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后本来带着顾婧婵等人坐在正殿内,同一干王爷王妃说话,这其他的宫妃们便坐在偏殿,由蒋月瑶招待着。
要说这个蒋月瑶也足够郁闷了,褚明佑不怎么去她那里了,盛宠没有,处理宫务的权利也自然没有。就连年前的一次册封也还是没有她的份儿,要蒋月瑶如何能够不心酸?
蒋月瑶的不甘心,很多人都能够理解。如今顾婧婵风头正盛,一向和她交好的湛鸾兮也因此册封明妃。何珍心过去了,这个蒋月瑶心中委屈难受不止一点点,她知道何珍心也对着她下了药,如今想起来都恨不得去给她挖坟掘墓。
蒋月瑶心中有着不甘心,当初顾婧婵、湛鸾兮和自己三人同份位,自己比她俩资历深,怎么也得先晋封了自己吧。可是瞧瞧她俩,如今一个是贵妃,赐了“皇”字为号。这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么?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大家,她就是未来的皇后。顾婧婵的宠,她不跟她比,也比不过。可是湛鸾兮呢?也因为顾婧婵水涨船高,说不定她日顾婧婵为后,就能抬举了这湛鸾兮做贵妃。这要她如何能够忍下这个口气?
而且……蒋月瑶眼神一阵阴暗,她的眸光往正殿内飘去。如果湛鸾兮的晋位她还能用她身世高来解释的话,那么董春媛呢?本来以为她贱籍的身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谁又曾想到偏偏皇帝查出来当年她父之事,内情有屈,一番彻查之后,倒是要皇帝觉得有愧。虽然现在仍然是贵嫔的身份,可是她却坐进了主殿。一个贵嫔坐主殿,自己这个婉仪却只能照顾着这些下等宫妃……蒋月瑶怒从中来。
常轻娆倒是有些幸灾乐祸,本来对于那个闲王插科打诨,非要在主殿和太后促进母子感情,而害得自己只能屈居偏殿还是很郁闷的,毕竟自己婕妤的份位可是不低了,那每年也是能凑到太后面前,讨好领赏的。
这一下子被打发到了偏殿,常轻娆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只是看着脸色黑沉的蒋月瑶不由得笑出了笑,看了一眼瑾婕妤说:“瑾妹妹,诶,这咱们这些女子还是不要见外男的好。虽然咱们的身份也够了,可是毕竟无子嗣算不得王爷驸马的嫂子。该避讳就得避讳着,其实这样也好,若是流传出来什么,可是不好的事儿,该乐呵才对。”
云冉自然是知道这是夹枪带棒的讽刺着心急面黑的蒋月瑶,她摇了摇头娇笑道:“瞧常姐姐说的,妹妹我虽然是小地方来得,但是到底是知道礼节的。这本就是咱们的本份,有什么好气得呢?”
如今这偏殿,要数蒋月瑶、云冉、常轻娆份位最高。这云冉虽然最小,可是她还多少能够沾点宫权的,对于处理宫务这种事儿,顾婧婵从来不大包大揽,一个皇后那么多事儿,自己来还不累死了?而且还会被批不会用人,顾婧婵自然会找一些可靠的,放心的去放权。虽然对于德妃顾婧婵是不信任的,可是她是个看得开的,明旨已经下达,她就是三年后当然的皇后,穆兰自然不会去争什么。她和穆兰的较量,是在儿子身上了,所以……她和穆兰算是暂时为友的。而湛鸾兮,顾婧婵太知道她,皇帝不会动她,她就此生无嗣,云冉则亦然。
云冉手中的权利虽然不多,但是到底手上还是有权利的,再加上她是有宠爱的。下人们谁也不敢怠慢了她去,就是坐在这个偏殿,下人们看着她也比蒋月瑶顺眼多。褚明佑对于她多少有点怜惜,有点疼爱,补偿居多。
本来云冉的确不想这个时候参与什么的,她是打了标签的准皇后党,与世无争最是安稳的。可是有人偏偏不想要她安稳。
常轻娆狭长凤眸一挑,昵了一眼仍然一脸愤恨不满的蒋月瑶,对着在座众妃一笑说:“咱们这些做宫妃的可是需要本份,陛下可是最最喜欢安稳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有什么不满,又怎么好挂在脸上,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不仅自己受罚还得连累别人。姐妹们,这样的人大家就别理她,离她远远的便是,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在座的妃嫔又都不傻,也多数熬上来,是摘得清的。如今听着常轻娆这么说,也就将目光一众放在了蒋月瑶身上,看着蒋月瑶不满的神色,都暗暗啐了一下。心道:也不瞧瞧现在她的样子,要宠没有宠,要姿色没有姿色,哪怕有个子嗣也是好的。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娘家后台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也不看看人家顾、湛两家是如何低调的?虽说是国公份位,可是瞧瞧这些年都是干得什么事儿?果然一家子什么人都有啊!
