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落魄嫡女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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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大汉律例》有文,“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必是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只以子数均分。”

镇远府能荫袭的就是霍荣的爵位了,可霍荣今儿不说爵位的承袭,就只谈家财析分。

按律例,若是霍榷他们有庶出的兄弟,也是要同他们这些嫡子均分家产的。

只是他们没有,三人皆是嫡出,所以更无争论了。

而要析分的家财有房产、田产,就是茅厕都在其列,而金银、器物、家具、牲口、债务等等自然也是要分的。

除了镇远府是天子所赐,有荫袭爵位资格的才能得,所以不再析分之列。

霍荣将能分的家财都一一当众念了出来,后道:“以上一分为五,其一做老太太的养老之用,其二做我与内子的养老祭祀之用,余下三份由他们兄弟三人自取其一,日后自行打理。”

为今日之析分家产,霍杙事先可是去下过了大功夫的,家中应有多少家财他都心里的有数的。

只是没想到霍杙,满心期待之下分到手的却只有这么些而已,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不禁道:“怎么只有这些,我知道的京郊庄子,我们家就有四处,怎么这账上却只记了两处?”

霍荣道:“那两处,一处是老太太当初的嫁妆,一处是你如今母亲的嫁妆。这些都是她们的体己,不入公中的,日后她们要给谁,我亦是不能置喙的。”

霍杙还不死心,拿出自己查来的清单,一一对照都不果,最后又道:“按常理,长孙亦可坐与,既是得半份,俍哥儿怎么没有?”

冯家人觉着终于是他们说话的时候,道:“什么时候庶出的也能和嫡长孙一概而论了。”

霍杙一时就跳了起来,“俍哥儿可是长房长孙,又是记内子名下的当嫡子养的,有什么不能的?”

冯家的人却很不以为然,道:“庶就是庶,若嫡庶能这般容易就颠倒了,那奸生子亦能登堂入室了。所以若是论起来,真正的嫡长孙应是我们佑哥儿才是。虽不是长房所出,却最站得住脚跟的嫡出,要坐与,也是应当是佑哥儿。”

这些都有意无意地忘了仅哥儿,这些话听在宋凤兰耳朵里,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滋味。

袁瑶就坐宋凤兰身边,厅堂里她不能说话,可到底还是能安慰宋凤兰几句的。

宋凤兰苦笑道:“你也不用劝我,这些年我也习惯了,仅哥儿和大姐儿都会有好的一日,好歹我也有盼头了。”

此时外头争论得面红耳赤的,就是大皇子也说话了,为以示他作为皇子的公正,大皇子道:“按理说得都对,俍哥儿是长房长孙是不必争都是清楚的,而佑哥儿更是占足了嫡出的名分,既然各占着理儿,一道坐与就是了。”

霍荣一直没说话,就听着霍杙和冯家人出尽口舌锋芒的。

就是现下大皇子说话了,霍荣也不做声的,只听有了起哄道:“那就一分为六。”

霍杙一听,自己与人争论半日,还不但没得多分一些家产,反被分薄了去,虽说若细算下来,他还是有赚的,可到底心里不舒坦了,人霍榷一句话没说,却占尽了便宜的。

霍榛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因着在一时手头上得了那么财物,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花销的,正美着呢,也才眨巴两下眼睛的功夫就发现自己应得的那份在一再减少。

于是霍榛就不乐意了,“那我怎么办?”

少君伯笑了,道:“你?你儿子在那里?”

霍榛愣了愣,“我……儿子……现在我是还没儿子,可保不齐以后没有的。”霍榛这算是据理力争了。

霍杙冷声道:“胡闹,就算你以后有儿子,又占的是什么名分?还能算是长孙吗?”

霍榛张了张嘴,到底是找不出理儿来为自己说话的。

可霍榛是真不服的,霍榷是他的同胞兄长他不能去计较,可霍杙不是,他霍榛得不成的,他也不能让霍杙给顺心了。

霍榛忖度了片刻后,道:“我觉着若是按这理儿来坐与,教后世子孙都学了去,那可不得了了。”

冯家的人知道霍榛有话说了,便霍榛的话茬问道:“如何个不得了法?”

霍榛道:“俍哥儿若是能坐与了,那后世子孙为多得家产,定也会效仿之。不就是比谁先生出儿子来吗?那时也就不管嫡庶了,一气先生了再说。妻到底不过一人而已,那里能同那些妾室比,自然生不过妾室的,这下长的定都是庶出的多,然后再都让庶长子记妻室名下做嫡子养,就多得家财了,那不是都乱了套了。”

“没错,那这样的理儿,嫡庶不能乱,不能叫后世子孙都乱套了。”冯家的人附和道。

听有人认同他的说法,霍榛得意了起来,“若算起来,唯有仅哥儿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可惜他是不得坐与的,所以能坐与的只佑哥儿不可。”

“你……。”霍杙着实被气得不轻。

一直默不作声的霍榷说话了,对霍榛道:“你这是什么嘴脸。如今上有国法可依,下有家规为例,且不说堂上还有大皇子和众位长辈在此,何时轮得到你在这胡言乱语,妄自评论后世之事的?”

