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魄嫡女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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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就在一家子高兴时,如今已成了管事娘子的青梅进来回道:“回侯爷,夫人,威武将军府里来人报喜,说二姑奶奶好事来了,和城西的马家公子喜结连理了。”

“城西的马家公子?”袁瑶想了想,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人家,又问道:“哪个马家的公子?”

青梅回想了下,又回道:“说是宫里军中一位统领,叫马启荣。”

“什么马启荣?”霍榷一听立时就瞪了起来,“简直胡闹。”

袁瑶不知道马启荣是什么人,“侯爷,难道那马启荣不是良人?”

霍榷道:“何止不是良人。不成,我得去问问爹,怎么能由着韵儿的性子来。”说罢,就让人更衣,匆匆出门去了。

到了将军府又才知道,霍韵竟然已经在这日上午便出嫁了,可他这做哥哥竟然不知道。

想找霍荣,说带俍哥儿他们几个出远门去了,找霍杙说不在家,只剩下宋有美一妇道人家在。

想要去城西找马家也不能,就怕闹得过了,让已生米成熟饭的霍韵以后在马家日子不好过,霍榷最后只得气急败坏地回威震府去。

回头袁瑶一听霍榷说,袁瑶这才想起,“爹似乎也又好半个月不曾来了,看来是真不在家了。”

霍榷将茶盏往桌上一丢,阴沉着脸,道:“也就说这事儿,要不是韵儿闹的性子,就是大哥的算计。”一时又找来乔达,让人盯着威武将军府和马家,霍榷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来。

然,等不到霍榷查霍韵这桩亲事,就在次日,小北靖王进宫陛见,忠守王却在这时赴边塞视军务。

自小北靖王进宫后,祯武帝便不再早朝。

百官自然要问的,御医们只一味地说龙体欠安。

元朔九年十月,祯武帝龙体几次告危,急召各位亲王皇子回京城。

十月初五夜半,宫中急召内廷等朝廷重臣,和亲王皇子们进宫。

袁瑶心中一直惶惶不安,能感觉到要变天了,“侯爷,我怕。”

霍榷抓着袁瑶手,安慰道:“别慌,皇上早留有密旨,锐敏王如今在外,就是有不什么不测,也变不了天。你只需记住,我一走,家里紧闭门户,不论是谁来都不要开门。”说完,霍榷不得不走。

那一夜,袁瑶不能成眠,听了一夜北风呼啸,霍榷一夜未归。

袁瑶不知,就在众人方一进宫,立时就有不少便衣或黑衣人脱下外衣,露出甲胄,从当夜马启荣所把守的一处宫门进入,借着夜色将除了马启荣的左卫军,其余的前、后、中、右卫的御林军逐一击杀,取而代之了。

此时,宫外还无人知道,里头的变故。

十月初六,霍榷所庆幸在外的锐敏王,带着佑哥儿回京了。

只是才到城门口,便被宫里内使截住,以谕为凭,令锐敏王立即进宫。

锐敏王听闻祯武帝龙体欠安,一时关心则乱,连王府都不曾回去,便跟着那几个内使进宫去了。

佑哥儿经由在外的两年,长进不少,又少了锐敏王的关心则乱,瞧出了不少那几位内使的破绽来。

那三位内使着蟒服,看似品级挺高的,能比之祯武帝跟前的王永才。

只是一样不对,就是牙牌。

凡宫中内侍,不论品级大小,都有牙牌。

牙牌一面刻有号数,一面刻有持牌人所属那处监衙门和职衔。

这几人自称是御前的内使,可他们中有人身上挂的牙牌,有印绶监的,有尚膳监的。

传谕用人,可不会这么繁杂。

佑哥儿五岁起作为镇南王的伴读,出入皇宫可不比他爹少,这些他自然都知道。

也是那几个内使见佑哥儿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不足为患,这才疏忽了他。

佑哥儿也知锐敏王是因皇帝欠安,被急召回京的,故而也不敢大意。

待那些人走远后,佑哥儿假装说要进宫去见镇南王,却被拦下了,连传都不传一声,就把佑哥儿赶走了。

再看往常进出频繁的华文门,佑哥儿发现竟然进去的人一概都没出来的。

又到了落衙时分,佑哥儿左右等不到霍榷出来,他知道里头定出事儿了。

凭着自己身形小巧,又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竟附着在一辆车的车底,跟着这辆车进宫去了。