蒋月瑶也看得出来众妃对于她也是嫌弃的,而且刚才听着常轻娆的话,对于她的不满可是在明面上的。蒋月瑶从前心气是高的,也不屑做这些。可是如今呢?自从她月下勾引皇帝之后,她就放下了身段,为了皇帝、为了家族、为了自己宠爱她扭曲了自己,从前的那个谦和清丽的女子不见了,而认死理一根筋和不甘受屈的性子可是没有变,反而愈演愈烈了。这常轻娆这明目张胆,夹枪带棒的侮辱她,她怎么又能咽下这口气呢?
这偏殿内她的份位最高,也就当即摆出了架子,看着依旧勾着唇挑着凤眸的常轻娆说道:“常妹妹,你这话听起来可是在批评本婉仪了?我就是再不受太后陛下待见,我依旧是陛下的婉仪娘娘,你不过区区一个婕妤,在本婉仪面前耀武扬威指责我的不是,你可是真的胆子大得很啊!”
“这婉仪姐姐可是误会了呢!妾身可是没有说什么话,不过是发表一下内心的感慨罢了。妾身的确身份不如姐姐尊贵,姐姐您是婉仪娘娘,妾身不过一个小小婕妤,哪里敢冒犯您呢?这诸位姐妹可是都给妾身作证明,妾身可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做呢!”常轻娆笑了起来,她就知道依着这个蒋月瑶的脾气一定会质问自己,她才不怕。本来她说得就是事实,如果闹一闹的话,也是无妨事的,怕什么?反正有这个蒋月瑶顶缸!
云冉则是笑了笑,她倒不怕这个蒋月瑶,站起身对着蒋月瑶行了半礼笑道:“瞧婉仪娘娘说得,咱们都是这后宫中的姐妹都是伺候陛下的,又何来对谁不恭敬一说呢?谁不知道咱们陛下喜欢规矩的女子?这常姐姐是个直爽人,说话也没有坏心,瞧瞧被静婉仪误会了不是?”
蒋月瑶本来听见有人插话是很愤怒的,她一个婉仪训斥下等宫妃岂能别人插嘴?可是偏偏是云冉,这个云冉身上有着顾婧婵的标签,谁不知道她和顾婧婵交好?而且陛下宠她,她的宠爱可是目前最盛的,惹了她可是不讨好。自己训斥得了常轻娆,也是因为她没有封号,比起云冉来到底低了几分,而云冉……蒋月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云冉身边的李淑容也附和道:“是了,这今个是年宴,后宫姐妹难得聚在一起,吃个团圆的饭,可是不好伤了和气才是,静婉仪淑德大度,莫要和妾身这般计较,咱们都是伺候陛下的不是?”
