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大块头”像小孩子一样,心思单纯,即墨不由地对它起了好感,大起胆子上前抚摸它的脖颈。
忽然,小猪一个转身,跑到了水里去。即墨开始还以为它是不喜欢自己这样抚摸它,但片刻钟后,他发现,它又重新从水中跳了出来,压在他身上,口中还叼着一把青铜宝剑。
那剑上锈迹斑斑,但锋芒内敛。剑身底端刻了“青锋”两字。
凌雪“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青锋剑么?没想到失踪八十余年,它竟会在此出现。原来它一直藏在这水潭底下,我都没有发现呢。”
即墨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把剑有什么来历吗?”
凌雪叹然道:“这把是拓跋神帝当年的佩剑。自从他把这剑弄丢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它啦!而他也从此开始改用竹剑。”说完,她拿起剑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道:“这剑由青钢石铸成,虽然锋利,却终究不是什么稀世神兵。”
“你……你刚才说的‘拓跋神帝’,可是神帝拓跋长轩?”即墨用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问道。
凌雪抬起头,见他呆呆地愣在那里,神情专注地盯着她手上的这把剑看,便打趣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从古至今,大荒便只有这一位神帝,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么?”
听到这里,即墨一把把剑夺了过来,将剑横握凝望。
凌雪见状大叫道:“你这人真是野蛮!知道这是宝贝便动手来抢么?”
他却只是充耳不闻,过了半晌方才缓缓道:“这是我爹的佩剑。”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你爹的剑?这剑明明……啊!”凌雪好像明白了过来,惊声尖叫道,“莫非你爹就是……”
即墨点了点头,道:“我娘临死前告诉我的。”
“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即墨看着她,道:“你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爹的事么?对于他,我知之甚少。我想试着去慢慢了解他。”
“我知道的也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情啦。”凌雪望着天边,道,“你爹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呢。他仅凭一人之力,去不断地化解五族之间的纠纷和矛盾,年仅十五岁,便当上了神帝。”
说到这里,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即墨一眼。即墨知凌雪在拿他取笑,暗讽同样的年纪,他却一事无成,于是不由地开始脸红起来。
见即墨不好意思,她便笑着转头继续道:“当上神帝之后,他春风得意,却也遭来了很多人的嫉妒。一些武功高强,抑或是在五族中颇有名望的人,纷纷向他发起挑战,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那些人心有不甘,便在他平时必经之路上暗设埋伏,却都被他一眼看穿,进而一招击退。这样的消息传得多了,也就没人敢再去找他啦。”
“原来爹这么厉害。”即墨心道。
凌雪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掩嘴笑道:“他可不光是武功厉害,胆子也是大得很呢。遥想当年,水土两族和亲,他知道水族公主不愿嫁,于是硬把新娘子抢了过来,做了自己老婆。”
“啊!”即墨惊呼出声——和亲可是关系到两族邦交的大事。而且神帝若是和水族公主成了亲,那他的娘亲岂不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小三?
凌雪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即解释道:“可惜那水族公主自小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就病死啦。神帝也从那之后开始隐居,偶尔才露一次面。想必你娘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他的。至于其中究竟,那我是真的不清楚了。”
又聊了一会儿后,即墨见天色不早了,便开口道:“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
凌雪在知道他要去火族的凤尾城后,摇头道:“你这样走下去,就算日夜兼程,也要再花上四五天。不如我送你一程吧。以小猪的脚力,只消四五个时辰便到啦。”
即墨面露喜色,道:“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小猪,哦……不,这位‘神武大将军’这么厉害!”即墨轻抚小猪的背,道。
凌雪白了他一眼,翻身跃上小猪的背,道:“啰里啰嗦的,还想不想走啦?”
即墨笑着也跃上了“猪”背,道:“走吧。”
随后,只见小猪一跃而起,冲天飞去,一双小翅膀平展开来,两人一兽竟就这样在天空滑翔起来。
前方的云肆意舒展,快到身边时却又变得稀疏淡薄,往后掠去。
即墨从没有在这么高的角度向下俯瞰过。眼见下方的山川此刻变得如此渺小,并不断向后飞移开去,即墨喜不自胜,向下大喊一声,道:“喔——我是即墨,马上要去火族啦!哈哈哈!”
