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风跑得极快,却懂得在奔跑的过程当中,适时地调整自己背部的曲线,以免岳沫从它的背上掉下去。岳沫将整个身子都贴在马背上,两手紧紧地抓住马脖子两边长长的鬃毛,风声呼呼地从她耳边刮过,吹得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痛。
岳沫:“飒风,你慢点跑,我心窝子都要跳出来了!”
岳沫:“飒风,你要去哪?你不会是想带着我一起私奔吧?那你也得让我带点银子再跑啊?我又不能跟你一样,吃草就能活。”
马不会说话,它无法开口解释岳沫心中的问题,它只是保持着相当的速度,跑过平地,淌过小河,穿过峡谷,又越过两座山头,来到一洼泉水前,这才停下来。
这是一洼温泉,热气缭绕,犹若仙境,而这泉水的四周,也确实不像人间。现已入了冬,旁边的两棵野苹果树上,竟然还挂满着红彤彤的果子。
这的确是个过冬的好地方。岳沫走到泉水边,试了一下水温,不高不低。如此宜人的温泉,很容易让人有种想跳到泉水里泡泡的想法,然而,马王似乎并不是带她来泡温泉的,它咬着岳沫的衣服,扯着她,来到一块巨大的、有两人多高的岩石边上,这块岩石上头长满了一种绿色的植物,一寸来高,茎杆呈白色,顶端呈五角形,看上去,有点像星星。马王伸出舌头,卷了几株这种植物,然后又粘在岳沫的手心里,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岳沫终于明白过来:“天星草!这就是天星草!”怪不得这个家伙拚了命地要出来,原来它知道这里有天星草。
按理,冬天不适合地星草生长,但是这处温泉所蒸发出来的热气,喷在岩石上,使岩石的温度长年保持在地星草喜爱的范围内,所以,才得已大片地成长。
岳沫抱着马王的脖子,在它的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飒风,你真的是太棒了。”
飒风却不解风情地一声长嘶,催促她快点动手摘解药,不停地拿鼻子哄她。岳沫有些气馁:“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你家主子压榨我,你也是!哼哼。”
生气归生气,岳沫手脚麻利地开始开活。人马合作,摘了一大堆天星草,岳沫用一件衣服将它们包起来,将袖子打两个结,把东西牢牢地绑在背上,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赶。
当这对相互信任的朋友带着解药返回马场时,离解地裂草毒性的时限,只差一个时辰。年轻的马倌们已经激动得顾不上男女有别,纷纷用最热烈拥抱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激,更有那么几个血性的男子,端出了大碗的美酒,逼着岳沫喝下去。小丫头不知轻重,接过酒碗,埋头就喝。
几十个人,几十张笑脸,无数的夸赞。岳沫喝得痛快,也喝得有些晕,且越来越晕,越来越晕,一个倒栽葱,倒在地上,睡着了。
暄闹之外,杨场主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忙碌,手执蒲扇,小心地控制着炉子的火候,神色极其专注,长把汤药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整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酸甜的味道。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苏烨微微地缩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醒酒汤?”
杨场主赶紧起身:“主子。那帮小子不分轻重,将岳沫姑娘给灌醉了,我煮点醒酒汤,她喝下之后,不会头痛。”
苏烨走到炉火边,揭开盖子看了一下又盖上:“杨场主有心!”
杨场主憨憨地笑着:“这次多亏了岳沫姑娘,否则……”曾经极度紧张过的神经如今终于松驰了下来,莫名的后怕使这位铮铮汉子的喉头有些发哽。
苏烨接过吴场主手中的蒲扇,轻轻地左右摇摆着,声音之中有一种看穿了太多世事的沧凉:“我一直在等,等那个内贼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