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咱们仙家自己跟你说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围观群众立马惊呼一声,哗啦啦全体往后退了几步,童彤两女看起来也越发害怕,没办法,仙家在咱这的名头实在太响了。
黄脸汉子的身体越发的佝偻起来,一颗脑袋却尽力往天上抬,一双眼睛拼了命了往头顶正上方瞪着,随后整个身体细微的颤抖起来,同时两个手无意识的开始又拍又抓,双脚打着摆子绕着圈的走了起来,看起来就跟羊癫疯发作一样。
这诡异的一幕把很多没见识的人吓着了,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很多围观的人,两个女孩吓得面色煞白,碎嘴讨论的人们也不敢说话了。
黄脸汉子的身体最后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双眼,再次开口时已经是个尖细傲慢的嗓音了:“咋的,女娃,还非要老仙我亲自从深山里来请你?”
说着眯着眼睛打量起童彤来。
我只觉眼前这附体的出马仙眼神格外的亮,眯起来以后更加刺人,我是这么觉着,被盯着的童彤显然印象更加深刻,被那眼睛一盯,童彤像是被强光突然照射一样捂住了眼睛。
再观察一小会儿后,我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出马仙,根本不是四大家族里的一员,咱这里的仙家,胡黄常莽四大家族只是最大,不代表就是所有的仙家,小一点的,还有哈虎狼刁四姓,也就是蛤蟆老虎狼和雕,其余当然还有。
眼前这出马仙,根本就是刁家人,两个汉子的长相和行为,可不是和雕有些类似么?
而且这货也就是个小人物,要知道仙家毕竟带个仙字儿,出马都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没道理附体办事儿的时候那么轻松写意,都和那黄脸汉子一样,轻飘飘跳两圈,甚至连个供桌也没有,供品和香堂也没有,哪个仙家能被叫得出来?
能被叫出来的仙家,可想而知是啥水准的了,好听点叫你仙家,难听点直接称呼你小妖。
所以丫就是刁家最底层的过堂弟子罢了,拿来糊弄一般人还成,只可惜今天遇到我韩大师了,再而且你要祸害的人是我妹妹童彤!
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想和这仙家沾染上关系的,就像某样特稀缺的乐器演奏,明明知道只要毕业了就能有特好的岗位等着你,而且绝对不担心失业,而你又恰好有这方面的天分,但你一定就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子吗?
稀缺的乐器演奏和马仙一样,稀有是不假,但付出巨大的努力辛苦也是必须的,而且要被烙印上一辈子的标签,你还一辈子都不能退休,马仙要一代一代往下传,稀缺乐器呢,国家培养你了这项能力,你就不能辞职,甚至老了都得去带下一批弟子… …
这两个是一样的道理,再加上普通人对马仙由衷的畏惧,所以我心里绝对理解童彤不愿意出马的心情,况且你想带童彤走就能带走么,你当人家是什么了,猪狗?
可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仙家,这可咋整?对付鬼怪的办法肯定不能对他用,难道直接上拳头?
要知道我是出马弟子,虽还不是正式的马仙,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是马仙了,仙家之间打斗叫做斗法,直接上拳头… ….这斗的是什么法?!
所以我很尴尬,空有怒火没本事,略微一想,我决定还是试试以理服人。
“呔!你是何方妖孽,哪处道场,洞窟堂口,报上名来!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我排开众人,皱眉大喝一声上场了,老子在鬼王面前都不弱了气势,谈笑风生拉亲带故,不用说你个小小跑堂弟子。
那雕仙附体的黄脸微微一愣,我长年当神棍那可不是白当的,身上自然有那么股子气势,黄脸顿时有些凝重,瞪着我道:“你是谁?!”
我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雕妖也敢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找别人我不管,这个女孩是我朋友,你去找别人吧。”
和仙家打交道就要干脆直接,因为它们本身是动物修炼有成,和它说太绕反而效果不好。
黄脸有些傻眼了:“听口气你也是马仙?”
我呵呵一笑,黄脸有些犹豫了,就在我以为他要松口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向我扫了过来。
雕这种动物,除了拥有锋利的爪子和有力的翅膀,一双眼睛也极为有杀伤力,因为其敏锐,所以被注视的人和动物都会有被盯上的刺痛感,加上这雕妖动了法术,一瞬间我毛骨悚然,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只饿极的雄狮盯住一样。
我还没有出马,自然没本事斗法,但我也不是一般的小妖就能随便揉捏的。
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张回春符,念动咒语偷偷贴在自己自己身上后,我身上的不适立马消失了。
看到我闲情逸致的模样,黄脸的脸色彻底黑了,狠狠瞪我一眼以后闭上了眼睛。
黄脸又是一阵轻度羊癫疯一样的哆嗦,很快真正的黄脸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略微一阵迷茫以后,他惊恐的看了我一眼,带着同伴仓皇离开了。
围观群众看的莫名其妙,童彤二女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童彤眼神从惊魂甫定转向惊喜,正要向我冲过来,这个关口只想快点离开省城的我拖着箱包匆匆离开了。
她一个小姑娘在人群里怎么能追的上我?很容易我就将她甩掉了。
从省城坐火车到我家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打个盹也就到了。
下了火车后我没到处跑,站在出站口眼神四处逡巡。
“冬哥,我想死你了!”一声尖叫响起,一条身影斜刺里跳了出来。
尽管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随着两条滑溜的手臂蛇一样的缠到我身上来,我的脸色顿时黑了。
“撒手,逗逼!”我第一时间捂住自己钱包的位置,弓着腰冲着人少的地方撒腿就跑。
“冬哥你最近过的好滋润啊,咱们道观里最近就缺这些效用实在的符咒,那小弟我就笑纳了哈。”
随着一个笑的很贱的声音响起,我悚然一惊,往腰间一摸,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钱包是保住了,腰间放符咒的袋子却空了三分之一!他娘的还是没逃掉啊!
