离开沈墨,他总觉得沈父看着沈墨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时候,沈墨的经纪人徐晓东已经进场维持秩序,人们的闪光灯还是在闪,他搀扶着沈墨匆匆离开,回头看了一眼,会场正中央的位置,一张遗照里的自己在笑,沈珏的心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虽然灵魂互换这种事他已经亲身经历过,但总觉得是被困在了一个被人设计好的噩梦里,挣脱不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珏推着载着沈墨的轮椅匆匆离开,维持现场秩序的保安已经行动起来,开辟了一条小道。记者的闪光灯不停地对着沈墨拍照,沈墨沉着脸,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在保镖的护送下,沈珏找到了原本停车的地方,他把沈墨扶进后车座,后已经有人动作迅速地把轮椅放入后备箱。

沈珏进车,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望着反光镜里的沈墨,刚刚沈墨已经把车钥匙扔给他,现已阖上眼皮,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发着烧,还要折腾!

沈珏莫名有点生气,刚刚沈墨下跪的那一幕还在他眼前浮现,他心一抽,狠狠地拉过安全带系上。

好吧,看在他还是个病人的份上,他就纡尊降贵勉强来给他当回司机了吧,沈墨你何德何能?!嗯……好歹也是学过车的,应该没事吧……

他咽了咽唾沫,把车钥匙插进孔里转动,右脚踩下了油门。

嗯,还挺顺手的,lz会开车了otz……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缘故,沈珏开车开的还是挺稳的,不过,很快就追求起速度,手不自觉地从一档升到了五档。

五光十色的灯光投影在前挡玻璃上,很快融合在了一起,沈珏貌似看到了无数个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岁月,只不是那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他,而是一个16、17岁的燃着炫目的红发少年,他的脸模糊不清,只知道是个跟他一样叛逆的少年。他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最后“碰”的一声巨响,他的眼前都变成了一片红色。

沈珏呼出一口气,差点尖叫出声,而醒过神来的他还是开着车,安然无恙的样子。他赶忙调转车头,停在路边。

他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刚刚惊险的一幕,还在他脑海里挥着不去,貌似开车撞上大客车的人真的是自己。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沈墨忽然的出声,更是吓了沈珏一跳。

“沈珏……你方向错了”

沈珏望着后视镜里沈墨的脸,这才意识到刚刚并非他一个人,果然让他一个“马路杀手”来开车太危险了,搞不好就跟他一样归西了。不过,这样是不是太便宜沈墨了。

沈珏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样子,五官挤在了一起,讪讪笑道:“是啊,我都不认识路了……所以,墨哥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后来,沈珏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他望着坐在沈墨的侧脸,忽然有些认命。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沈墨病成这样了,还能到处奔波,现在又当起了他的司机,体质简直非常人,而自己徒有一个看似魁梧的身体,却是软趴趴的,经不起折腾,这就是所谓的虚胖吧。

沈珏转过头,整个人陷在车座里,车窗上投映着无数五光十色光影,刚刚惊险一幕似乎只是一场他未观影完的电影片段,只是那个主人公太像自己了。沈珏的眼睛又痛了,就像受强光刺激一样,眼眶里不由分泌出透明液体。

刚刚一定是被记者的闪光灯刺激到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才刚刚做过眼部手术呢……

沈墨看了沈珏一眼,视线又锁定前方,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