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后还未起身,二皇子只能在殿外等候。
等待令原就焦虑不安的二皇子,显得狂躁了。
侍立在门外宫人无一敢看向二皇子的,全都低垂着头。
可正是这番小心翼翼的卑微,却还是触怒了二皇子。
“你们低着头在看什么?”二皇子向宫人大喊大叫道,“是不是想看我的脚?”
其实二皇子着海水蟒袍只要他不疾步快走,旁人是看不出他的腿是跛的。
只是腿已成二皇子一块心病,故而杯弓蛇影,以为所有人都在关注,嘲笑他的残疾。
二皇子一面叫喊着,一面用手揪住了一个宫人的发髻,将其拖拽着向殿前檐下的柱子撞去。
小宫女被撞得头破血流,登时就昏死了过去。
可二皇子还不罢手,还在昏死的小宫女身上用力踩踏了好几脚。
其余人无不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着告罪求饶。
这样的动静,殿内自然也听到了。
就见从殿内走出了一位葵花胸背团领衫的内官来,道:“太后传二皇子入内觐见。”
二皇子又踢了一脚,这才作罢,虽内官进殿去。
殿内正间的宝座上不见太后,只一列宫女手端托盘一色垂首而站在宝座之下等候。
在垂着幔子的西次间和梢间那头,不时有宫人进出,二皇子随着内官正是往那处去了。
二皇子掀开幔子进去,只见太后再在梳妆,一位老嬷嬷正给太后梳头。
“太后吉祥。”二皇子忙见礼。
太后用稍灵便的那手,选了一支碧翠的簪子给别上,这才作罢。
太后叹了一气,道:“起来吧。”
罢了,进来四个内侍,将太后连人带椅子一并抬到东边次间的炕上。
宫人将早便备好的早饭,一一摆上炕桌,这才退下。
二皇子上前接过宫人手里的酥酪,小心喂太后吃用。
也不怕影响了太后的胃口,二皇子张口便道:“太后,您说的那件‘事’可准备妥当了?如今可不得了了,若是再无举措,孙儿真就要无法立足了。”
太后听了果然就没了胃口,摆摆手,道:“‘东西’倒是都找到了,也已到哀家手里的,只是时机还不对,怕是不能将他们一网成擒,你且再忍忍,等到了四月皇后的生辰,就妥妥了的。”说罢,太后止不住地冷笑,哪怕口角延下口水来。
就在太后和二皇子商议之时,休沐中的霍榷正和韩塬瀚在外书房议事。
“下官一直紧盯着阑珊坊,不敢有松懈,前些时候十三娘出了趟远门,也不知得了什么东西就直接进宫去了。”韩塬瀚道。
“东西?”霍榷两眉头拧了拧,“是什么东西?”
韩塬瀚摇摇头,“那十三娘谨慎得很,且身边也有些能耐人,下官的人就一时没能跟上她,只趁乱依稀见她同一位羌夷人接头了。”
“羌人?”霍榷一指在书案上轻轻敲着,可一时也不能想明白太后和十三娘到底在盘算什么,便道:“让你盯着阑珊坊,原是想从中找出太后的蛛丝马迹来,既然如今无法监控住这十三娘,只能打草惊蛇了。你就按个罪名,把阑珊坊一锅端了吧。”
“是。”韩塬瀚应道。
罢了,两人又商议起别的事来。
少时,宫嬷嬷就来了,说:“夫人和佑哥儿回府了,知道表大老爷在,让奴婢来留饭。”
原来今日袁瑶和佑哥儿到骁勇府去瞧萧老夫人。
霍榷听了道:“怎么就回来了,我才道要去接他们的。”
宫嬷嬷道:“说是那家府里来了萧老夫人多年不见的亲戚,夫人和佑哥儿不好留,就趁早家来了。”
霍榷点点头,“也罢。”又对韩塬瀚道:“也多时没同你对饮了,就留下用了饭再去也不迟。”
韩塬瀚为人严谨,面上多时是严肃的,给人一丝不苟,不好亲近之感,只现下却浅浅地笑了,道:“伯爷和夫人赐饭,原不该辞,只是家中拙荆身上不适,胃口不佳,下官在旁她才能勉强吃些东西。”
“什么症候?可要紧?若是请的大夫不中用,只管拿我帖子去请太医才是要紧的。”霍榷道。
韩塬瀚忙道:“倒不是什么疑难症候,只是头几月都这样。”
宫嬷嬷是个中好手,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蹲福道喜,“恭喜表大老爷,贺喜表大老爷。表大夫人是头胎,果然是要小心些的。奴婢这就去回我们夫人。”
霍榷起先怔了怔,这下总算是明白,“既然如此,你也别急着走,海棠少不得要备下东西给你带回去的。”
韩塬瀚自然要推辞一番的。
只一刻钟的功夫,就见一众婆子仆妇捧着各式养血补身的上好药材食材,让韩塬瀚带回去给白灵滋补身子用。
没出几日,阑珊坊就因私通外夷而被查封了。
阑珊坊是官妓院,属教坊司,往日里还有南阳伯王諲照拂着,到底比别家兴旺些,只是如今王諲都自顾不暇了,加之查封阑珊坊的也有教坊司的人,故而就再没人维护阑珊坊了,十三娘当场就被拿了。
