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醉红楼之水溶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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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再说黛玉回到贾府,早有贾母的大丫头名叫鸳鸯的迎了来到贾母处,见众人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甚觉奇怪,王熙凤一见自己就上前说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喜从何来?”黛玉给长辈们行了礼,问王熙凤。

“老太太给姑娘选了一门亲,也就是去年秋天在北静王府菊花宴上拳脚功夫勇夺第二,菊花诗夺第五的周培元。可称文武全才了,可想老太太的疼你之心了。”王熙凤笑道。

林黛玉一听,整个人都呆了,她知道,那周培元是镇守海门的统制周琼的公子,别说离金陵有三千里之遥,即便是扬州,就更远了,若真去了那苦寒之地,以自己的身体,只怕回扬州再也无望了,忆及水溶说要带自己回扬州之语,终不能实现,心若刀绞。

贾母一把搂过黛玉说道:“我的儿,这是好事,那周家虽说远了点,但好歹人家公子是文武全才,和我贾府又熟,以后若我想你了,抑或是你想我了,只管说一声,即使再远,我定派人接你回来住一段时间。”

黛玉闻言,鼻子泛酸,心中思绪翻滚:“父母若在,不少下人伏侍,诸事可以任意,言语亦可不避。香车画舫,红杏青帘,惟我独尊。今日寄人篱下,纵有许多照应,自己无处不要留心。如今这远嫁之举,不外乎是雪上加霜,欲盖弥彰,树欲静而风却不止呀!”想着想着,心亦不觉寒了下来。

贾母见黛玉神情,只当不舍自己,流下泪来说道:“我也舍不得我的玉儿,但女儿大了,终是要出阁的,这段日子就在府里,在府里陪着外祖母。”

“谁说把颦儿许那么远的?”宝玉此时走了进来叫道,原来他在外面听到了众人的谈话。

“女孩儿家的,终是要出嫁的,你多说些什么?”王夫人出口喝止宝玉。

“老祖宗,你向来最是慈悲的,又最疼颦儿的,那苦寒之地,别说骨肉之情了,既便颦儿这一副身子,如何受得了那里的气候,不是将她往死里送么?”宝玉见黛玉神情,更是为她伤心。

“快快住嘴,什么往死里送,说的什么话,你这不是叫老太太伤心么?平时都白疼你了。”王夫人急忙喝止说道。

“宝兄弟,这古语有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林妹妹父母早逝,老太太是妹妹的主心骨,又那般的疼妹妹,所以,老太太应允的是不会错的,你也该替妹妹高兴才是。”王熙凤趁势劝道。

贾母听了宝玉的话心中难免不舒服,又听了王熙凤所言,见黛玉神情未有自己料想的羞赧,从最先以为的不舍变成只当她是不满,心中难免生乏,将黛玉推开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海制那里远,来回要些时间,明儿个就派人去订日子,你们下去该怎么办的就怎么办吧。鸳鸯,送他们出去,我乏了。”

黛玉心下更是酸楚,这是外祖母第一次这般的推开自己呀,原来,她不总是将自己搂在怀中亲热不停的么?现下她也嫌隙自己了么?如果说,原来自己对这个家、对这个贾府还有什么留恋的地方,就是老祖宗呀,唯一不舍的就是她了,可现在……

众人一见,知道老太太发脾气了,也不待多说,都各自退下了。

再说黛玉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潇湘馆,探春和惜春二人却是得知消息在那里等她,见黛玉脸上有泪痕,不觉也落下泪来。

“如今姑娘们都大了,一个二个的都要赶了出去了,只是却要将姐姐赶到那么远的地方,别说一年难见一面的,只怕一辈子都难见一面的。”探春含泪说道。

“我说那样远的地方才算是干净,你们以为这个家有多温暖么?不说丫头里面晴雯不是死了么,前儿个说司棋不也死了么?单说那尤二娘是为何死的,孩子是如何掉的,你们心里不清楚么?离了好,离了好。”惜春淡淡说道。

“可姐姐身体自小薄弱,如何奈得住那里的气候,我说二哥哥说得有理。”探春说道。

“快别说那二哥哥了,他若真为林姐姐好,还是少为林姐姐说话的好,若不是他,至于将林姐姐编派到那么一个地方么?”惜春冷笑说道。

黛玉闻言长叹道:“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

“想我们原来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学院里一起闹一起玩,多热闹,如今却是……再说若真有个什么事,离那么远,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探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好妹妹,我自感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二天到老太太那里请安,你们帮我说着点,只说我大好了,定要来请安的。”林黛玉打断探春的着,只因自己也感到疲惫了。