无奈的停住脚步,望着财迷一样眯着眼走过来的一个矮瘦青年,丫穿着一身青色的道服,在这个只有女人和艺术家才留长发的年代里留着长发,当然头发是扎起来的,在脑袋上头绑了个结。
这货显然不是艺术家,而是个快绝种的职业——道士。
“你丫的啥时候能改掉这一身臭毛病!”我恨得牙痒痒的,被这家伙拿出去的东西就休想拿回来了,所以我也没想着抢回符咒。
“咱俩谁跟谁。”矮瘦青年笑嘻嘻说道,这家伙名字叫何阴阳,是我的发小,人绝对没问题,就是有点二。
“这次我回来的事情你知道了?”我问他说,何阴阳点点头:“出马嘛!熬过去以后可就是咱们大仙了,到时候牛大发了!”
“听你这口气,巴不得我出马了?”我恨得牙根痒痒,这小子从后背解开个包袱,解开以后里头都是些干粮咸菜,丫的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咋知道我今天没吃东西呢。
从镇子往村里没有直达的车,我们得跋涉几十里才能回去,一路上有的折腾了。
“我老子的身体咋样?”我漫不经心的说道。
何阴阳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生活在这种神棍世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和我老子并不咋对的拢,见面话也说的不多。
“就那样呗,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跟个七八十岁老大爷一样,不过身体还好,吃得睡得都不差。”何阴阳踢着脚下的石子,明明周围没有人,还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活脱脱一小贼。
“噢。”我应了一声:“村里这段都发生了啥新鲜事儿没,跟我说说。”
“有屁的事,一群村民能有啥新鲜调调… ….”说到这何阴阳停了下来:“好像村里燕子最近被仙家看上了,也是这段时间准备出马,这算不算新鲜事?”
“啥?燕子也出马?”我晕了一下:“谁家的仙啊?”
“那我咋知道,我没事关心她干啥啊,倒是冬哥你得去看看,人家燕子和如花的心思,现在还锁在你身上呢。”何阴阳阴笑起来,我一个爆栗打在他脑袋上:“滚一边玩去,你还有一点做道士的觉悟吗?”
“觉悟是个锤子东西,能吃不?… …冬哥你去省城这么久,有趣的事儿肯定不少吧,赶紧给我念叨念叨。”
“以后再说。”我挥挥手,燕子家没听说祖上和仙家有什么渊源,咋突然就被看中要出马了?怪事了。
身上有邪骨头才能出马是不假,但也不是说有邪骨头就必定能出马,还必须和仙家有渊源,或者怨缘或者善缘,否则有邪骨头的人天下不少,要是是个这样的就能出马,岂不是满地大仙乱走?
说到底还是缘分二字。
好容易回到村里,我张望了一下村口依旧清澈的小溪,村头那大石磨和更加葱郁的大柳树,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被何阴阳愣拽着先去了他家。
“急急如律令,着!”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吼,我和何阴阳的脸色一起黑了。
推开院门后何阴阳大叫:“爸妈,冬哥来了!”
院里一个身穿半旧中山服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一双手做着奥特曼打怪兽的姿势,对着树上贴着的一张白纸隔空的戳戳点点,看那汗流浃背的模样,显然辛苦很久了。
“小冬来了啊,赶紧来看看,你叔的功力是不是又有长进了,再加把劲儿这白纸是否要被催燃了?”中年男人精神一震,热情的把我拽过去,指着树上屁事没有的白纸问我。
我黑着脸凑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后做出惊讶的神情:“哎,叔,果然功力大涨啊,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把纸符催燃!”
何阴阳他爹微笑着点点头:“到时候我就去观里求符,行走天下,降妖除魔,完成我多年夙愿。”
我眼前一黑:“这尼玛… …”
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惊呼:“小冬子来了?赶紧进屋里来,赶巧你婶子又捣鼓出一个新菜种,你来尝尝第一口!当家的和何阴阳那小子都没那福分!”
我看着眼前炭一样、闻着除了焦糊味还有股不明味道的黑色糊状物,忍不住有种哭泣的冲动。
“孩子别抹眼泪,在外头吃的苦肯定不少吧?没事!以后经常来婶这里,婶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乐意下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