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时间的厮杀,城墙久攻不下,在辣椒水和尿的视觉、味觉冲击下,加上不断增加的伤亡率,城墙下的士兵疲态已显。赵有丞率军回援,随着城楼上最后一项防御武器:竹拦截的使用,欧阳定攻城更加困难。四千增援北门的幽州兵,首先出现在前面的是人数一千的骑兵队。骑兵队到达最佳射击范围时,摆出“v”字雁行阵,对敌军放箭。
此阵非常适合弓箭队使用,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我方火力,对敌军实施远程打击。城楼下士兵的盾牌开始的时候,主要是用来对付城墙上弓箭手的攻击。欧阳定没有想到云庭埋有伏兵,这下后方突然暴露,一下被弓箭手钻了空子,损失不少。
还好这些士兵也算是训练有素,剩下那些没有被杀死的带有盾牌的士兵,立刻集结起来。他们组成前后两列,靠在一起,用盾牌抵挡后方和城楼上两面弓箭手同时实施的远程打击。抛石机的石头由于竹拦截的使用,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云梯又久攻不上。
用木头撞城门的士兵,不断被城楼上源源不断砸落的大石头砸死砸伤。事到如今,欧阳定知道败局已成,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鸣金退兵。“非吾不尽力,实在事无可为呀。”欧阳定感叹。
欧阳军队在两侧盾牌手的掩护下,慢慢撤退。“撤退?没那么容易。”要是这么容易就让欧阳定跑了,那之前的布置岂不是白费了吗?竹拦截之所以迟迟没有使用,就是为了不给欧阳定造成过大的攻城障碍,让他不要过早撤兵。等到他士气低落、伤亡加重的时候,我军两面夹击,争取全歼欧阳大军!
看到欧阳定撤退,城楼外赵有丞的骑兵队迅速向两侧散开,步兵队向前阻击欧阳大军。步兵队摆出马其顿方阵迎战。马其顿方阵就是把很多士兵集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正方体的人墙。此方阵中每位士兵皆拿有盾牌和长矛,大方阵又可分为小方阵,每一个方阵都可以独立作战。方阵中士兵们手中的盾牌掩护自己身体右方的同时也掩护了相邻战友的左方。
前面一排士兵倒下后,第二排士兵可以迅速上前填补空缺。任何敌军从任何一面攻过来,都会面对阵中如林长矛的钻刺。此阵攻击力非常强大,而且无论敌军从哪一方面攻过来,只需要调整方向无需变阵即可应对,很方便,是一个不可多得、攻守兼备的好阵。
云庭曾想过破解此阵的办法,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大石头砸,把此阵砸碎就行了,要不然就是放毒、用火烧。不然此阵防守严密,进攻残忍,冷兵器时代还真难以撕开。
方阵队步步逼近敌军,终于两军交上了手。欧阳军此刻已经很狼狈,但战争还得继续不是?除非你想把骨头埋在这黄土地中,想活命就得拼死厮杀战至最后一刻。“杀!杀!杀!”残忍又无奈的喊杀声充斥着本该宁静的七月早晨的天空,人类努力压下心头涌上来的恐惧,直面死亡。
没有盾牌防护的欧阳定的士兵,在马其顿方阵的刺杀下,首先凋零。盾牌的防护给步兵阵的进攻带来一定的障碍,但攻破盾牌防护是迟早的事。一些试图逃走的士兵被城楼上的弓箭狙击手和赵有丞带回来的机动骑兵队远程射杀。节节败退、逐渐伤亡直至一个不留,似乎成了欧阳大军此刻不可逃脱的宿命。
眼看带来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欧阳定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此刻他或许在后悔自己主动请缨出战,但是他没有多少后悔的时间,一支流箭射中了他左侧的胸膛。他大叫一声倒下,鲜血慢慢从他的胸口涌出来,很快染红盔甲。
主帅一倒,欧阳军没有了指挥中心,混乱、溃退得更加快。半个时辰以后北门的欧阳大军被全歼。“走吧。”在北门城楼上指挥战斗的云庭拍了一下信之的肩膀。
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东门的战争在继续,北门已经在打扫战场了。原先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会合城外的援军一起打扫战场。战死的敌军就地掩埋,我方死去的弟兄抬回城中安葬。城中一些百姓自动自发出来帮忙打扫,用清水洗掉城墙的尿渍。本来云庭当初打算连便便也一起用上,但后来一想太恶心,作罢。打击敌军士气,用尿恶心一下他们就好了。
一炷香以后,东门捷报传来,全城振奋。
“一万大军一个不留?!连一个逃回来的都没有?!欧阳大人死了?!”收到战败的消息,孙经不意外。他震惊的是,一万大军,连同欧阳定全部死光,一个逃出来的都没有!他震惊了!此事本朝开国百年前所未闻!他拿着笔的手有点发抖,原来的计划还要不要实施,他犹豫了。
中军大帐,一个平平无奇但又夹杂着不安的夜晚,孙经召开军事会议。“诸位对欧阳大人战死有何看法?之前拟定的战略还要不要实施?”孙经想了一下还是发问了,毕竟,接下来仗还是要打。
