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锦衣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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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门要钱三

云辰良转过身来,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自已这所谓的大哥,见他眉目口鼻和自己确实相像,确定是曹氏所生的云辰青无疑,于是便拱手微笑道:“大哥好,小弟云辰良这相有礼了。”

云辰青怒道:“谁是你大哥,你个贱种,来此作甚?”

云辰良道:“大哥说话好生歹毒,我和你是一父所生,我是贱种,你是什么?难不成要我,回应你一句贱种大哥不成?”

云辰青大怒,指着云辰良的鼻子骂道:“你敢骂我,来人啊,给我打断他的狗腿,叫他还敢跟我撒野。”

家丁们虎视眈眈叉手欲上,云辰良高声喝道:“谁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当街殴人不成?这里是大街上,可不是你云府的地盘,大明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当街斗殴杖四十,谁不怕去抓进衙门大狱,便来动我试试。”

两下里高声喧嚷,引得街上百姓驻足围观,不一会便有数十人围在周围,纷纷询问发生了何事。

云辰青冷静下来,他可不想被人指责当街指使家丁打人,虽然这样的事对他而言是件小事而已,就算是衙门的衙役来拿人,也只是手下的家丁去挨板子,自己事后给些赏钱疗伤便可了结。

但云辰青不想这么做,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这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有备而来的,云辰青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再没有摸清云辰良忽然到来的目的之前,他也不想轻举妄动。

“都住手!我云家诗礼传家,在这大清城也是有头脸的人家,犯不着为了个贱种坏了名声;云辰良,你无缘无故来此滋事意欲何为?是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求我赏你些钱银度日?这事好办,来人,快叫管家拿几两银子,来打发掉这个叫花子,我就当是喂了狗了。”

“哈哈哈……”众家丁一阵哄笑,本来这话并不好笑,但为了烘托气氛,便是不好笑也要从嗓子眼里挤出笑来。

云辰良冷笑道:“今日之事恐怕非几两银子就能打发的了了,该我得的我一分都不能少,统统都要拿回来。”

云辰青张着嘴巴愣了半晌,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对着身边家丁道:“你们听见没?他疯了吧,可要笑死我了,还有这种没脸没皮之人。”

家丁们配合的大笑,纷纷指着云辰良七嘴八舌的奚落。

云辰良待众人的讥笑声平息下来,才静静的道:“笑够了么?无知不可怕,无知却无畏便可怕了;我乃云家血脉,先父故去,家业自然有我的一份,有何可笑之处?我来拿回我的那一份不该么?”

云辰青冷笑道:“原来你志存高远,倒还打着我云家家产的主意,你真认为你有资格继承我云家的一份产业么?别做你的春秋大梦啦,劝你早些滚回你那狗窝去,真的惹火了我,我可对你不客气。”

云辰良静静说道:“万事抬不过理字,我今日来是要和你们和平解决此事,否则我便要告到官府,请官府依律判决了,那样的话反让云家没了颜面,你自己掂量掂量。”

云辰青大笑道:“告官?亏你想得出来,告官又如何?我们云家会怕你告官不成?你倒是去告啊。”

云辰良轻叹一声,拂袖道:“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便去府衙门口击鼓,本是骨肉至亲,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亦无可奈何,但愿爹爹在天之灵能够原谅我的鲁莽。”

云辰良转身招呼大牛,便要往人群外走去,身后有人高声道:“且慢!”

云辰良转头看去,只见云府的大门口,几名婢女婆子簇拥着一名雍容的妇人正朝这边走来,那妇人四十许人,五官倒也端正,可见年轻时必有几分姿色,只是颧骨太高,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看上去总是有些别扭。

云辰良心道:“正主儿终于来了,这妇人必是云辰青之母,曹氏无疑。”

来人正是曹氏,远远看到云辰良的时候,曹氏便知道那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孩儿无疑,除了五官轮廓像极了死去的云德之外,眉宇之间的清秀摸样也遗传了那贱婢的影子。

“拜见大娘,晚辈这厢有礼了。”云辰良拱手道。

曹氏侧身避开一旁,使其不受其礼,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淡淡道:“我可不敢当,老身可没你这晚辈;你狐媚子娘呢?怎地不敢亲自来跟我见面,却指使你来我家中滋事?”

云辰良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娘压根不知道我来此地,若是知道了,恐怕她会担心的要死了。”

曹氏冷然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不担心了?我云府在这一带,虽不敢说是第一大户,但上至州官下至缙绅望族都有结交,你方才说要告官,你能赢得了官司么?”

云辰良道:“晚辈自然知道这些,但大明朝的法度可不管你势力多大,钱财几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我之所以不怕,便是有大明朝的律法撑腰。”

曹氏闻言,冷笑道:“幼稚,你倒说说看有何种律法替你撑腰?”

