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韵的丫头浮香见自家姑娘暴躁,便道:“姑娘,可是袁姨奶奶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好大的胆子,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可不能留在府里,只会是祸害。”
“我这就去回了父亲。”霍韵狠狠地往回走。
这主仆二人,从寿春堂后院进的去,忽然瞥见青素鬼鬼祟祟地往后院偏僻处去。
“姑娘,方才那个不是袁姨奶奶身边的丫头吗?”浮香提醒道。
霍韵捂住她的嘴,“作死,那么大声,我们跟过去瞧瞧。”
就见角落里正是宫嬷嬷,两人碰了头,也不知在焦虑什么,面上很是不安。
“宫嬷嬷,你说这该怎么办?姨奶奶今日才进的府,可却接连发生这些个事,若是有心人要栽赃个不祥的名声,可怎么得了。”青素十分担忧道。
“唉,方才姨奶奶也是冲动了,把二姑娘给得罪了,常言冤家宜解不宜结,要是二姑娘在侯爷面前吹风,侯爷恼了姨奶奶,让留子去母,这该如何是好,唉!”宫嬷嬷也连连叹息道。
听了这二人的话,霍韵止不住地欢喜,暗中冷笑道:“袁瑶,让你狂。”
霍韵不再停留往上房去了。
此时堂屋里,霍荣已训示完话,在说即将到来的婉贵妃生辰,让好生对待,万不可奢侈也不能潦草便算,并警告宋凤兰敢借此公器私用,公报私仇,决不轻饶。
吓得宋凤兰好半天腿脚都在发抖。
等到霍荣说完,霍韵殷勤上前给霍荣端茶,道:“父亲说的固然有道理的,可想起往日里哥哥们和嫂子们都是谨言慎行的,为何今日好端端的就闹了个家宅不宁的?父亲不觉着蹊跷吗?”
霍荣吃茶的动作顿了下,睃了霍韵一眼,未做声。
霍韵以为霍荣这是默许了她继续说下去,便道:“今早为何老祖宗会发火?原因某些人隐瞒了自己的来历,让府里闹了好大个笑话。”
她这话一出口,霍榷立时喝止道:“妹妹别胡说,快住口。”
霍韵佯装起好心却遭误解的委屈模样,道:“二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被蒙蔽了。”
“这里头的事,你根本就不清楚。”霍榷还要再阻止的,霍荣却道:“你让她说。”
霍韵立时觉得霍荣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的,“后来老祖宗又发了火传二哥去,因为某人撺掇了二哥打了老祖宗给的人。这回决计又是某些人挑唆的大嫂和二嫂斗,不然怎会闹大呢?”
虽没明说,可霍韵句句直指袁瑶,是都听出来的了。
霍荣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道:“那按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的搅家精,自然不能再留在府里,直接打发了去。”霍韵笑了笑,“只如今她有了二哥的骨肉,暂且留着方是我们家的仁义。一旦生下孩子后就绝对留不得了,去母留子才上策。”
霍荣冷冷地扫看了堂里的所有人,忽然道:“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霍韵愣,回头见霍夫人面如白蜡,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道“一切皆是妾身教导无方,请侯爷责罚。”
到如今霍韵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爹,这和娘没关系,是袁……”
霍夫人赶紧呵斥“住口,那些个浑话那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说得的。”
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帮她的,霍韵真觉得委屈了,“我也是为了府里能安生。”
看霍韵还要说,霍榷赶紧过来拉她出去,“父亲,想来是方才我灌了妹妹几杯酒,她有些糊涂了才说的这些浑话的,不如让她先行回去醒了酒,再来给父亲赔不是。”
眼看着外头进来两个婆子就要把她架出去了,霍韵心中的委屈化作了恼恨,突然使劲挣脱了霍榷,大声喊道:“放开我,我哪里错了?袁瑶那娼妇啊……”
没说完,就被霍荣一巴掌打倒在地,登时安静了。
霍榷跪在霍荣面前拦着,“请父亲息怒,妹妹还小偏信了谗言是难免的,日后儿子定留心管束。”
见状,三爷霍榛也不敢独善其身,也出列为妹妹求情。
“不辨是非也就罢了,还自作聪明,进谗言弄是非,我霍家满门没有这种艰险的女儿。”霍荣真是怒极了,话犹重,“要隐瞒袁氏身世的人是我,至于是谁嚷嚷的出去,又是谁听了去,要兴风作浪借剑杀人撺掇的老太太,谁心里清楚。”
宋凤兰只觉阵阵凉意从脊梁骨漫开。
霍杙也不是傻人,稍一回想便明白了,心中怒道:“臭娘们,竟然把老子当傻子耍了。”但也知道不能在这里发作了,只得生生将怒气封在口里,准备着回了东院再作打算。
霍韵不曾想事情竟然非她所想,全然是她猜错了,一时就萎靡了。
“至于你二哥打的到底是老太太的人,还是你的人,让她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霍荣再懒得去看她,“这最后一桩,老大家的,还要我说缘由吗?”
