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炎表情漠然地抽出剑,冷漠地扫一眼跪倒地上的人,道:“你当真以为我是白痴么?一千年前你为什么将我封印塔中,你以为,我当真不知?”
一千年前,为了继承圣女宫宫主之位白薇将他骗入塔中封印,论才学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敌得过白薇,论头脑白薇更是聪明过人,圣女宫弟子无数,可当属白薇天赋过人,可她太过要强,凡事必要论输赢,过刚则过硬,白薇这样的性格,是不宜成为一宫之主的。
可是,为了成为圣女宫的宫主,白薇用尽了手段,杀了玉敏嫁祸傲炎,激怒天下英豪,誓要将傲炎
除之而后快,人人都想杀傲炎,可谁也杀不了傲炎。在那风口浪尖白薇用尽法子将傲炎封印,斩妖除魔,名扬天下,一夕间,她顺理成章成为圣女宫宫主。
为了权势欲望,她将他关了一千年,足足一千年。
而今,编出那样的笑话,她不觉得可笑吗?
被拆穿了谎言,再没有必要装下去,白薇哈哈笑着站起来,被重创的伤口慢慢恢复,傲炎一腿扫去,她身影一掠,后退开去,远远地停下来,微笑看他。
“可你当初的确爱过我。”白薇微笑凉声道。
傲炎道:“爱?你觉得一个妖怪会有爱吗?”
白薇道:“不管前尘往事如何,傲炎,我们握手言和吧,与我共创大业,我的天下亦有你一半。”
傲炎凉声道:“你的大业?你凭什么而创?”
白薇笑着一抬手,远方都城地震山摇,以护城墙为界,乌腾整个城池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浮在了虚空中,一团团鬼火燃起来,照得整个都城幽绿通明,那里,俨然成了一座幽冥城。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震惊地看着浮向空中的都城,“哐当”一声,有人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望着眼前的一幕,忘记了呼吸。
白薇微笑着看傲炎,道:“以吾之力,可塑洪荒。”
以吾之力,可塑洪荒。
“区区一个人类,好大的口气。”人群里,长老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妄图以己之力重塑人间,她是要将这世界打碎了,重新塑造。
可是,区区一个人类,凭什么重塑洪荒。
白薇闻言放声狂笑,笑得傲炎皱眉,笑得所有人捂住耳朵,她放肆地狂笑着,一低头,双眼变得漆黑,周身魔气蔽天,雪白的长发在空中绞绞飞舞,狂风吹得她衣袖猎猎作响。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下变色,白薇的笑声在夜空中放肆狂傲,突然,她收声,道:“非人,非仙,亦非魔,是人,是仙,亦是魔,三界之中,便是天帝我也不放在眼里。”她说着,低头看傲炎,伸手道,“傲炎,与我同归。”
话音刚落,傲炎手中的银枪“铮——”地一声飞出,穿透白薇的身体,白薇笑着,身影慢慢溃散,道:“傲炎,下一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白薇消失在空中,女帝飞舞在空中,嘲笑般地冲傲炎桀桀怪笑,突然一挥翅膀,转身朝着漂浮空中的幽冥城飞去,她身后,是跟随的浩浩荡荡的活死人。
“他们要去哪里?”一个人问。
“去城中。”望着漂浮在空中的都城,有人回答。
巴可望着悬浮空中的都城,哪里已不再是乌腾的都城,而是一座生不生死不死的幽冥城,巨大的城门耸立,上面刻着“幽冥殿”三个字,幽绿的鬼火飘荡,四方冤魂齐聚,阴风猎猎,发出慎人的声响,一个个活死人顺着垂下的光阵被传送上去,那里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活死人群里,血尸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队伍往前走去,巴可突然想起它来,紧张地环顾人群,在活死人群里找到它,它也要去到上面吗?
巴可急忙冲过去,拦住它的去路,张嘴想要厉声怒问它要去哪里,想要取下它的首级为死去的族人偿命,可是,看着它,他张着嘴,却连一句问话也不敢问出。
它猩红的眼睛看着前方,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行尸走肉般地听从召唤,向着浮城走去。
“等等。”巴可突然伸手,抓住了它,“你,你是巴格隆吗?”
他声音发抖,害怕听见它的答案,他希望它不是巴格隆,这样的活着不如死去,可他又希望它是,至少,它还活着。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恨与爱没有分明的界限,希望与绝望永远并存,毁灭是新的开始,而开始却又是毁灭的延续,巴可知道,这样的乌腾族是不该存在与天地间的,这样的巴格隆是应该灰飞烟灭的,可是,他总希望,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办法,引领他的族人走向净土。
如果它是巴格隆,请在他找到办法之前,好好地活着。
它没有回答,冷漠地抽回收,木然地往前走。
巴可痛苦地望着它,红了眼睛。
“如果你是巴格隆,在我没找到办法杀掉你之前给我好好活着,你的头颅是属于我巴可的,记住。”冲着它远去的背影,巴可大声吼叫,叫着叫着他眼泪就掉了下来。
一夕之间,他失去了所有,从此生不能,死不能,漫长的人生,他只为杀死他们而活。
那一夜,草原的空气里血气随着风曼曼起舞,过往红尘在他眼前缓缓展开,是一首歌,是一滴水,是一阵烟,袅袅红尘,如梦如幻。
女帝带领活死人们回到幽冥城中去了,妖怪们收兵离开,傲炎站在绵延起伏的草地上,仰望远方的浮城,一阵恍惚。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女帝一心想要引领族人走向乐土,可到最后,却带领了她的族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于女帝而言,她信守了乌腾的格言,宁可战死,绝不投降,幽冥化于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她到底是守护了自己的子民。
可是,于傲炎而言,于白薇而言,他们所做的,真的就对了吗?
傲炎走了,苗淼淼收拾完行李急匆匆地跑过来,来时他们已不见,她沮丧地叹一口气,原本指望傲炎帮她一块去找绿芽的,现在看来她只能一个人去找了。
不过,好在还有小剑仙,一路上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剑内,打坐的小剑仙痛苦地道:“吾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蠢女人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