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刚我来之前有人给他输入异能了吧?”医仙问。
“是我。”雄哥承认。
“还好,你算是歪打正着,那股异能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不过他现在更加虚弱了,还是不要随便给他输入异能,这样的身体状况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的命。”医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吸异能这件事最好找魔化异能行者来做,这样不会被魔借魔化控制不住自己,夏宇戴上充满异能的魔借后就会醒了。”
“这个我来吧,我是魔化异能行者。”一直沉静的兰陵王开口说,想了想又问,“可是夏宇他也是魔化体质,为什么还会被魔化?”
“因为他没有异能了,本质上和麻瓜没有区别。”医仙解释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桌子上,“这是我新改良的强力止痛药,虽然也有毒性,可总比发作时活受罪强,一次一到两粒,绝对不可以多服。”
雄哥向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插嘴问,“那上一瓶呢?用量是多少?”
医仙抬眼,“三粒。”
雄哥一振,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他告诉我五粒……”她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住夏宇不会加量服用。
医仙皱紧了眉头,“难怪药吃得这么快,这次一定要看好他不要再多吃。”
雄哥点头。
“好了,这里没我的事了,我走了,”医仙转身之际又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医仙走后,雄哥因为怕人太多打扰夏宇休息,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只留下夏美帮自己找魔借。
她们找遍了夏宇的房间都没有找到,两人甚至怀疑夏宇已经把魔借扔了。
最后他们坐在桌边休息时,夏美无意中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一个熟悉的黑色小盒子,虽然从来不曾注意过这个盒子,但是仔细搜寻记忆,每次进到这个房间它都是一直都摆在这个最显眼的位置,好像就是从……幻眼那件事后。应该就是魔借了吧,只是怎么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难不成势力鬼还每天都戴上试试大小?
夏美带着疑惑地拿起那个盒子,缓缓打开,眼里流露着喜悦,果然是魔借!
“找到了?”雄哥眼里也流露出兴奋,“快去找兰陵王!”
夏美跑出去后没一会就扯着兰陵王回来了。
兰陵王戴上魔借,开始有些犯难。魔借是要吸异能的,没有办法吸自己的,那,吸谁的?
雄哥看出兰陵王的难处,说,“吸我的吧!”
“不行,吸我的!”夏美抢着说。
“夏美,你那点异能够吗?”雄哥一脸鄙夷。
夏美低头,扯着衣角,“少是少了点,那也是人家一点心意嘛。”
“吸我的吧!”这时门突然打开。
雄哥见是夏天立刻驳回,“不行!你是终极铁克人,你还有守护时空的责任,不能随便损耗异能!”
夏天转头看向床上安静的人,那人依旧苍白着脸,神色安祥,静若处子,脆弱得仿佛是一个陶瓷娃娃,碰一下就会粉碎。忍住喉咙的不适,他说:“是啊,我是终极铁克人,可是我连保护我老哥的能力都没有我还守护什么铁时空?他是为了照顾我们才变成这样的,可是在老哥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却通通都不在!我只是想为他做一点事,让自己好过一点而已……”
雄哥听得呆了,是啊,她想让兰陵王吸自己的异能,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要是真的这样看着夏宇一天天衰弱下去,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她怕她真的会疯掉。
“我是笨,可是那天我还是看出来了。就是那次从时空之门回来的时候,我们忘记了老哥,过了好半天,他才回来,然后被老妈你撞飞。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老哥得脸色比我们去金时空之前苍白了许多,我猜,老哥出门的时候还没有那样吧?我问他,他却坚持说没事,直到第二天,我才发现他全身冰冷地晕倒在楼上。”
雄哥心里揪着,她不知道夏天要说什么,也认真回想起来,夏宇确实在那次出门之前脸色还没有难看到那种程度,那时候,自己只想着夏天回来高兴,竟然都没有多关心一下夏宇。
夏天看着雄哥,声音颤抖,“老妈,医仙说的寒毒,是不是就是那时候得的?”
雄哥如遭雷击,本来夏宇解释完并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再听夏天说,发现那时候夏宇的话全是漏洞。
夏宇,你又骗了我,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说到底,是我们对不起老哥啊,如果不是那时候我们忘了老哥,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天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
“是啊,是我们的错,我,更对不起他,那天,你们不知道他也去了,是我,是我把他忘了,我害了他……”雄哥眼泪决堤,“原来,竟然是我害了他!”
