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店员转身走入柜台,掏出一个盒子并打开,手轻轻地捧起向我们展示,蓝色、黄色、白色的玉质纹路从瓶底扭向瓶颈,流动着晶莹的光泽,她介绍道:“这是本店新款,多色旋转纹花瓶,插上花以后,在不同的角度看它时,能衬出不同的观感。”
裴奚贞满意的点头道:“好,就它了!”
店员动作熟络的将风信子栽入花瓶,裴奚贞付完了钱,小心翼翼的像如获重宝般捧起风信子,与我离开了花店。开车的时候,我侧头望了他一次,目测走火入魔了,老狐狸全神贯注的凝视风信子,不经意间流露的笑容,犹如沐浴在暖洋洋的春风中。
约过了十五分钟,我们抵达了真心晴愿宾馆路对边,我怂恿道:“头儿,去吧,给我见识见识你怎么泡人妻的。”
没急着下车,裴奚贞取出一套新衣服和裤子,换好之后又把皮鞋擦的锃亮,他按下车窗,探出头骚包的对准后视镜左看右看,细腻到每一根头发摆弄好,结果一阵风吹来,给打乱了,“干!”他爆了句粗口,重新理弄头发。
我坏笑道:“头儿,你的胡子不刮刮?”
“呃……”裴奚贞犹豫不决,约过了数秒,他万般难舍的找出刮胡刀,“嗡嗡~~”手按住刮胡刀不停的在下巴和腮部来回推动,没一会的功夫,胡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微泛青的皮肤,裴奚贞扬起头问道:“小宇,瞧瞧我有没有当年三分帅?”
“不得不说,你不比徐清哲差多少,还多了沧桑、成熟的味道。”我想了想,笑叹道:“秒杀小女生不在话下,但不知道于姐能吃这套不?天下最难泡的妞儿,是枕边人,你的性格、你的习惯……她对你,比任何人都了解。”
“好像很有道理。”
裴奚贞咀嚼着我说的话,心瞬间哇凉哇凉的,他抬起手想拔胡子,却发现胡子早已刮干净,他摩拳擦掌的抱起风信子,走下车向马路对面行去,手刚扶住门把手时,便跟触了电似得匆匆返回车前,他脸色羞红的道:“小宇,我忐忑……你陪我进去,这是命令!”
无奈的将车锁好,我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这还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D.I.E老大吗?泡妞还带个电灯泡。”
真心晴愿近在眼前,老狐狸在门口不停徘徊,就这架势,恐怕天黑他也无法下定决心!我索性将玻璃门推开,使劲儿给他拉入宾馆前台。吧台内的于小愿,其实老早便瞅到了我们,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裴奚贞,端了杯茶递给我道:“小宇,今天来有事吗?”
“哎呀!我和心晴约好今天陪她玩的,先撤了。”我闪身跑入楼梯,把空间腾开裴奚贞和于小愿。我来到上楼寻了一圈,没发现心晴,突然想起小萝莉这时应该在幼儿园。闲来无聊,我只好躲在较为隐蔽的角度,好奇的偷窥。
裴奚贞始终低头不敢看前妻,把手中的紫色风信子递向她,“小愿,我……”
“小西,你躲我几年了?”于小愿没有接花,她掰着手指问道:“1,2,3?还是4?或许以后还有5、6、7?”
他愧疚的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叱咤警界的天南D.I.E老大,在于小愿面前,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不禁摇了摇头,这一幕若是给旁人看到,不得惊爆眼球。
“这些年,我一个人抚养晴晴,真的好累好累。”于小愿眼睛湿润了,她泣不成声的道:“他与我结婚时,告诉我,等我心中放下你时,再当我的男人。我累的时候,有时候会想,要不要打开心门接受他,无助的时候有个肩膀靠一靠,但是我没有,我坚信有一天,你能重新站在我面前。上次在你们部门,我站在窗边,远远的望着你,多想你能主动找我,多想你可以抱一下,可你依然在躲!直到离开的那一刻,我万念俱灰,心彻底死了。”她轻柔地抚摸着风信子的花瓶,狠心推回原位,“你是个好警察,但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知道吗,你来的太晚了,我内心挣扎了两个月,今天凌晨时做好了决定,和他打过电话,傍晚一起陪心晴去看电影,这个意思你懂的。花,你拿走吧!”
寂静无声!
隐约之间,我仿佛听见了老狐狸心碎的声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久久没有回应。“对不起……离婚时我的心愿是你能过的幸福,他能等你这么久,至少比我像个男人。小愿,打扰你了,我想,今天我不该来的。”裴奚贞忍住泪意,站起身,心不在焉的拿起花瓶,毅然的转身走向门外,一瘸一拐的踽踽而行。老狐狸精心的准备,算是铩羽而归了,他以为她一直会等,却没想过心灰意冷的她,以为永远等不到了。这一场褪色的爱情,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时间。
分飞已久的双方,没有任何挽留。
于小愿哭成了泪人,望向那道日思夜想又即将远去的背影,她喃喃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坚持一下。”
裴奚贞失魂落魄的推开了门,他没注意脚下,鞋尖绊住了门槛,“扑通”他猛地向前栽去,花瓶摔落在地,裂成碎片。我和于小愿同时冲向门口,扶他站起身,老狐狸的掌心扎了几个碎片,殷红的鲜血透出皮肤,“滴答、滴答!”落向石台。
“头儿,你没事吧?”我担忧的道。
于小愿瞳孔骤然缩起,她惊慌失措的碰了碰前夫的断指处,“小西,你怎么少了根手指?”裴奚贞怕她担心,没有说的打算。于小愿心疼的道:“小宇,你先扶他进屋坐好,我去拿药水和棉签。”
裴奚贞的泪珠滚滚而落,他伤心的道:“我,无数次想小愿忘了我,当她真的决定放下我时,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当她苦尽甘来,即将迎来幸福的时候,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疼啊!”