霍杙出列,道:“父亲教训得是,是儿子管家无方,治妻不力,儿子今后定严加管束。”那严加二字,他咬得极重,让宋凤兰如同被兜头淋了一桶冰水,寒意入了骨。
这会子,袁瑶引了霍林氏进来。
霍荣与霍林氏商讨了下霍老太君的病情,便郑重恳请她调养老太太的身子。
霍林氏丈夫是霍荣的堂弟,太皇太后胞弟少君侯之子,袭的是少君伯的爵位。
太皇太后还有一胞弟是长君侯,其子也是降袭的爵位,妻子霍苗氏,为人端正严谨,最为看重等级规矩。也就是当日霍夫人对霍榷说的,想请回来调教王姮的那位大伯母。
霍苗氏和霍林氏,都是太皇太后从秀女中选出分别赐婚的。
因此,霍林氏可是位伯爵夫人。
可当年不论是长君侯,还是少君侯都是谦让君子,无心参政,故而直到如今的长君伯和少君伯都无实权,只食用朝廷赐的田产和俸禄,然又不擅于打理,太皇太后在时还风光,如今可想而知是不宽裕的。
两年前,长君伯去世,霍苗氏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也已嫁人,独自孀居。
这霍林氏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首,从小耳濡目染的深谙养生调理之道,颇受京中女眷欢迎,常常来往于各门第之间,顺便打打秋风。
霍荣是知两位堂兄弟家中的难处,没少接济的。
也多得这霍林氏的走街串巷,她影影绰绰地得了个消息,投桃报李地告诉了霍荣。
像袁瑶这些女眷们自然是没能当场听到了。
霍夫人说袁瑶头三月最是要紧,就不用她在跟前侍候了。
还有一事袁瑶是不知道的,当霍老太君醒来后,霍荣说了一句,“老太太只管玩乐荣养,勿用操心那些,天大的事都有儿子呢。”
霍荣这是让霍老太君不要再管袁瑶了,霍老太君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
后来听霍榷说,说是宫里的淑妃,怕是要不好了。
这是该宋凤兰操心的事,因为淑妃可是她姐姐。
虽事不关惠妃韩施巧,但袁瑶还是留了个心。
霍榷就见袁瑶自听了淑妃的事后,就一直嘴里念叨着什么先皇后,王皇后,婉贵妃,贤妃,淑妃,惠妃,顺妃,德嫔,庄嫔,安嫔,康嫔,周才人的。
就连霍榷故作登徒子轻薄了她都没反应,魔怔了似地。
“顺妃是何时死的?”袁瑶忽然问道。
正在宽衣解带的霍榷登时愣了,此时虽没春花秋月的情景,可好歹也不是六月飞霜的怪象吧,这丫头冷不丁地提个死人。
“我记得应该是惠妃娘娘进宫后,她被打入了冷宫,后没多久便没了。”袁瑶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觉霍榷的异样。
“可她到底是因着什么事被打入的冷宫?”袁瑶又问。
这回霍榷倒是手上没停了,“投毒,致使庄嫔一尸两命。”
袁瑶又问:“听闻她颇有才学,孤高自诩目下无尘,和贤妃(三皇子的生母)人称双株并蒂,到今时今日坊间还有她的传闻,而贤妃却如投石入海。”
“那便不知道了。”霍榷继续低头干活。
霍榷专心做他的事,袁瑶也专心问她的疑问,“你可知先皇后又是个怎样的人?”
“听闻政见独到,为人强势,颇有太皇太后之风。”霍榷给予先皇后肯定的评价。
虽然知道是辛秘,但袁瑶还是小声地问出来了,“她真的是……暴病?那时应该是废后呼声最高的时候吧。”
霍榷也压低了声音,“自杀的。”
袁瑶暗道了一句果然,又道:“是为了保住五皇子嫡出的名分?”
霍榷点头,“嗯。”
“听说安嫔得圣宠之时,曾敢与王皇后一较高低,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嫔原先不过是宫婢,会唱些小曲,皇上一时新鲜就宠幸了她,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粗俗不堪的。”
“可最后她却活下来了。”
袁瑶不知是否是想通,也不问,只忽然间瞧见被霍榷丢出帐外的亵衣好似是她的,还不来及反应就被霍榷扑了满怀,压倒在床上。
皮肉相贴的感觉,袁瑶勿用去探究也知此时两人是裸裎相对的,羞得满脸通红,边推开他边道:“二爷,使不得。”
霍榷却不管不顾地埋首在她胸前的绵延之间,声音有些闷闷道:“海棠儿,我终于能名正言顺与你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