惜春见黛玉有倦生之意,叹道:“送你一句偈语:大造本无方,云何是应住。既从空中来,应向空中去。”

黛玉听后,黯然笑道:“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惜春一听,点头叹道:“是了,是了,你是通透之人,可惜我们生在这种人家不便出家。”

“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怎么都参起禅来了?”探春急忙喝止,又见黛玉精神短少,似有烦倦之意,连忙起身说道:“姐姐静静的养养神罢,明儿个再来瞧你。你只管养着,老太太那里有我替你说着。”

说罢又嘱咐着紫鹃好生留神服侍姑娘才与惜春二人走出潇湘馆。

黛玉见探春等走远了,自是倒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哪里睡得着?前些时觉得园里只见寂寞,如今躺着,偏听得风声、虫鸣声、鸟语声、人走的脚步声、又象远远的孩子们啼哭声,一阵一阵的聒噪的烦躁起来。

“姑娘喝一口茶吧。”紫鹃轻轻问着,知道黛玉没有睡着。

黛玉应了一声,紫鹃急忙将黛玉扶了起来,将茶递到黛玉手中,黛玉接过来,抿了一口,摇摇头儿不喝了,紫鹃将杯子递给雪雁,又轻扶黛玉躺下。

紫鹃看着心酸不已,可作为一个丫头,她又有什么权力或地位去为自己的主子去争些什么呢?叹了一口气,替黛玉下了帐子,和雪雁二人出了门去。

当天晚上,黛玉果是咳嗽不已,不可抑制,紫鹃急了,只要去找贾母请人,尤三姐却是拦住说道:“因了宝玉的事,老太太对姑娘已生嫌隙,这么晚了去打扰只怕不好。”

“那怎么办?”紫鹃急道。

“老毛病了,你们将原来的那些个药拿出来煎了,我喝了应该没事的。”黛玉喘气说道。

紫鹃见黛玉如此说,只好将原来的那些个长备的药清了些出来,仔细煎了,服侍黛玉喝下,一宿无话。

第二日,黛玉的病情更重了,紫鹃知道瞒不下去了,急忙回了贾母,贾母着急得不得了,带着王夫人、王熙凤来看了,又命贾琏请来了大夫,仔细看过,开了方子。

至晚间,贾母的丫环叫鸳鸯的拿了一个铁盒过来,递到紫鹃的手中说道:“老太太说了,姑娘身子打小不好,若真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有个万一的话,贾府也照应不过来,叫我拿这件东西过来,交与你。”语毕,将手中的铁盒递到紫鹃的手上。

见紫鹃拿着铁盒上下打量,鸳鸯又笑道:“老太太说啦,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你好生放着吧。”

紫鹃又看了看,一个铁盒,药不是药的,想必也救不了姑娘现在病弱的身子,于是随手放在了平时放软细的箱子中,压在了箱底。

如此一连近十天,黛玉时好时坏的,直到这日晚,竟是咳嗽出一口血痰来,紫鹃一见下大惊失色,急得哭了出来,要回报贾母。

黛玉一见之下,心也寒了,知道这属上痨之症,只怕自己好不了,见紫鹃要将此事禀告贾母,黛玉忆及贾母推开自己,叹道:“夜深了,不要去打扰外祖母,她上了年纪,也经不住吓。”

语毕,倒在床上,思绪万千,此时最想见的人居然是卫若云和冯姿。

想到卫若云,就想到水溶,不觉掏出水溶送给自己的凰钰,每次看见这凰钰,就似见到亲人般,水溶那晚在桃林的话回放在脑中。

尤三姐见黛玉拿着凰钰沉思,悄悄的将紫鹃拉出去说道:“我看姑娘终是焦虑所致,那苦寒之地以姑娘的身体怎么能够活下去,若想将这门亲事阻止了,若想让姑娘的身子好起来,只怕也只有北静王府能出这个头了。”

紫鹃闻言,含泪点头。

“你们好生照顾姑娘,我现在就去,好歹让他们明儿个接了姑娘先把身子养好,退亲的事,下一步再说。”尤三姐思虑一会子说道。

“那你快去快回。”紫鹃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姑娘在贾府势单力薄的,又是外戚,是不方便多有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