“****,你不当面和她说这些话,和我说有个毛用。”我没好气的道。
“他娘的,你小子反天了,敢骂我?”裴奚贞恢复了冷静,他眼珠子动了动,“意思是说,我还有希望?”
扭过脖子瞧见于小愿还没来,我唏嘘不已的道:“她最后那句你没听到,问你为什么不肯坚持一下。于姐毕竟是女人,守了几年没动摇。你一句对不起和一瓶花就想平息她的怨念?见你手扎坏了,于姐冲刺的速度,都能摘走奥运会的女子金牌了。头儿,不是我说你,遇到点挫折便退缩,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得亏你受了伤,换来一次机会,待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裴奚贞琢磨了片刻,领悟了“机会”的含义,他坏笑的拿另一只手用力地挤压掌心处,血马上流满了半只手,他冷哼道:“难怪你有如此高超的把妹技术。”
“近乎自残的手段博于姐同情。”我竖起大拇指,悄悄的赞叹道,“头儿,论无耻,我不及你半分。”
于小愿捧起药水、纱布、棉签,来到桌子旁,她看向前夫的手时,急得眼泪簌簌往下流,“小西,血流了好多!你受伤好严重,赶紧把手给我。”
“没事……我没事。”
裴奚贞缩了缩手,装作虚弱无力的模样,他这演技……顶多能骗骗对他上心的前妻。于小愿一把将血淋淋的手拽了过来,动作熟练的替他包扎完毕,她吁了口气道:“我以前没少给你包扎过伤口,你中弹时也没见哼过一句,唉!你越老越不顶事了。”
“再不疯狂就真的老了。”裴奚贞的双臂猛地抱住于小愿的腰,“还行吧,但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呀。”将她揽入怀中,没等对方回过神,他脖子一伸,强吻住于小愿的红唇。
“唔~唔!放开我!再不放我报警了!”于小愿奋力的挣扎,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小……
我咳嗽了一下,尴尬的背过身,“咳!继续,我啥都没看见。”站在门口望像车水马龙的街道,心想真不愧是裴头儿,实在太尿性了!之前仅是想暗示他好好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没料到他一出手,竟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
约过了十分钟,裴奚贞把车钥匙砸向我,他扯嗓子喊道,“小宇,你现在去幼儿园接心晴。”我转过头,注意到站在吧台中的于小愿,她双颊像红透了的大苹果,“麻烦你了。”
这……就搞定了?
“没关系,嫂子,头儿,我去去就回。”我捡起钥匙离开了真心晴愿宾馆,约花了四十分钟,给心晴接回了家。
裴奚贞神秘兮兮的凑向我耳边道:“小宇,晚上我们四个去看电影,你的任务,负责陪好晴晴。”
……
晚间九点,电影院散了场,“大的的,小公主好好看哦,我也想飞。”心晴吃了足足三桶爆米花,小家伙看完动画片兴奋极了,我鄙夷的瞧了眼老狐狸和于小愿,二人在前排的小动作,我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一行四人往宾馆方向走,来到一处空荡的巷子口时,一个戴了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挥手拦住我们,他愤怒的攥紧拳头望向裴奚贞。
“你……你怎么来了?”于小愿捂住嘴问道。
心晴扑向男人,她抱住他的大腿道:“爸爸!”
“晴晴乖,你先去找妈妈。”男人温柔的推开心晴,他抡起胳膊,狠狠冲裴奚贞的脸砸去。我心头一跳,这下子尴尬了,裴奚贞的情敌竟然现了身,我眼疾手快的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有话好好说,你想干什么?”
裴奚贞面无表情的道:“小宇,松开他。你拦好小愿和心晴,不用插手。”
“好吧。”我无奈的松手,拉住心晴走向于小愿的旁边。
“砰——!”
男人的手臂紧绷,一拳砸向裴奚贞的面门,老狐狸倒在地上,鼻血横流。于小愿满眼担忧的想扶起裴奚贞,但被我挡住。男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指,没再动手,“这一拳,我替小愿打的,你以后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再见!”他留恋的望了眼于小愿,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中。
“唉!”于小愿轻叹,拿起纸巾擦净裴奚贞的鼻血。老狐狸站起身,揉了揉鼻子,揽住她的腰道:“打的好,我心里舒服点了。”
“心晴呢?”
我眼睛睁得老大,意识到不对劲,四顾环望了一圈,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三个大人,小萝莉似乎突然间蒸发了,我拧紧眉头道:“头儿,她几秒前还在我和嫂子身边!眨眼的功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