在宫里书堂时,佑哥儿和镇南王没少在宫中闲逛,找到不少隐蔽的狗洞,正是通过这些狗洞,避过巡查的侍卫,躲进一处荒凉的宫殿。

佑哥儿也不敢拿大,无召而在宫中四处游走。

所以寻到一处可躲藏的宫殿后,佑哥儿便按兵不动,静待天色全暗下来。

就在傍晚时分,威震府一隐蔽的侧门,来了一人。

那人浑身是血,到侧门前时,已昏倒。

自霍榷进宫后,袁瑶便下令威震府闭门不出,所以各处守门的人不敢擅自开门,只是在听闻动静时,架梯上墙头,往外观望。

侧门的守卫叫洪适,听到门外的动静,就爬上墙头查看一番。

也幸得洪适认得门外的人,就见洪适一看清门外的来人,连滚滚带爬地从梯子上滚下来,连气都不敢还一口,便忙喊着让人去回,“快,快去回,夫人,是那边府里的大爷。”

他身边的人不敢怠慢,立时就去回袁瑶了。

“俍哥儿?”袁瑶一惊不小,“快,小心把他扶进来,安置到秋水院……不,安置到龙虎苑去。”

袁瑶愿打算将俍哥儿安置在,往时来府里住的秋水苑,可又一想下人们说俍哥儿是受重伤倒在门外的,事情绝不简单,就改安置在龙虎苑。

龙虎苑是佑哥儿的两头老虎安居之处,有佑哥儿的两头猛虎,这两头猛虎又在五年前生下一窝三只虎崽,如今三只虎崽虽不及他们父母,但也有半人高了,有这五头猛虎在,看谁敢擅闯。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袁瑶就见俍哥儿血人一般的模样,被抬进了龙虎苑的厢房。

佑哥儿的几只老虎闻到血腥味,低吼了几声。

如今事态非常,也不好请太医和外头不熟悉的大夫,也幸好袁瑶因着霍榷身上的伤,跟孔御医学了一些疗伤的皮毛。

袁瑶让人打来热水,小心剪开俍哥儿身上的衣物,清洗干净俍哥儿的伤口,发现并无致命的伤口,全是外伤,只是有些伤口深可见骨。

无法想象俍哥儿到底是遭了谁的毒手,袁瑶一面感叹着,一面给敷药包扎,后又灌了一碗参汤给俍哥儿服下。

少时,俍哥儿便醒了过来,一见是袁瑶,有些激动,才要坐起却撕开了伤口,痛得他再度瘫软在床上。

袁瑶赶紧道:“别动,你身上的伤可不轻。”

俍哥儿却十分着急,“婶……婶,二叔……可在?”

“昨个儿夜里就进宫去了,到今日都没回。”袁瑶道。

俍哥儿听闻一时急火攻心,几番又要晕厥过去,只听他断断续续道:“婶婶,快……快去救……祖父和……仅哥儿……。”

在俍哥儿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袁瑶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半月前,霍荣就被霍杙软禁了,俍哥儿和仅哥儿发觉不对,欲劝说霍杙,却反被一起关押了。

袁瑶这才恍然,难怪霍杙说什么霍荣和俍哥儿他们出远门去了。

前日俍哥儿和仅哥儿得到霍荣让人偷偷递来的纸条,霍荣告诉他们,忠守王要造反逼宫,让他们赶紧寻机会出去找霍榷,阻止霍杙闯下滔天大祸。

俍哥儿这才拼死从将军府跑了出来,找霍榷。

然,阴差阳错,霍榷却不在。

如此要紧的关头,袁瑶一时也手足无措的。

袁瑶知道该去找人,可该找谁?

去骁勇府找萧宁?

霍榷都已进宫,萧宁这样的重臣,又怎会还在外。

司马空也同样。

袁瑶觉得锐敏王应该还在外,可却不知在何地,就是找到了,怕是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袁瑶毫无头绪之时,侍卫来报,说威震府被团团包围了。

这下想再出去也不能了。

此时,天早已黑透了,勿用开门去看,就能看到威震府高墙之外,火光冲天。

袁瑶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告诉自己不能害怕,要冷静。

可到底她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皇宫中,霍榷再度忠守王和霍杙关进了旧时的内阁大堂。

霍杙见忠守王怒发冲冠,便道:“王爷既然他们这般不识时务,何不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忠守王不怒反笑了,只是那笑是冷笑,“杀了他们?你能给我找出密旨来?”

