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人踩着祥云朝冰岩洞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我不停地追问，穆灵却始终沉默着。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要去冰岩洞？”
闻言她惊讶的看着我:“你识得冰岩洞？”
我木楞的点点头。
她垂下眼睑，神色有些悲戚:“现下不好说，待到了你便知道了。”
彩儿握住我的肩:“莲曦，你别急，就快到了。”
我低头不语，交握的双手不住地轻颤着。
一片雪白映入眼帘。雪巅之上，寒风飒飒。
方停下，我立即跳下了云，朝洞口跑去。
“呃。”脚下一个趔趄，我便直直地倒在了雪地上。身下一片冰冷。
“夫人！”
“莲曦！”她二人急忙扶起我，帮我拍去衣上的雪。
“没事。”我轻轻推开她们，急步走进洞口。入眼皆是清透的冰，唯独中央冰床上，那一袭玄衣的人，煞是突兀。
不知怎么，我竟是愣在了原地，不进也不退。
“夫人。”穆灵轻唤。
我心下一颤，抬起脚缓步靠近冰床，却觉这脚仿似千斤般沉重。
床上的人紧闭双眸，以往最爱蹙着的眉现下已舒展开，微抿着那已无血色的薄唇，就像一个熟睡的人般，安静的，一动不动。
熟悉而苍白的容颜直叫我心头一痛。
“甪珩。”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触的皮肤一片冰凉。“这是怎么了？”我哽咽着。
“他被灵兽所伤，已昏睡一月。”穆灵说，“天君说，老大要想与你在一起，须做两件事。”
我依旧静静看着甪珩，不问不语。
“第一件事，击退冥王。所以才会有那日的决斗。”
彩儿:“那第二件事呢？”
“仙山的水瑜草、暮河的梦之草、冥界的彼岸花、仙君的灵丹、瑶池的白莲、山间清露，是制成驱魔丹的几味药材。”
我一怔:“驱魔丹？”
穆灵点点头:“驱魔丹可以驱除你体内的魔性。”
“你在开玩笑？世上怎会存在这类药？”彩儿一脸不可置信。
穆灵笑笑:“这是古书上记载的，天君的第二个条件，便是要老大炼制出驱魔丹。夫人一旦驱除魔性，便可顺理成章的和老大在一起了。”
我摇头苦笑:“假的，怎么可能存在驱魔丹？我生为魔界之人，要想驱除魔性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这几味药都不难寻，以往怎未有人炼制出来？”
“夫人生为魔界之人？你不是瑶池里的白莲么？”穆灵瞠大了眼。
我点点头，不多说什么。“穆灵，暂且不说这些，告诉我他是如何受伤的。”
“夫人说的对，驱魔丹确实很难炼制，因为还有两味药难得。”
我抬头看着她。
“千灵山的馥梗花，以及守护着千灵山的四头灵兽的心头血。”
“什么？！”千灵山位于南海的一座岛屿上，山上生活着各种植物精灵，传说是天帝（六界之父）曾生活的地方。山上有一片馥梗花，千年一开。古书上记载着，这馥梗花有长生不老、提高修为等极妙的效用。六界生物虽觊觎，却不敢贸然去取。因了那千灵山上还有四头灵兽，负责守护这千灵山。
灵兽生性凶猛，凡闯入山上的外界之人一律杀之。它们集结了天帝的一切神力，且千万年呆在这千灵山上，周身皆有气泽拥护，可谓厉害到了极点。
“甪珩没病吧？居然敢上千灵山？”彩儿惊呼。
我已红了眼眶。
“我们＇八卦＇全都去了，老大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让我去取馥梗花，而其他人引开灵兽。”穆灵缓缓说着:“馥梗花是摘到了，可灵兽的心头血难取，且还不能杀了它们。”
我紧握着甪珩的手，低声问:“然后呢？”
“我等使计让那灵兽主动张口，老大便用梦之草制成的药丸喂了它们。”
梦之草能让六界的一切生物陷入沉睡。
“结果有一头灵兽没中计，故作昏睡，在老大接近时，伸口咬向他的脖颈。”穆灵的声音微颤着。
我全身一震，急忙察看甪珩的颈项，没有伤口、没有血渍。
“老大那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轻易上当。”默了默，“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被灵兽抓伤了肩背。倒霉的是，那灵兽爪上有毒。”
“所以，他成现在这样了？”我喃喃低语，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告诉自己。
“驱魔丹我们已炼成，你若想好，现下便可服了它。”穆灵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粒黑色药丸。
我轻吸了口气，伸手接过，并未急着服下去:“彩儿，你回魔界去，帮我照顾好诺儿，若母亲问起，你便说，我暂时不能回去。还有，不可告诉别人甪珩昏睡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否则甪珩会有危险。
“我不能留在这里么？”彩儿看着我，一脸不情愿。
“不能。”
“那好，我回去就是。”彩儿对穆灵颔首，又看了看我，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穆灵看着我:“我想和你说很多事。”
“嗯。”
“炼制驱魔丹需要山间清露，老大那半月里，每日黎明都会亲自去山里集露水，每日。”
我压抑着泪水:“嗯。”
“那个紫羽囚禁你，他表面不动声色，事实上很是气恼。怪自己未能保护好你。”
我点点头:“我知道。”
“他去冥界取彼岸花，本想顺道教训紫羽，谁知被冥王阻拦了，你被囚禁的事，老大让冥王看着办。”
原是他告诉了叶璃，只是那时，叶璃未曾狠心重罚紫羽，得知莫契是被她杀，这才惩戒紫羽的吧。
“还有，莫契没有死。”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那日莫契带你逃走后，他曾下令不得逮捕你，回了天界，他便找回了记忆。伤还未处理便去寻你，途中发现了莫契游离的魂魄，以为是天界之人所杀，知你定是痛苦不已，他内心很是愧疚。以前曾无意从瑶池得了魔界的结魂锁，他损了半数修为，集了莫契的魂魄，将莫契送到了蜀山。”
“他为何不告诉我？”此时的我除了惊愣，便是痛心。
“因莫契还未完全复活，他便想着，先不说，他也不想让你知晓，他损了半数修为。”
“那****和叶璃决斗，几次差点中剑，皆是因为失了修为？”我问。
穆灵点点头:“所以那****才会出手，再打下去，老大会支撑不住。”
“他失了修为还敢去千灵山？”
“为了你，他什么不敢？就连与六界反目，他都做得出来。”
“冰岩洞能护体，我们将老大送来这里，他曾嘱咐我们不能告知你这些，可我见他已昏睡一月，就连天君也无法了，是以，才带你来的。”
那****还说他害了莫契，那****还误会他要杀叶璃，那日……我当真是愚蠢至极！他不愿我伤心，甘愿舍了半数修为；他不愿我担心，默默付出一切，却什么也不说；他为了与我在一起，冒险去往千灵山，还被灵兽所伤，现下仍昏睡不醒。而我又做了什么，我居然还在怪他？
这真相，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