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谁听故人叹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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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空山凝云颓不流

?十五月圆,明月湖畔,山光如淀,水色如烟。

湖旁是依势而建的高台,台上的梨花正胜,嫣然若雪,枝上不知被人用什么方法系上了层层烟纱。风过处,黎雪满天,烟纱轻舞,隐约间,透出尊尊朱红的小鼓,平添了几分庄严和诡异。

周围全是闻讯赶来的百姓,他们看着这满坡的梨花和空荡荡的舞台窃窃私语。

月,升至台顶。

忽然,梨花林深处出凭空散出一阵桃花瓣,数名白衣女子踏花而行,翩翩而来,随了漫天的花瓣旋转,仿佛九天坠落凡间的仙子

咚~

一阵浑厚古朴的鼓声冲破重重的梨花和烟纱,在众人心头重重地一击,众人一震,纷纷抬起头来,紧紧盯着梨花深处,在哪里,立着一只朱红的大鼓。

咚~

又是一声沉重的鼓声敲在人们心上,众人一愣,当回过神来时,却惊讶的发现,方才的鼓上,竟静静地立着一个红衣的美人!

红衣如火,仿佛三途河上怒放的曼珠沙华,在四周纯白的梨花与烟纱中,美得惊心!

咚~

女子轻轻踮起脚尖,点于鼓面,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点,竟激起千层浪花,女子缓缓抬起皓腕,明明如月,火色长袖猝然袭出直奔林内

咚——

风云涌动

白衣褪尽,女子赤足立在哪里,仿佛长到天地尽头。

咚——

女子终于有了动作,绯红的水袖在空中划过一条绝美的弧线,在奔林中,刹那间,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鼓点越来越急,女子的舞姿也越来越快,加急!加急!加急!恍惚间,竟似置身于古战场,战鼓敲响,兵刃即接,鲜血,喷薄而出,抛向天空,又再次坠落,染红土地。

鼓点越来越急,终于爆发!女子水袖出尽,如同浴火的金凤,穿过深深的烟纱,擦过深深的梨花,直奔林黎林尽头,

“咚——”

刹那间,天地定格,连飘在半空的花瓣,也停住了,时间,忘记了流逝。

万物失色。

唯有台上的那个绯衣女子美艳如火。

她静静的跪坐在鼓上,红色的裙摆像妖娆炫目的曼珠沙华,在月光中肆意绽放,长发如瀑,倾泻而下,四周的梨花瓣,纷纷扬扬,撩起了枝上的如烟纱,四溢,如同凝结的月光,撒在红色的衣裙上。

风,愈大,掀起了浣纱,遮住了那抹绯色的身影……

风,终于停了,在看台上,人影早已不知去向,似乎,只是做了一个绮丽的梦,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各位,”一个女声打断了人们的思绪‘对我们绮梦楼祺露姑娘的舞姿还满意么?’

议论纷纷。

老鸨满意的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群,继续:“只要各位能花一百两银子并献上一支好矢,若是祺露姑娘看上的话,便可和祺露姑娘共度良宵。”说罢,转身离去,舞台亦随之拆散。

夜渐深,一个白衣公子仍呆呆的立在原地,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公子,夜深了,回了吧?”

白衣公子微微鄂首,点了点头,离去,将行远时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拆散的舞台“祺露么?我鸿天一定要得到你!”说着,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明月户深处,一个男子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直火云如意钗,神色不明。

半响

“走吧!”男子开口

空中突然显出一个粉衣少女,俏皮的点了点头。

画舫渐渐向明月湖深处驶去。

人烟散尽

台上的梨枝渐渐浮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望着驶远的画舫,莞尔。

“很期待你的表演呀!”语音落,人,又消失在空中……

月染高楼

绮梦独自坐在阁中,洗净铅华。

“师姐!”

绮梦回过头,轻笑:“小惜!”

“想什么呢?”

绮梦摇摇头:“这可是在绮梦楼!”

“我知道我知道”艾惜吐了吐舌头“他们都开心去了,我才过来的!不过,”艾惜挤出一个鬼脸,“师姐在想什么?我来了都不知道!”

“小惜,我今天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绮梦低下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的说。

“奇怪?”艾惜睁大了眼睛。

“你还记得我出场时发上有什么吗?”

“有什么?”艾惜皱起了秀眉,“好像簪了一支火云如意钗!”

“对!”绮梦赞赏的点了点头。

“可是”艾惜发现了问题所在“现在那支火云钗不见了!”

“你知道吗?在我踏最后一个鼓点时,有一个红色的人影闪过。”

“鬼!”

“不,是人,”绮梦顿了顿“他在取发簪时,指尖挨到了我,是热的!”

“那……”艾惜咬着指头“要不要告诉缙云?”

“不用!”

“为什么?”艾惜不解

“因为,”绮梦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个瞬间“他不会害我!”

“啊?”

绮梦睁开了眼睛,浅笑“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安心!”

“这……”艾惜为难地低下了头,几经思虑,她终于点了点头。

但她也无心寒暄了,于是便道了万福后回了屋。

夜深沉,月近西斜。

犹豫了一夜的艾惜终于下了决心,她唤来传信用的蝶,匆匆说了句什么。做完这些,她像松了口气般,沉沉睡去。

窗外,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他截下欲远行的蝶,收入掌中,揉为碎片。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竟是绮梦的容颜!

片刻后,他掩了身形,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