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醉红楼之水溶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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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由于是圣上赐婚,各王府来人到贺,在喝过合卺酒后,甄天羿立刻出了喜房,到外应酬,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一时间,穆自华来贺,想着是一个学里的,甄天羿早叫卫若兰领了,到早为他们学子准备的一雅间去坐了。

接着史湘云亦是到来,只因怀念已逝的夫君,面孔却是消瘦之极,原来,因了黛玉的口谕,又加上御林军统领的请柬,史府终是放了人出来,甄天羿见了,急忙叫冯紫英领到学子的雅间去。

冯紫英见了湘云,果是比原来瘦了不少,亦无原来在学里时的神采飞扬,不觉轻叹一口气,见湘云已是拉着早前在雅间落坐的穆自华落下泪来,心中更是不好受,想要劝解,却也不便,只好出雅间而去,继续帮甄天羿招呼着客人。

贾府贾宝玉携宝钗、贾兰、惜春来贺,甄天羿想着宝玉等人亦是学里的,于是叫冯紫英和卫若兰二人将宝玉等一应贾府的人迎至穆自华她们的房间一并坐下了,也未讲过多的俗套,众人见面,笑的、流泪的不少。

接着北静王水溶携黛玉到贺,甄天羿急忙亲迎至府外,但见水溶穿一席袖口及领口襟口处都绣有红色五爪蟒腾云裹边的月白蟒袍,腰束红玉带,首先从轿内下来,却是未有直接随甄天羿进府,而是转身伸出手,任由黛玉握了,扶着她下了轿子。

黛玉亦是一席白色的缎窄肩长袄,外罩了红色的狐裘褂,头发未作任何装饰,仅挽了个髻,插了枝沉香木制凤钗,一如在边关时的打扮,甄天羿是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只是默默的看着黛玉在水溶的搀扶下步进甄府。

“我的儿!”冯姿早已喜形于色的迎了出来,拥住了黛玉。

“姨母!”久不见冯姿,黛玉也想念得紧。

“我的儿,听天羿说你救了他的事,我心痛不已,恨不能代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若非要忙天羿的这档子事,我早就要到王府去看你了,你可怨姨母,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去看你。”冯姿说着,眼泛泪花。

“姨母疼我都来不及呢,玉儿怎么会怨姨母,要怨的话,只怨姨母疼玉儿多了。”

“瞧你这张嘴。”冯姿含笑摸着黛玉红润的脸颊,继而说道:“看颜色,好得很。”

黛玉笑道:“姨母放心,玉儿好得很。”

看着黛玉巧笑靓兮,脸颊红润,冯姿直点头道:“嗯,放心,放心,这小脸上红扑扑的,我相信。”

黛玉为了让冯姿放心,俯在冯姿耳边,轻声说了自己怀孕之事,只听得冯姿惊异不已,高兴笑道:“是么?好好好,我可要妒忌死若云那丫头了。”

“姨母!”黛玉娇羞不已。

“好啦,好啦,今儿个难得见到你,与我一处,我要与你多说些个帖已话。”冯姿拉着黛玉的手,往里走去。

“娘,只怕不行。”甄天羿伸手拦住。

“为什么?”冯姿诧异地问道。

甄天羿挑了挑眉,说道:“娘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做为甄府的女主人,你可不能只陪黛玉呀。”

一席话,听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只听甄天羿对冯紫英说道:“有劳将黛玉领到我们学里准备的雅间去,呆会子我们都可以好好的聚聚。”

冯姿这才醒悟,好笑连连的,见了黛玉,居然忘了儿子的大事了,只好放了黛玉的手,任她与冯紫英去了。

甄子润见了水溶自是高兴不已,因了水域的关系,所以是拉了水溶到自己身边,进了里屋的雅间,闲话家常,水溶身份虽比甄子润高贵不少,但他为人谦和,又念及父辈的友情,于是含笑一一的答应着,说明水域不能亲来的原因,甄子润遗憾之致。

再说黛玉在冯紫英的指引下,来到穆自华、史湘云、宝玉、宝钗、贾兰、惜春等人所在的房间。

众人一见黛玉的到来,吃了一惊,欲行国礼,黛玉急忙迎上去止住众人,含泪说道:“大家兄弟姐妹一场,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如此的话就是生分了,莫若还与从前一样,无拘无束的好。”