云辰良道:“也罢,既然长辈垂询,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只见云辰良伸手入怀,取出一本蓝皮书本来,朝周围扬了扬道:“这一本是我大明弘治六年内阁修改的《大明令》,在户令这一条中关于财产的继承权,可是有着清清楚楚的规定,让我为诸位读上一段。”

云辰良翻开书本,翻到以一片黄叶为签的那一页朗声道:“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奸生之子,依子数量与半分;如别无子,立应继之人为嗣,与奸生子均分;无应继之人,方许承绍全分。”

曹氏面上变色,她是大户人家出身,自然听得懂自己口中的贱种在说什么,云辰良虽非嫡子亦非庶子,但他是婢生子的身份,按照大明令户令的规定,他虽然不能继承官荫世袭的爵位但却能继承家产;而且最要命的是那一句‘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也就是说除了自己的嫁妆之外,剩下的家业云辰良将有权分到一半的份额,因为云府除了云辰青和云辰良之外别无其他子息。

曹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一半的家产,那可是个天大的数目,平白便宜了这小子,岂能心甘?

正踌躇间,只听云辰良道:“大娘,当初你们欺我母亲良善无知,不仅不愿给她名分,还将我们赶出北大街的老宅,庆幸的是我娘供我读书,我才能识字明理,也让我明白这云家的家业也有我的一份,如果你们稍有良心能救济我们母子到也罢了,但你们没有,我只能来到府上要回我的一切;便是你云府手眼通天,我有大明令在手又有何惧?我相信大清城的州官,必能秉法断案,也省的我去大同府越级上告,抑或是去京城上告,总之我相信总有人能秉公断案。”

周围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道:“原来如此,朝廷竟然有这样的法令,我们却一点不知,这一回这云家可要出血了。”

“切!什么叫出血?人家本来就应该取得一份家业,是云家大妇欺这小哥儿母子无知年幼生生霸占了去,这叫做物归原主。”

“说的是,这云家跋扈的紧,仗着和官府有几分关系,平日里甚是嚣张,这回看他们怎么办。”

“该啊……”

百姓的议论声如根根钢锥刺入耳膜,云辰青暴跳大骂道:“你们这帮泥腿子,找打是不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群泥腿子哄的远远的?”

家丁们抓耳挠腮,数百百姓聚集,十几名家丁岂敢动手,少爷这个要求实在太难执行了,十几个人还没动手,人群中几名魁梧的屠夫宰狗的大汉,已经将眼珠子瞪的溜圆,拳头捏的咯咯响,哪里还敢上前。

“娘啊,这可怎么办?难道便将一半家产,拱手送给这个贱种不成?”云辰青有些抓狂了。

曹氏心乱如麻,吁了口气斥道:“慌什么,稳住;告到州衙门倒还无妨,麻烦的是他扬言去大同府上告,又要去京城上告,那才是麻烦事;早知有今日之事,当初我便不该心软,该将那贱婢撵出大清城去,当真失策。”

“要不跟他打个商量,给他个百而八十的银子了事,再请官府上的朋友恐吓一番,让他不敢再闹,娘看如何?”

“哼,出的什么馊主意,那岂不是当众告知众人,他有资格继承我云府的家业么?想跟老身斗,这贱种还要吃个几十年饭才成。”

云辰青吹喜道:“娘,你有主意了么?”

曹氏白了他一眼道:“学着点,娘教了你二十年,你还是没学到娘的皮毛。”

曹氏脸上带笑,缓缓扬手,周围的嘈杂声顿时停息,众人都想听听云府如何应对,是甘心情愿拱手送出一半家业呢,还是有其他什么好办法。

曹氏盯着云辰良稚嫩的面庞缓缓道:“你很不错,居然读书明理,连大明令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法令条文可都是官府中人才会去细究的,可见你志不在小;不过,这法令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云辰良一愣,一时没有明白曹氏话中的意思。

曹氏笑吟吟的道:“你这小哥,拿着本大明令便来我家门前要继承家业,岂不是太荒唐了;你虽姓云,可是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我家老爷的血脉呢?天下姓云的人何止千万,照这样的话,岂不是随便一个姓云的后生,都能来我府里要一份家业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云家不计较你们这些穷疯之人的失礼之处,再不走的话,即便你不报官,我倒是要命人报官了。”

人群炸了锅一般的嗡嗡作响,没想到曹氏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直接否定了云辰良和云家的血脉关系,当年发生在云府中的事情本来就不为外人所知,有谁能够证明云辰良是云德亲生的呢?

有人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后生看似文文静静,倒是心机颇深,竟然想到了这么一招,真是够无耻的。”

又有人道:“就是,富贵天定,这人是想钱想疯了,要是宋家报官,还不以奸骗之罪打个皮开肉烂么?”

曹氏得意的趁热打铁,对围观众人道:“诸位乡亲,总有人异想天开的梦想着能钻空子,这人本是我家婢女之子,十几年前因行止不端被我云府逐出府门,也不知是和哪个野汉子偷生的贱种,居然跑来冒充我云家血脉;今日老身姑且放了他一次,便不命人告官,诸位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