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浅月半暖,溺宠驭兽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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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异世重逢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她的身子微微倾斜下来,随即脚底一实,呼,落地了。

月浅浅推开黑衣人的手,向前迈了一步。

周围的气息很阴森,充满着诡异的味道,脚下的泥土异常松软,仿佛再用力一点,整个人就可以陷下去,月浅浅皱眉,一向灵验的第六感让她从骨子里感到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下意识的抬手,触上脑后白绫打成蝴蝶状的结,捏住末端,指尖只剩轻轻一动,她眼睛上的束缚就会飘然掉落。

可一双陌生的手抓住了她的腕,那五指很用力,钳制的她丝毫动弹不得,“月小姐,请你尊重我们的规矩。”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看也知道是谁。

月浅浅一边咬着牙点点头,一边费劲的想要把手黑衣人五指间抽出来。

“月小姐……”

黑衣人不厌其烦的又要强调一遍,可这次没等他说完,月浅浅就急得跳起来,大吼出声打断他:“你丫的给老娘闭嘴,你这么抓着我很痛哇,你他妈傻啊……”

“……”黑衣人默,愣了一秒后,瞬间如遇瘟神般收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捏着月浅浅衣袖的一个角,径自超前走去,月浅浅在后面猛翻白眼。

她被拽着前移,这一刻的世界很安静,除了半空偶尔传来的乌鸦的叫声,剩下的,就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

就在月浅浅认为黑衣人永远不可能出声的时候,空气里突兀的飘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她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结果,她的眼眶就又不争气的湿润了……

黑衣人说:“切,就她这么狂野的女人,凭什么值得主人深爱七年。”

……

是啊,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呢……

月浅浅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这个世界上深爱她的,不会再有第二个,

他口中的主人,俨然就是他,柳,安城……

她仰起头,对着黑漆漆的上空猛眨双眼,努力想要把泛滥的泪水通通原原本本蒸发在眼眶里,一点都不流出来,可她抑制不住,泪水汹涌的要命,一番激烈挣扎下,两行清流的苦涩终于还是浸湿修长的睫毛,浸湿柔软的白绫,划过脸颊,浸湿干涩的双唇……

她怎么配他深爱七年之久,月浅浅的心前所未有的颤抖,为何而颤,原谅她,不知道。

黑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月浅浅的端倪,便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问出口,“你……有什么事吗?”他问的很随意。

这家伙,连问法都如此大大咧咧,说了出来他又能懂什么,月浅浅不接话,只是轻笑,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

在这个飘渺的异世空间里,她仿佛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没经历过,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多少世纪里,又有多少的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无人替你缅怀过去。

曾经的她不曾倾诉,就不曾懂得,如今的她好不容易想要大声把所有疼都喊给一个陌生人时,她却迟疑了,因为她不能确定的,是那个并不在倾听的倾听者,会不会把她刺一样的过去,当滑稽的笑话输送到更多人的大脑里,或者像对付口香糖一样,随手粘在某棵大树粗糙的枝干,然后咯的她痛不欲生……

坟墓一样阴森的夜晚是寂静的,不过,这里也的确是和坟墓差不多的地方,安城在哪?她的心里很没有底。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伸手拉住她,示意不要再走了,她乖乖的停下来,不说话。

黑衣人上前一步,顺势把她扯在身后,就在一抹晕黄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白绫,笼罩住她双眼的时候,黑衣人开始飞快念诀,她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依稀听到“吱呀”一声,仿佛是,门开了。

她其实很奇怪,这条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白绫,挡得住日光,挡得住景物,却唯独挡不完全这诡异的月光,为什么?

月光?……

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她竟然不知道。

……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在无意识中穿过这道门,她也不知道被黑衣人拽着走过了多少蜿蜒的路,她记不住路线,就像,就像她记不住那书柜上的图案一样,

一样?她突然很迷茫。

周围的气息和外界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里多了一些发霉的味道,说是发霉,不如说更像是死尸,她不愿再深究,她知道,安城一定还像她一样活着,他不能再死了,他不能了,够了,真的够了……

“月小姐,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黑衣人停下来,一边为她推开一扇门,一边顺手拉开她眼睛上的白绫,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守卫着。

视线在片刻的缓冲后,恢复了清明,月浅浅环视形的打量了下四周,不寒而栗。

枯爪般灰白的灯架上,幽蓝色的烛火有一下没一下的跳跃着,架柱扭曲的就像古木枯死的细枝,自这扇门向东西两边延伸开来,十米一盏,四处蜿蜒,每盏旁边,均站着一个木乃伊般一动不动披着黑披风的人,巨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他们整张的脸,只微微露出一个尖的可以扎人的下巴,苍白如纸。

他们瘦的仿佛只剩一层皮,每只恍若枯槁的右手里都紧紧攥着一支长剑,背微弓,清一色,就像找不同一样,仿佛复制,几乎无差。

月浅浅冷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的视线转了一周,最终透过两扇半开的门扉,停在某处。

偌大的屋子里,几乎挂满了画——她的画。

全都是她。

一张张用红绸系起的宣纸上轻勾墨渲的,是她从蕾丝裙到黑皮衣,从童真到青春,从幼稚到漠然,再从恨,到爱的刻骨铭心,是他活着看到的,她在那二十三年里的全部姿态,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尤其是,她的神韵。或傲娇,或纯真,或无辜,或无知,或哭的凄美如歌,或吼的痛不欲生。

描绘的当真,淋漓尽致,他费了心,他记得她的全部。

月浅浅眼睛开始泛红,她曾一度以为,她的泪腺早在七年前安城死的时候,就已经风干,不想今日,却又再次汹涌。

她缓缓的迈过门槛,麻木的像被绳子牵拉着的娃娃,她的唇微微颤抖着,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起,交叉式的捏住自己的虎口,微疼。

是他吗?

整齐的几案前,一个身着水蓝色风衣的男子正专心致志的提笔书写,他胸前的扣子随意的开着两颗,她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只是在应付窒息恐惧症而已。他的脑袋微微低着,亚麻色的短发随意掉落下来,垂在饱满光洁的额前,挡住了一对剑眉。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把她整个人都可以吸进去,看东西的时候,他长长的睫毛总是不经意的覆盖在白皙的眼底,就像柔软海藻的影子。

他握笔的姿势很规范,她从不否认,修长好看的手指骨节分明,紧紧攥着笔柄,一点一点把墨汁挥洒开来,荡出一圈圈最美的墨晕,潇洒清秀而略带猖狂不羁,是他的字体。

她紧张的不能呼吸,她一步一步的往前移,当她驻足在几案前沿时,他刚蘸好墨的最后一笔落下,她的视线跟着投过去,

是“渺”,一个正楷的“渺”,好看的不可挑剔,带着微泛桃花色的宠溺。

真的是他,她鼻子一酸。

“渺渺,你来了……”安城搁下笔,用一只方巾一边细细的擦着手指,一边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

语音一贯的温柔清澈,七年以来他的声音从不曾变过,一直是她爱的样子。

“安城,是我,我来了。”

“你变了呢……”

“我……”月浅浅惊愦的看着他,她不明白他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脸。”安城的手插进衣兜,补充了一句。

月浅浅愣住,她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真是呢,轮廓都变了,他不提,她都要把她只是借尸还魂而非死而复生这一茬给忘了。

不过,她是借尸还魂来到这里,那他呢?他怎么不仅声音如初,连样子都没变。还有,他是怎么认出她的呢,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脸,他总不可能只是凭着声音吧。

月浅浅垂下手,轻轻吸了一口气:“是借尸还魂,那……你呢?还有,你怎么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