“这……臣无能。”霍杙也知失言了,不过是他等今日实在是太久了,霍榷也有任他宰割的时候。

“那就闭嘴,”忠守王用马鞭敲敲霍杙戴着头盔的头,“多用你的脑子想想,别总是意气用事,早晚会被你坏了大事。”

在忠守王和霍杙走后,内阁大堂里的人小心将伤比较重的霍榷和郑琦扶到椅子上。

郑琦最是硬气,此时还在大骂忠守王和霍杙是乱臣贼子,他也正因此而遭的毒打。

霍榷是因同霍杙有私怨,而被霍杙着重“照顾”。

“果真有密旨?可内廷怎会不知?”说话的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钱会。

说到这密旨,内廷中除了霍榷、司马空和萧宁,就保管另一份密旨的总管知道了。

故而一说到密旨,就没人做声了。

这时,从窗外传来一阵响动。

萧宁小心靠近那窗子,轻轻推开,少时竟将一少年提了进来。

“爹。”少年蓦然轻唤道。

霍榷大惊,“佑儿。”

钱会才要故作惊讶地惊呼,被司马空拿一砚台从后砸晕了。

司马空啐了一口,“呸,差点把我憋出内伤来,还真当我们都是有眼无珠的蠢货,瞧不出他那点二心来。”

佑哥儿跑到霍榷身边,“爹你怎么受伤了,可要紧?”

霍榷又惊又急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京的?王爷呢?”

佑哥儿如实说了,众人一听说锐敏王也被抓进宫了,顿觉无望了。

“那你又是怎么进的宫?”霍榷又问道。

佑哥儿就把自己怎么钻的狗洞,都一一说了。

司马空却赞许道:“不愧是我的学生,好样的。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了。”

郑琦忙问道:“该如何放手一搏?司马大人赶紧说来。”

司马空道:“如今忠守王虽控制了皇宫,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正是忌惮密旨不知所踪,这就是机会。只要将宫中的情形告知外头,才有活路。”

“说是简单,又该怎么把信儿送出去?送出去又该找谁才稳妥,这才关键。”萧宁道。

司马空摸摸佑哥儿的头,“怎么送,既然我们小世子能进来,自然就能出去。只是这该找谁?”司马空一时也迟疑了。

刑部尚书周亢威道:“九门提督凤在山。”

周亢威一提,余下几人都以为可行。

凤在山为人光明磊落,刚正无私,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霍榷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来,对佑哥儿说:“佑儿,这是兵部的令牌,你拿着去找九门提督,让凤在山速来救驾。”

佑哥儿接过令牌小心藏好,又问道:“那爹,你呢?”

霍榷摸摸儿子的脸,“想当年佑儿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只会冲着我哒噗,哒噗地叫。如今长大了,长成能担当的男子汉了,爹很是欣慰。你娘她以后……去吧,爹在这等你的救援。”霍榷原是要说,你娘以后就靠你了,好好照顾你娘。因他不敢说他还能活着再出宫去了。

佑哥儿能感觉到霍榷再跟他诀别,“爹,我一定搬来救兵的,娘在等我们一起回去呢。”

“嗯。”霍榷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霍榷父子俩都记挂着袁瑶时,袁瑶正被高举着火把的霍杙人马团团包围在府里。

霍杙的人把威震府的门拍得哐当震响,“开门,开门,我们威武将军府的人,我们夫人说,老太爷病重,让威震侯夫人赶紧过去瞧瞧。”

“夫人怎么办?”一众早已拿起各种武器的下人和侍卫,问袁瑶道。

霍杙的人敢这般目中王法,胆大妄为,定有依仗。

而霍榷进宫后便毫无音讯,只怕宫里已出大事了,凶多吉少了。

袁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等大事只会束手无策,无以应对,倒不如想法救出霍荣,也许霍荣还有挽救之法。

想罢,袁瑶低头慢慢积蓄起勇气,先让人将俨哥儿和馨姐儿都抱到龙虎苑,吩咐侍卫和众下人,只要她一出威震府,谁敢擅闯龙虎苑,格杀勿论。

“婶婶,你……要做……什么?”俍哥儿一时听出不妥来,急问道。

袁瑶怕双生子害怕哭闹,就给他们为了点安神睡眠的药,一会儿摸摸俨哥儿,一会儿又摸摸馨姐儿,对俍哥儿道:“俍哥儿今年也有十七了吧。真快,转眼都长大了。你这两个弟弟妹妹,如今还小,我只放心不下他们,日后他们就拜托你了。”

“婶婶,你……不能……出……去,他们……放不过你……的。”俍哥儿恳求道。

袁瑶道:“死守,我们不过是困兽之斗,我若出去了,你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说罢,袁瑶不再留恋了一般,起身就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