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死寂。
所有视线都汇聚在站在最前方身着绛紫蟒袍的少女身上,少女身形颀长高挑,却瘦弱无比,乱发间,隐隐可见惨白的脖颈和绑发的红绳。
红白绘影,是让人心动的颜色。
万籁俱静,天地无声,唯有清风过殿,让人心安稳。
这种寂静持续了许久,到众人快忍不住的时候,身直如剑的少女,终于出声,“若是一个月捉拿不了真凶,弑月甘愿退出朝堂,进宗人府刑法堂待到终老。”
文武百官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这一个个都是为人处世的人精,心里自有阴谋阳谋诡计多端,可如今,一个个都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如青松般的背影。
少女声音清冽如水,又似风雪绞杀在殿宇。
宗人府刑法堂那是什么东西,唯有十恶不赦的人才能进去,进去了只能被人活活折磨到死,饶是皇亲国戚,进了里面也只有惨叫的份。
终老?
在里面哪能真正的终老,那里,可是人间地狱。
如今,这少女竟敢口出狂言,说,若是做不到,便进宗人府刑法堂。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前途去赌。
东陵禅也未想到弑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在他眼里,云家女儿足智多谋谨慎沉稳,就算要赌,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可——
东陵禅对弑月的理解的确是对的,不过也是错的。
弑月步步沉稳,谨慎,她想要安全的走上巅峰,可剑走偏锋才能犀利——
“云丞相,你开什么玩笑。”
东陵冥立即大声囔囔,眼眶微微红了起来,是那种因为激动而红的,“这只是一件案子而已,何必赌上自己的性命?就算你没做到,谁又会怪你?萧家主不一样没做到。”
萧啸天脸色变了变,正所谓躺着也中枪。
弑月脸色不变,气定神闲。
她目光直视东陵冥,淡淡的,清冷的,深邃的……
她只说了一句,“东陵冥,你信不信我?”
东陵冥哑然,怔愣在地,苦笑良久,他道:“我信。”可他舍不得让她拿生命去赌一场毫无意义的事情。
云绾绾说他冷情冷心,倒是真的,就算东皇国的女人全死了又如何,凭什么要他心爱的人拿性命去赌?
不过,对上了那样一双如细雪纷飞的眸子,所有的咆哮和呐喊,似乎都只能埋在心底。
东陵七在东陵冥身旁,淡淡的道:“注意身份。”别忘了自己是个王爷。
东陵冥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而云天,也是沉默无比,他望着自家女儿的侧脸,坚毅冷硬,如一块冰锥,想要捅穿这天地,谁也阻挡不了。
心底里微微叹息了一声,云天想伸出手揉弑月的脑袋,却是看到一顶官帽,苦笑一声,云天收回了手。
孩子长大了呢。
那张脸,和他,和颜碧瞳,只有一两分的像……
小时候都说弑月长得和颜碧瞳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今,倒是长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弑月若是细心观察的话,便回发现,这张脸,越来越趋向血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