底下将领沉默了,一万大军攻城死得一个不剩,太恐怖了。别说本朝开国百年从未见过,就算翻遍史书也绝无仅有。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强大的敌人。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出声了:“末将以为,可以联合沧州、衡水、保定三城兵力一起攻城。诈降一事绝不可行。”说话的是当日建议联合三城围剿太子殿下的正将。正将姓冯,名麒,字仲轩。
“仲轩之言,末将认为可行。一万八千将士有去无回,太子身边必然有能人。贸然诈降,可能适得其反,结果如何实在难测。联合三城兵力一起围剿,可以增加我们的胜算。”副将苏明赞同。苏明此言一出,立刻博得在座诸位将领的赞同,毕竟连战皆败,而且败得惨烈,他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有援助总好过没有援助。“好的,那就依冯将军言。我立刻修书给两城,请求一起出兵。”孙经同意了冯麟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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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家就住在这里吗?”云庭问吴道。“是的,师父家就在前面的小竹林里。”。上次友谊对抗赛中,吴道一箭射中赵有丞心口,箭法之准,力道之遒劲让赵有丞印象深刻。他师父想来是个隐居山林的高人。赵有丞把这事和云庭说了以后,云庭就记在心上了。某个微云带风的日子,云庭叫上吴道,带着礼物,去拜访钱三道。
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子路,路旁开着蓝黄各色花儿,绿油油的叶子上晶莹剔透的露滴赖着舍不得滴落,草儿抬起骄傲的头颅,静默地享受这宁静怡人的清晨。
穿过青翠干净的竹林,一座雅舍出现在云庭眼前。从整间屋子的布局可以推断,此屋主人有一定的品味涵养。“请问前辈在吗?晚生冒昧打扰了。”云庭站在屋子外高声道。“门外是谁呀?”屋里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师父,是道儿呀,我回来看你了。”吴道应了一声。“哦,道儿回来啦,进来呀,站在门外干什么?”。“这位是我们将军,他听说您精通箭法就特意前来拜访。”一进屋吴道立刻介绍云庭。
“哦?我一介村夫而已,只会闲时胡乱摆弄一些雕虫小技,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钱老很谦虚。“哎,高徒的箭术我们见识过,实在是穿杨神技。钱老就不要谦让了。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前来,主要是想邀请前辈教授军中士兵武艺。听吴道说前辈不但精通箭术,还精通武术,因此诚心前来邀请”云庭讲得诚恳。
“世上武术高手何其多也,将军何愁找不到人传授?我年纪大了,只想安度晚年。讲武一事,老夫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前辈还是没有答应。云庭站了起来,先向前辈深鞠一躬,然后右拳稍微护头,左拳悬空,脚下摆着丁字形的格斗式,打了几拳以后问:“前辈看我的武艺如何?”。“实话说,老夫觉得将军武艺一般。”钱老诚实道。
“现在军中士兵有一半以上武艺不及我,而且我这种武艺只适合单兵作战。钱老人称“三道”,其中一道就是武道,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武道于万军中冲杀效果如何?若能所向披靡也不枉钱老一辈子研究它。钱老如果肯来军中,所有有关士兵武艺训练事宜,云庭一并交付,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您,而且每月按时给钱老发送丰厚俸禄。”云庭继续劝说。
听云庭这么一讲前辈有点心动了,毕竟对于一个一生痴迷武学的人来说,有机会于万军生死搏杀中展现必胜之必杀技,是一件非常有诱惑的事情。“师父您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哦。”吴道也在旁边劝说。钱老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口:“好吧。我尽力一试”。
军队武训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云庭松了一口气。自上京城回来后,云庭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事儿一茬接着一茬。云庭现在暂时不知道的是,沧州、衡水、保定三城军力正在集结。将有一场更大的风暴酝酿着向幽都城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