众人闻言也只好作罢,一一坐了下来,犹以史湘云最为伤心,抱着黛玉痛哭不已,伤心之致,黛玉也不禁陪着落下泪来。

穆自华与宝钗知道,湘云所哭是因她的夫君之故,不觉也都以手试泪,陪着落泪不止。倒是贾兰和惜春未见多大的起伏,只是一味的呆呆的看着众人。

宝玉只是望着黛玉出神,虽在探春出阁和贾母仙逝时得以见,但终究碍于国制,不可冒失,如今是这般清晰的在眼前,且少了国制的约束,看她伤心痛哭,心下竟也难受起来,自成亲始三年来的心如止水因了黛玉的痛哭,又起了波澜,不觉也流下两行清泪,怕众人看见,又忙自己擦了。

一时间,房内哭泣声不止,甄天羿在前面将事情交待给了自己的父母后,与冯紫英和卫若兰一起赶了来,与众人围坐一处。

“想原来,我们是多么的热闹,如今迎春姐姐与我们阴阳两隔了,探丫头远嫁了不能时常团聚,云丫头的……竟是如此命苦。”黛玉抱着湘云哽咽说道。

“林姐姐也莫伤心,这都是命里所招,不能自由。”惜春长叹一声,未再多言。

“小小年纪,怎么生就这种百折不回的谦介孤独僻性?”穆自华听了惜春的话不以为然。

“古人说得好,‘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这是命里注定的,我只服妙玉,闲云野鹤般,无拘无束,就造化不小了。”惜春再叹道。

“那你可知,那妙玉业已还俗。”穆自华好笑说着,见惜春哑然,于是将在北静王府见到还俗的妙玉之事讲与惜春听了,继续说道:“可想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佛家书的,这般的小事,又怎能入你眼?”

惜春闻言叹道:“原来如此,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可惜我生在这种人家不便出家。我若出了家时,那有邪魔缠扰,一念不生,万缘俱寂。”

“罢了,罢了,好不容易相聚一场,不是哭就是出家的,今天是天羿的大好日子,讲些喜庆的才是。”黛玉叹道。

“颦儿这段时间可好,上次听说你溺水的消息,我们担心得紧。”宝钗出声问道。

“多谢二嫂子记挂,若非天羿在,我这条小命就没有了,所以说,最当感谢的就是天羿。”黛玉回道。

“谢我做什么?若没有你,我的命也会没有的。”甄天羿叹道。

“这话怎么说?”宝玉等一应贾府的人齐出声问着,只因他们确实不知。

于是甄天羿将边关遭劫,黛玉为救自己挨刀伤差点死去的事说与大家听了,众人听得心惊不已,宝玉更是骇道:“颦儿,你没事了么?你自小底子就薄弱,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烦劳二哥哥牵挂了,天羿讲得夸张了,也没他说的那么惊险。”黛玉淡淡笑道。

“所以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正如起先天羿救了林姐姐般,接着就是林姐姐救了天羿,可知是一报还一报了。”惜春叹道。

众人听了惜春的话,都点头称是,甄天羿却是手拿酒杯没有赞同,只因心中已被黛玉填满,自己救她是理所当然,而黛玉救自己,却让自己一辈子不能忘怀。

若非与妙玉的长谈,若非有姐姐的以死相逼,若非母亲的殷勤说教,自己今天肯定会抗旨娶亲,而如今,因了这太多的原因,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般定下了,但对于黛玉,却还是有千般的不舍与挂牵。

“天羿,你可是新郎,发什么呆呢?”贾兰半天未开口,见甄天羿发呆开口问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年的七夕,我们大打出手,接着有一年,为了蹴鞠比赛,我们又精诚合作,夺了名次一起到贾府的大观园烤梅花鹿肉吃。”甄天羿叹道。

众人一听,不免又回想起原来的时光,无限感慨。黛玉叹道:“四妹妹,当初可要你画那园子的,你可画完了没?”

“唉,原来不过老太太的意思罢了,自从你们走的走,嫁的嫁,我也早搬出园子了,哪里还谈什么画园子,那里早就荒废了。”惜春叹道。

提起老太太,黛玉心中难免又伤感一回,说道:“外祖母在世时,还说要你把我们都画上呢。”

“姐姐怎么又想不通呢,可知是又坠入凡尘了,这世上的一切,本就是虚的,想当初不也说过‘无立足境,是方干净’的话么?”惜春叹道。

一席话,令黛玉忆及当初被贾府指婚外嫁时,自己和探春、惜春的长谈,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凄惨和无奈,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境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源自于水溶对自己的疼爱之情,源自于北静王府对自己的怜爱之心。

“无立足境,是方干净。”宝玉轻叹一声,闭上眼睛,心内痛苦之极,能体会黛玉那时说出这番话时的心境,都是自已害的,自己对黛玉虽有爱护之心,怜爱之情,但却没有能力反抗家庭的压力,不但没有给黛玉一份幸福,还为她招来许多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