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三年还发生了一件事,虽然只是几句对话,但对我来说,这件事还是触痛我的敏感神经。
那是爷爷过六十岁生日的家庭聚会,当时爷爷奶奶极力劝说让父亲母亲继续努力,再试着怀孕,生下自己的孩子。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回,但在聚会那天,这个话题却显得如此正式,其他亲戚也都帮忙游说。虽然父母还是以‘事业为重,孩子听话,再养个孩子负担大’这些理由搪塞,但这样的对话的确成了让我不能忘却的伤痛。传统中国观念里,亲生的孩子永远比收养的孩子亲近。爷爷奶奶的心眼里,领养的孩子最终都是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
如今看来,他们错了。现在,我即没有回归任何人身边,也没有抛弃任何一个亲人,我只是在寻觅着自己的真正归宿罢了。”
乔月放下了这本记录了很多幸福时刻的日记,拿起记录着小学阶段后三年的那本日记。这三年对乔月来说是一个纠结转变时期。这三年下来,他和家人的隔阂感越来越深。两场变故,以及和郭行坤的偶遇让乔月的人生轨迹不断地发生着改变。
“一进入四年级,手串的压制作用就失效了,但我自认为已经适应了没有魔法的生活,在生活中我也尽可能避免使用它们。
第一件让我深刻的事,就是那次在同学面前复活了一只蝙蝠。那是体育课上,我发现有一小群同学正围成圈好奇地看着什么东西。我也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蝙蝠,用树枝捅都没有反应,看样子是死了。
我个人对蝙蝠有着独特的感情,自己第一次接触的超级英雄就是蝙蝠侠,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典型的高富帅,而且正义感十足。当然我但是不是羡慕蝙蝠侠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能让女人趋之若鹜的相貌,我当时对这些东西的认识还很浅薄。我只是很想像蝙蝠侠一样能够惩恶扬善,惩治坏蛋。
爱屋及乌,我对蝙蝠侠的热情,也转移成了对蝙蝠的感情,为此我还认真地专门研究了一下关于蝙蝠的各方面知识。虽然蝙蝠是其貌不扬的生物,但它们的习性在我看来的确有着深藏不露的侠客气质,回声定位的‘超能力’,倒掉的奇异睡姿,和夜间飞行的习性着实吸引了我。而且蝙蝠在中国因为与‘福’字谐音,寓意美好幸福,他们还能大量捕捉害虫,是对人类贡献巨大的生物,就像蝙蝠侠一样。
对于这只死去不久可怜的蝙蝠,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救它一命。为了掩饰自己的魔法,我就和同学们说自己要变一个神奇的魔术。把手放在蝙蝠身上,捂住它,在复活能力的作用下,这只蝙蝠很快就复活了。我还感觉到了它刚刚复活后的迷惑,和被封闭在其双手所制造的空间里的恐惧。放开双手,它重新飞向天空。
‘我真心为它能重获新生而高兴。它会寻找自己的同伴,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黑暗。’这一页日记写的最后一句。那时候我还可以如此热爱生命。
这个魔术虽然神奇,却没能成为学校里、同学间流传的新闻。蝙蝠刚一被复活,我就对周围同学的记忆进行了简单修改。
这之后不久,那件事情就发生了——那件让我和家人隔阂加深的事情……
那天我看到了有几个同学在操场的一角大叫大嚷,吵了起来。起初我也没在意,只是继续自顾自和其他同学游戏。不一会,我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闹别扭竟然转变成了打架。而且还是一群学生围着打一个人。就像是蝙蝠侠的正义感附体,我看不下去了自觉不能袖手旁观,就上前去劝架。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引火上身,自己也别卷了进去,我被那一伙同学当成了敌方的助攻手。
他们拉扯我,还不断叫骂。我有些怒了,张嘴骂了回去,还是金挣脱,但这不起作用。他们开始对我拳脚相加。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出手还击,本来没想要使用魔法,但是我的手接触到一个男生的身体时,他竟然直接飞了出去。我拉扯其他人的手臂时,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手臂被拉长——胳膊脱臼。
