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上古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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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死两隔

“墨儿,醒醒。”

“墨儿。”

在一个昏暗的洞**,昏迷许久的即墨躺在地上。朦胧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娘。”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清醒过来,认出了眼前的这人,但他发现周遭的环境好像跟之前有点不大一样。

见他醒转,涂山木瑶欣喜万分,正想开口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阵咳嗽声。

“娘,你怎么了?”即墨看了她一眼,不由地着急地大叫——只见涂山木瑶此刻脸色煞白,正用一块已经沾满了血的丝帕捂住嘴唇。而在她的脚边,还有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

原来,在将即墨救出之后,涂山木瑶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此处是山体内部的另一个较为隐蔽的洞穴,洞口已被涂山木瑶用断龙石给封了起来。

在刚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受了重伤而又不断催动真气的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便咯血不止。接下来,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了。

在气稍稍缓过来之后,她重新开口,道:“墨儿,娘有话对你说,你听好。我被大荒火族的赤帝老贼打成重伤,已经活不了多久……”

“娘,你不要乱说!”听到这里,即墨通红了眼,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涂山木瑶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底里不由地泛起一丝温柔之意,微笑着道:“傻孩子,生死有命。娘都活了这么久了,也该够啦!”

“娘……”

见他还是这幅模样,涂山木瑶摇了摇头,道:“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本用羊皮纸制成的小册子,道:“这帮人一路跟踪过来,且个个武功高强,想必是蓄谋已久。他们想要的,便是这个东西。”

即墨接过那册子一看,发现它的封面正中央用古篆写着“阴符经”三个字,里面则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

涂山木瑶见状,连忙把经书合上,然后说道:“里面的内容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太过艰深,还是等以后再看吧。”

紧接着,她叹了口气,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继续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娘原本是东海姑瑶山上的一名仙子,奉命看守帝女魂魄所化的瑶草,但后来却因监守自盗,终究酿成苦果。所幸女娲娘娘仁慈,不停地在伏羲大神面前为我求情,这才使我免遭地狱刑罚之苦,只是被罚削去仙籍,终身囚禁于苗疆,侍奉女娲娘娘左右而已。”

听到这里,即墨不禁开口问道:“娘,那女娲娘娘现在在哪儿?不如我们去求求她。她大慈大悲,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涂山木瑶再次摇头,道:“凡间不比天上。因为受到凡间浊气的长期侵蚀,娘娘的躯体早已化作石像,除非天崩地裂,否则她断不可能再出现。先前你在山谷里看到的那座石像,便是她魂魄的所寄之处了。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践行当初对娘娘的诺言罢了。”

只见她将目光移到那本经书上,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本书是我初到这里的时候,在那个墓穴里偶然发现的。你可别小瞧它,它可是大荒里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原来,上古时期,轩辕黄帝姬云与蚩尤展开了一场大战。姬云因获一名叫“魃”的天女助阵,最终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之后,他将魃所授的仙法记于“阴”、“阳”两本符经当中,留与后世子孙修习。但传到后世,只有阳符经中的内容被大荒五族分别传承了下来,另一本阴符经却像从世间消失了一般,不知所踪。没想到此刻竟会出现在这里。

“我将这本书藏在了女娇大人的墓冢内,救你的时候顺手带了出来。要是被那些个榆木脑袋知道了,非气得跳脚不可。不过现在那帮人应该已经在阴曹地府里报到啦!只可惜没将吴回那老贼亲手杀死,真是恨得我牙痒痒。”涂山木瑶说道。

听到这里,即墨像是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地道:“娘,你放心。等出去之后,我一定杀了他,为你报仇。”

涂山木瑶伸出手去抚摸即墨的脸颊,神色温柔地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娘就已经很高兴啦!只不过那老贼厉害得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切莫冲动。等练好了本事再去。”

即墨听完后,含着泪点点头。

“好啦!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告诉你。”看了他一眼后,涂山木瑶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墨儿,想知道你爹是谁吗?”

这句话犹如一阵惊雷在即墨耳畔炸响。他随即问道:“不是说爹早就病死了吗?莫非……他还活着?”

涂山木瑶脸上闪过一丝凄怆的表情,摇头道:“对不起,娘骗了你。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还活着。只不过就在前一天,他去世了。”说完,她拿出之前在神巫雅居,让她哭得昏天暗地的那枚玉玦,道:“这是你爹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佩玉。他说过,如果有一天,这块玉离开了他的身边,那么他一定是不在了。”

“他……死了?”

涂山木瑶又忍不住抽泣,道:“墨儿,对不起。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下山去找他。昨天得知这个消息后,娘实在不忍心继续瞒你,这才打算带你来这个地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还未来得及说下去,她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脸色变得铁青。

即墨知她大限将至,不忍往她的脸上再看。

“墨儿,你听好。你爹是神帝拓跋长轩,是大荒中最伟大的人物。这世上任何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敬他三分。”她气息微弱地说道,“这山上已经不能久待了。你将这两样东西收好,下了山以后就去找你大哥哥吧,顺便再将这玉玦交还给他,就说是物归原主。世道艰险,他听你这么说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

而后,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通道入口,道:“进来的路已经被我封死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可以到达山脚下。之后,你再往北走九百多里路,去火族的凤尾城找你大哥哥。记住,下山之后,千万不要回头再到山上去。”

紧接着,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此去火族路途遥远,以你的脚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到不了。如果他届时已经不在那里了,那你只能再往北走五千里,去水族的白水宫等他了。唉,早知有今日,娘当初就传你一些轻功或御兽的法诀了。”

说完,她一个人静静地在那里发愣,不再言语。从眼神看去,她像是在回想一些事情。即墨也希望能够保持这样的平静,因此并没有去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动静。即墨含着泪,对着她叩了三个响头,而后屈腿静坐。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才起身收拾东西往洞穴的出口走。

山脚下,他仔细斟酌着母亲说过的话。突然,他猛地回头,飞快地往山顶跑去——他知道母亲为什么让他“下山后不要回头”了:村里人都还在上面!且不论吴回那老贼能不能在洞穴中脱困,万一他还有同伙,那村里人可就要遭殃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山上去,通知大家撤离。

他一路飞奔,汗水涔涔往下落。好不容易跑回村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血腥的景象——一大片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那里,其中不乏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

“阿三!”

“小虎!”

“莫离叔叔!”

“你们都醒醒啊!”即墨一路失魂落魄地走着,失声尖叫。

突然,他看到了玥儿的娘亲。

“大娘!”他不受控制地冲了上去。

玥儿的娘平时待他很好,有什么好吃的点心,都会给他留一份送过来。此刻天人两隔,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他开始遍地寻找,寻找着玥儿的尸体。他跑遍了每一个角落,搬弄着废墟里的尸体,但都没有看到玥儿的影子。

“玥儿,你在哪?……”他在心里暗暗道。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他还是不放弃继续寻找。但突然间,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愁眉略微舒展开来,心道:“我当真是傻了!这里既没有她的尸体,说不定她已经逃出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微微舒缓了起来。但看到整个村子满目疮痍,村里人都被屠戮殆尽的景象,他的心里又再次一阵绞痛。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大家报仇。

“吴回老贼!我涂山即墨誓报此仇。下次见面,定要你血债血偿!”说完,他大吼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绕,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