霍榛立时就蔫了,又觉委屈的。

冯家的人面上也有些过不去的,直道霍榷是个不懂情面,不通人情世故的。

喝了半日茶的霍荣,见争论总算休止了,这才道:“旁人的人家如何,我管顾不到,在镇远府里还是我说了算,我只讲法理,外头一概的什么常理,长孙坐与的讲法,在我这是一概没有的。”

这最是公平了,要不得坐与就一概都不得,就都不好再争的。

罢了,霍荣拿出五分已品搭过的家产,给众为中人见证。

看过的都道还算是公平的。

可若细说起来,到底也是有些高低不同的。

又按喜好说,像霍榛就喜欢现银多些的,霍杙就喜欢商铺多些的。

霍榷是唯一无所谓的,他自信以后是没什么是自己挣不来的。

所以那一份该给谁,才是最公正的,就是学问了。

霍荣到底是想过了的,他把五分家产都制成了阄,每个阄又编了号,分别是仁、义、道、德、礼五个号,谁抓得哪个阄号,就得那份阄号上的家产。

因着都是自己抓了,最后会得了那份家产去,一概怨不得谁。

而他们自己所抓得阄号,以后也会算是他们在族中这支的名号。

霍杙自诩是长子,所以他要先去抓。

在五份阄号前,霍杙犹豫比对了半日,就是下不了决心。

按长幼排,霍榛是最后一个抓的,就觉着到那时都只剩下残羹剩饭了,老早心里就不爽了,见霍杙还磨磨蹭蹭的就愈发不舒坦了,道:“大哥,你这是在评估那上头的五个字,哪一个较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

这话一说,顿时堂上就有人笑了,就是霍榷都忍不住的,笑骂霍榛道:“就你贫。”

霍杙到底是被说得不自在了,最后选了个以“德”字为阄号的。

见霍榛老早就眼巴巴的,霍榷道:“去吧。”

霍榛登时乐得颠颠就过去了。

看着剩下的仁、义、道和礼,霍榛忽然有些明白霍杙的心情了,想拿仁吧,又怕义的那份更好。

霍榛真是拿不定主意的,最后心一横,一扬手,“给我拿把戥子来。”

“啊?”登时一堂疑问。

“三儿,让你拈阄,你要戥子做什么?”少君伯问道。

霍榛正儿八经道:“我刚才瞧着有一份上头字特多的,想来也该比其他的重些,拿戥子来称一称就知道了。”

众人:“……。”

“就你花样子多,快拈。”霍荣喝道。

霍榛没得想了,干脆就一闭眼,拼了,抓着什么是什么了。

猛地一伸手,霍榛睁条眼缝一瞧,是个“礼”字阄。

轮到霍榷。

霍榷最是利索,拿了“道”字就回座上了。

最后的结果,霍榛是如意了,霍杙得了房产多些的,而霍榷得的是田产多些的。

见家产分妥,霍榷等三兄弟都没异议了,代书人大宗正也将分书写好,一式按需写了数份。

都瞧过分书后,霍荣首先签押,余下霍榷兄弟和中见人、代书人也都一一在上头签押。

最后是加批,是协议霍老太君和霍荣、霍夫人百年后,那两份养老家产的分割法子,也都一一签押。

至此,霍家三兄弟以后就要别籍异居了。

霍荣最后警告他们三兄弟道:“分书已定立,日后不可为此再争长竞短,违者按书中所立罚则,罚没以示惩戒。”

三兄弟皆应是。

想到从此都要四散而居了,兄弟三个到底也有些感慨。

三位妯娌里,宋凤兰和袁瑶就有些依依不舍的。

“到底是要分开了?”宋凤兰微微红着眼。

袁瑶道:“虽分开了,到底还是在京城里不是。”

宋凤兰点点头,忙笑道:“你那威震府可不得了,日后我可少不得要常去叨扰你的,那时别不留我饭的。”

冯环萦原觉着都要分出去了,这下都平等了,以后还能自己当家做主的,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才要高兴的,又听宋凤兰说这话,才想起二房还要威震府住的,心里头又不舒坦了,重重哼了一声就走了。

宋凤兰瞪冯环萦一眼,“就她这样的,出去了,有她苦头吃的。”

袁瑶默了默,又同宋凤兰说起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