原本只是想用拳头稍加回击,把他们赶走,结果却变成是一阵阵哭号和惨叫。我当时被吓呆了,自知情况很不妙,便马上找老师。接着便是救护叫救护车,叫家长,一片混乱。
更多麻烦接踵而至,赶到学校的家长有的很激动,一看到我,竟然就想出手打人,我当时很害怕,想逃走。蹊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想着躲避,身体竟然莫名瞬间地来到了教学楼的外面——我瞬间移动的天赋在那种情况下被激发出来。
我自以为对自己的魔法控制的很好,结果我的魔法却不受控地制造了伤害事件。在学校的那几个小时感觉就像在地狱里一样,当时我太害怕了,用瞬移术躲到了一间被锁好的备用教室里,只是默默哭泣。
我害怕我的魔法还会伤人,我也害怕父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再次产生抛弃我的念头。我自认为自己不应该和巫师为伍,但我又和父母有着太多的不同。纠结在这些矛盾中,我真的很迷茫。
该来的总会来。当天晚上,父亲就对我大发脾气。说我就像个灾星,给家里净添麻烦,甚至还说当初就不应该把我捡回来。这些话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我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将要被弃之不顾的恐惧。我有很多不满,很多困惑,然而,那时我所能做的只是用眼泪把它们表达出来。
相较而言,母亲对我的态度好很多。她不断安慰我,甚至反驳父亲的过激言辞。这样糟糕的一天就在了泪水中渡过了。
受伤同学的伤情比形象中的要重,被我打飞的那位,甚至出现了内脏破裂,需要动手术。第二天我没去上学,那些冲动的家长直接找上门来,不断叫骂,有的更是来了一场全家总动员,一大家子人都堵在我家门口。而我只能躲到屋子里,听着其他人的诅咒,写着自己的日记。
这件事让我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仇恨,我在日记了写了: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一出生就有心脏病,被亲生父母抛弃。我为什么是个巫师,非得用有可以造成伤害的魔法。为什么我原本只是想阻止一场不公平的打架,结果却换来了如此下场。我难道就是为不幸而诞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让这一切提前结束……
呵呵,没想到后来我还真是尝试了一回提前结束的滋味。真可悲,我早该料到的,自我了断的人都是心怀绝望的,他们的心里极少会有迎接死亡的释然。我割开自己的手腕时就是这种绝望的感觉……
父亲的怒火让我再也不能全心全意留恋这个家了,但除了这个家,当时的我还能去哪里呢?
总之接连三天,我都躲在屋子里,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事情的发展往往难以预料,就在第四天,出口伤人,讨要赔偿的家长消失了,迎上门来人变成了一波接一波道歉的家长,那些住了院的同学竟然都奇迹般的康复出院了,而且也都一个个表情愧疚地跟着父母上门赔礼。
当天下午,第一次登门造访做调查的两位巫师又一次现身。他们解释了当天发生的蹊跷事——巫师们一知到我伤人这件事,便派出人手准备善后。那些家长之所以会态度如此转变,都是巫师们‘善后’的结果。那两个人说,巫师的世界有两条非常重要的原则,第一条就是保持自身的隐秘。我造成的伤害事件,同龄孩子几乎不可能做得到,以一个孩子的力气,不可能轻易让五六个孩子遭受脱臼这样严重的伤害。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巫师的隐秘性会有不利影响。
第二条准则就是对幼年五十的高度保护。解到家长们情绪激动的事实后,他们判断这样的事情发展下去,会对我的成长不利,所以便主动出击,用魔法快速治愈了伤员,修改了那些家长的记忆,让事情就这么悄然结束。
接着,他们再次提出要把我带走,希望让我接受专门巫师‘洗脑’,以避免事件的不良心理影响,防止类似的麻烦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