凌雪又白了他一眼,道:“真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这样就惹得你大呼小叫的。”
即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遂不再说话,只是往四下的景色看去。
太阳渐渐落下,晚霞逐渐褪去,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城。从很远的地方便可以看到,城中央有一棵大树,参天而立。
小猪在城门前的官道上重重落下,吓得守城的那两个官兵不由地提枪戒备。
即墨见状,便翻身落地走上前去,道:“抱歉,吓到二位了。我叫即墨,是从荒外来的,想进城寻个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两个官兵狐疑地打量着他,其中一人道:“神帝不久前死于荒外,你又是从荒外来的。可疑,太可疑了!”
即墨呆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时,凌雪骑着小猪走了过来,大声道:“你们看这是什么?”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块黑金制成的令牌,脸上的表情甚是高傲和得意。
那两个官兵见了令牌连忙让出一条道,恭声道:“原来是……”话说到一半,忽然撞见凌雪使来的眼色,两人便连忙打住,随即道:“请!”
即墨正纳闷着,忽然被凌雪踢了一脚,道:“还不快走。”他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缓缓往城内走去。
城里有不少新鲜的物事,都是即墨从前没有见过的。即墨才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花缭乱,高兴地合不拢嘴。忽然,他想起刚才的事情,便问道:“唉,你是怎么让那两个家伙乖乖放我们进去的?他们怎么一见了你手中的令牌,就马上换了个人似的,变得这么客气了?”
凌雪一笑,道:“秘密。”随即,她便在一座酒楼前停下。
只见眼前的这座酒楼非常的气派,总共三层,门前的牌匾上写着“来凤楼”三字。左右两侧还挂了一幅对联。上联写道:有凤来仪万物生;下联则是:灵龙归兮宾客喜。
门口站着个迎宾的小二,一看见二人就马上迎了上来,道:“二位可有预约?”
即墨百思不得期间,问道:“预约……什么是预约?”
凌雪见状一把推开了他,抢着道:“小二哥,他乡下来的,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已经和水族白水宫的姬水神约好了的。”
“唉?”即墨惊疑道。自己确实和她说过此行是要来找姬水寒的,可二人并未事先约好,正想开口相问,却被她拽住衣角,示意噤声。
“哎~好的!”只听那小二道,“那麻烦二位客官把名字报一下给我,好让小的核实一下。”
“凌雪,涂山即墨。”
只见那小二打开一本簿子稍一翻查,便笑着道:“的确有二位的名字。里边请!”
即墨心中惊疑更甚:两人此行不过偶然相遇,何以姬水寒会事先知晓并订好客房?就算他未卜先知,那又何以凌雪会知道?
还不等他相问,凌雪便已一把将他拉入酒楼内,在他耳边暗声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小二将他们带入了二楼的客房。两人许久未进食,肚子早已饿得干瘪,凌雪便吩咐小二做些好吃的送上来。就在小二转身即将离开之际,凌雪又将他叫住,道:“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儿。”
“姑娘,您尽管讲。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您。”
凌雪探头朝门口看了看,随即把门关好,小心地问道:“关于神帝的死,这两天可有什么消息?”
小二面色一变,慌了手脚,颤巍巍地道:“二位客官,你们就饶了我吧。这话我可不敢乱讲。”
凌雪笑眯眯地道:“小二哥,你就说了吧。这里又没别人。你告诉我们的话,这个就是你的了。”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二手上。
小二见了这锭银子,一下子心动,便开口道:“唉,老实跟你们说了吧。其实这个消息早就已经传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见他将凑到凌雪耳边,道:“听说啊,神帝是被一个苗疆妖女给杀死的。”
“什么?!”小二说话的声音虽然极轻,但还是被即墨听到了。
“他说的妖女,莫非是指娘亲?”他在心里道,“不,不会的。他说的,定是其他人。”只见他愠怒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苗疆人淳朴友善,从不杀人。你又未曾亲眼所见,凭什么信口开河?”
那小二顿时冷汗涔涔,道:“哎呦,客官。是你们想听我才说的。这话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又不是从我口中传出去的,您说是不是?”
即墨冷哼一声,随后焦急地问道:“姬大哥现在在哪里?我要找他来问清楚。”
小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