蒋月瑶顿时怒了,她瞪了一眼李淑容心中火气越来越大,直接走上前扇了她一耳光。蒋月瑶毕竟习过武,手劲比一般女子大了不少,这一巴掌又岂是出身南边娇滴滴瘦弱的李淑容可以受下的?挨了这一巴掌的李淑容直接摔到在了地上,脸色变得刷白。
这众妃一看,顿时慌了身,瞧着这个模样怕是伤得不轻,看看脸都白了。
茹草在外看来也是宫妃,茹草看见李淑容这个模样,从众人身后走出,蹲下给李淑容诊脉,然后面色一沉低声淡定地说:“快去正殿通知太后和贵妃娘娘,来人,将李淑容抬到卧榻上去,这是伤了胎。”
本来几个婕妤看见茹草在,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这个茹草是医女出身,有她在问题应该不会大。可是听说这李淑容伤了胎,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这个蒋月瑶,一会儿得好好地告她一状。
茹草却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惊慌的蒋月瑶眼中带着微微的不屑。这个静婉仪可是越来越没脑子了,从前的她还真是个高手,如今?哼,人家李淑容的话可是没有半点错处,还略微偏向她一些,而且这明明是来打圆场的,却遭受了这般无妄之灾,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这胎滑得可真蹊跷啊!按理说断没有摔了就当即查出来滑胎的道理啊!这其中的原因,茹草是想不出来,可是她看着常轻娆勾起嘴角边那一抹笑意,觉得万分阴险,心中却有了怀疑。
太后和顾婧婵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顿时怒了,太后老人家最是喜欢热闹的,如今这个大过年的不要人消停。对着蒋月瑶也是越来越恨,你说你一个宫妃老老实实在偏殿待着不就完了么?等着饭一吃,这年也就过去了,可是……诶,若不是今日都看着了,非杖毙了她不可!
顾婧婵内心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有种莫名想拖着蒋月瑶去扎小人的冲动。她打理一次年宴容易么?这是有人存心要和自己过不去啊,蒋月瑶……那个最先挑事儿的常轻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
和太后起身去偏殿的时候,穆兰却是勾了勾嘴角,对着她轻声说:“常轻娆,仔细审审她,要茹草帮忙。”
顾婧婵回头看了一眼穆兰,心中疑惑不解,没有多想便和太后进了内殿。
这个李淑容倒是个福薄的,摔倒在地便滑了胎,的确要人觉得是她身子的问题。蒋月瑶被申饬了一顿,被送回了秋林殿,名义上是说她身子乏了,实际上就是禁足了,并且派了人看管着。
常轻娆则是因为这件事儿是她引起来得,被太后押回到春熙殿等候处罚去了。其他妃嫔也没有落好,通通罚俸半年,以示警戒。
茹草却越来觉得越不对,直接问了御医说:“陈御医,这李淑容身子并没有亏损得厉害,怎么会一摔便是小产?需要不需要仔细查查,食物和吃喝上的问题?”
顾婧婵听了茹草的话,挑了挑眉,想起刚才德妃的话,转了转眼珠道:“是啊,御医你可是得好好查查。”
御医心中可苦了,于是又诊脉一遍,才忐忑的说:“这个……李淑容是吃了桃花粉进肚子,才会……才会身子弱,这才滑胎的。”
桃花粉?提起桃花粉,顾婧婵眼神一阵闪烁,当初昊儿可是险些被桃花粉给弄没了,如今又是桃花粉?
“御医你去仔细检查检查每一位宫妃的吃食,查查到底是不是所有人都吃了。”顾婧婵生气了,这种东西拿来害人可是真的非常可怕的。桃花这种东西是防不住的。
可是调查的结果却要人失望,没有一个食物或者茶中有桃花粉的,可是若是食物用具上没有,这桃花粉又是哪里来得呢?
云冉心思细腻,加上她又坐在李淑容旁边,想了想说道:“检查一下李淑容的手帕,她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记得她是有个习惯,用手帕拿着食物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查查手帕有没有问题就好了。”
果然在李淑容的手帕里发现了桃花粉的存在,而且剂量还不小,整个手帕方法是被桃花粉浸染过了,拿近就发现了桃花味儿。这宫妃的手帕不是一般人可以碰的,于是这怀疑的对象就是放在了内鬼身上。
顾婧婵想到德妃说得话,勾起嘴角一笑,原来如此啊!这个穆兰可是一定知道些什么,常轻娆……这常轻娆可是李淑容的邻居,那么……
“母后,今个年宴,咱们先将这几个奴才押下去好好看管,这物是死的,人可是不能再死了。”顾婧婵对着太后轻声说道,她虽然有了穆兰那一句话,又联想到可能是常轻娆干的,总归是没有证据,她得慢慢有了证据之后,在折腾掉常轻娆。
太后轻轻嗯了一声,看了看其他妃嫔,不由得叹了一声,都不是省心的。也就顺着顾婧婵的做法来了。
顾婧婵想要做的是请君入瓮,这年宴发生这件事儿,本来就够要她堵心的了,哪里想到更堵心她的却在晚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