十三娘身边的人虽有抵抗,只是不敌韩塬瀚的人多,不多时也束手被擒了。
往日鼎盛的阑珊坊一时间,树倒猢狲散了。
韩塬瀚并未暗中查处,故而这事不难传到太后耳朵里。
太后听说了道:“东西既已到手,随他们垂死挣扎,做无用功好了。”
查抄阑珊坊,翻出不少东西来,有不少腌臜东西。
自然也有不少精致的物件,霍榷一眼就瞧上了一本里头全是绣制的白绫缎画册,私下里拿了不让登记造册。
霍榷得了这东西不少偷偷在外书房研习的。
一日夜里,霍榷打发人告诉海棠让她自己歇去,不用等他。
袁瑶不疑有他,让尚嬷嬷送去些宵夜,便果然睡去了。
等到灯火都熄灭了,霍榷这才偷偷摸摸回房去。
袁瑶身边去了青月和青雨,原来跟尚嬷嬷的丫头藤香和芸香就提做了一等丫头,改名青藤和青芸。
今夜是青丝和青藤守夜,见霍榷回房了,刚要服侍霍榷歇息,却被霍榷打发了出去,还嘱咐没到天亮谁都不许进来。
袁瑶睡前点了安息香,宁神静心得很,此时正好睡,恍惚中却被打扰了。
若有似无的,起先在耳边,让她不禁起了阵阵颤栗,可又不至于让她醒来。
接着是敏感的颈脖、圆润的肩头、胸脯的顶点、腹上的小窝,其实那若有似无的感觉似乎很小,却无一不正中最能勾起她快意的地方。
袁瑶在梦中放下了矜持和端庄,无可自拔地期待着那感觉往下,往下再往下……
忽然间,袁瑶像是得偿所愿般,在梦中长长输了一口气,身体无意识地靠近再靠近,想让那若有似无感在她身上制造出更多让她舒适的畅快来。
而那若有似无感,好似明白了她的需求,猛然俯下的重吮,让期待和积蓄了好一会子的袁瑶攀附上顶峰,失声叫着从梦中醒来。
谁说春梦了无痕。
袁瑶只觉身下的湿润被阵阵温热吹拂着,让身体里的潮湿愈发往外涌着。
袁瑶一惊,不敢再留恋那高峰上快乐的余韵,猛然睁眼,只见她的丈夫意犹未尽般地舔着嘴唇上的光亮湿润,笑看着她。
“伯爷。”袁瑶才要松了口气,却因身下被一双微微粗糙的手覆盖着而又提了一口气。
且那手很不安分,竟然曲指探入她的温暖深处。
袁瑶面上的红越发不能退去了,想让那手出来,却全身无力。
实在是那手在她身体里爱抚得太恰到好处了。
不管是力度,还进出的疾缓,还是着重点,都让袁瑶无法拒绝。
袁瑶就这样的爱抚中再次登顶。
一次又一次的飞上云端,让袁瑶无从去思考她的丈夫为何会一夜之间便有这样的技巧取悦于她。
袁瑶闭着眼,感觉着霍榷将她两腿环上他的腰腹,抱起她来,一路往正间去,后被轻放在了太师椅上。
等到云散雨收,袁瑶终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霍榷笑着拿出从阑珊坊得来的绣册,说明了来由,“这些你可学过?”
袁瑶怔了许久,才缓缓点头,“伯爷,可……觉着我下流。”
霍榷抱紧袁瑶,道:“作为夫妻的闺房趣事,又有何不可。只是为夫觉着以前委屈海棠了,只知直捣黄龙。”
袁瑶虽觉着羞臊,可知道丈夫是真的在意她的感觉,心里又满满的。
三月过去,到了四月。
在皇后生辰的前三日,袁瑶被诊出又身怀有孕了。
这回最高兴的不是霍榷,是佑哥儿,因他知道他快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而皇后的生辰,为在祯武帝面前显贤良淑德,皇后以与胡丹战事要紧为由,不意大办。
祯武帝自然表彰赏赐了一番。
虽不大办,可皇后到底还是皇后,各宫各府的嫔妃和皇子都要来给皇后叩拜大礼祝寿的。
大皇子如今的忠守王,领着众位弟弟前来给皇后祝寿,并献上寿礼。
就算皇后面上有多不待见这些个皇子,面上却不能显。
所以皇后不能立时就打发了他们,一一赐坐上茶,做出一番母慈子孝的景象来才能作罢。
皇后见茶果准备妥当,道:“这才是从你们父皇那里得来的,本宫吃了觉着不错,你们也快尝尝。”
众位皇子不多辞,谢过皇后后,果然都一一端端起海水黄龙的彩瓷茶碗来。
掀开盖碗,茶汤澄清,一阵浓香扑鼻,嫩绿的茶叶沉在碗底,犹如水中嫩叶,十分诱人。
锐敏王对于茶不多考究,只于他不过是解渴之物,所以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得干听着别的兄弟阴阳顿挫地说着这茶的好来。
才要吃一口,锐敏王突然发现茶叶中有一似茶梗的东西,在游动。
那茶梗竟然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