夏美安安静静的,一直都没有吵闹,后来,她听到雄哥说“兰陵王,麻烦你吸我和夏天的异能,一人一半!”
夏宇终于戴上了魔借,脸色有些许的好转。
雄哥坚持要留下看着夏宇醒来,却因为刚刚被吸过异能太累睡着了,所以没有看到夏宇眼角滑落的泪珠。
夏宇动了动被雄哥压住的手指,眼睛慢慢睁开……
浅眠的雄哥感觉到身下手的细微动作醒了过来,惊喜地望向那张憔悴如厮的脸,“夏宇,你终于醒了!”
然而,下一秒笑容便僵在脸上,眼前往日生气勃勃的脸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不知望向何方,里面是无尽的茫然与空洞。
雄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又推了推他,仍没有动静。她着急地边拍着他的脸颊边呼唤他,“夏宇,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啊,快醒醒啊,夏宇!”
像是她的方法起了作用,夏宇的眼睛恢复了一丝神采,那样的神采是如此的黯淡悲戚,他慢慢地转过头,朝着雄哥努力地扯着嘴角,“雄哥,我没事。”
看到这勉强的笑雄哥的心狠狠的一痛,她看出,夏宇的嘴角是弯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是在哭,“别勉强自己好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夏宇声音很淡,很微弱。
雄哥叹了口气,她知道如果夏宇不想说她是问不出来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不想说没关系,但是不要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发现,原来只要用心去看,夏宇的心情有时并不是完全无法察觉,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用心罢了,她的心从来不放在他的身上。
静默,静默,时钟滴滴嗒嗒地走着,声音分外清晰。
夏宇终于忍不住,或者他不想再忍,眼泪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掉出来,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指节用力得发白,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
雄哥的心仿佛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呼吸都变得困难。怕夏宇伤了自己,她一根一根小心地掰开夏宇攥着被角的手指,放好,然后将他抱在怀里,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遗失多年的母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吗?
当然,这个时候的夏宇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只知道,他是第一次在别人那里,获得了安心的感觉……
于是更紧地反抱住雄哥,“雄哥,怎么办,怎么办,鬼凤没了,我好难受,心好疼,是我害死了他!要不是我太任性,要不是我只想着自己的事,他就不会死!是我太自私!是我太自私害了他!都是我!”
这是夏宇第一次对自己袒露心声吧,原来,只要这么简单。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
“没事的,没事的,鬼凤不会怪你的。”听到这个消息雄哥心里也不是很好过,虽然和鬼凤相处得并不久,她也知道鬼凤不是坏人,甚至自己能从时空夹缝里出来也有鬼凤一份功劳。
“不不!可是这都是我的错啊!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夏宇精神很不稳定,说到这已经接近癫狂,“对不起!对不起!鬼凤……我太任性,明明知道再消耗异能他会受不了还是那么固执!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苦!该死的是我,为什么要他承担这些!我害了他,鬼凤!你来找我报仇啊!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消失!”
眼泪疯狂地涌出,抱着雄哥的手臂愈加用力,雄哥并不觉得抱得太紧,虚弱的夏宇再用力又会有多大力气。忽视越来越浓的凉意,她也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让夏宇更加贴近自己。
空气中流淌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关于鬼凤的消失的事,后来雄哥和大家说了,所有人均是一惊,然后沉默,再沉默,眉里眼间无不是惋惜、悲叹。
突然,夏宇用力挣脱出雄哥的怀抱。雄哥怕伤到他赶紧放开手,失措地看着夏宇。
夏宇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右手出神,然后语气有些迷茫,甚至带着些不可思议,“魔借……”说着便伸出另一只手要拔。
雄哥见状赶紧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你干什么!不许摘。”
夏宇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雄哥,“这是魔借啊!会入魔的!”
“这是救命的!”雄哥着急说道。
夏宇噗哧一笑,显得痴狂,提高了声音,“是续命吧!”强调着“续命”二字。又要动手去拔。
“那也不许摘!”雄哥惊叫,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不摘会入魔的啊!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别人的!”夏宇嘶吼,眼里是雄哥看不懂的癫狂绝望,“我害老爸被赶出去,害那么多人失去异能,要我再入魔我宁愿去死!我不要再错了!不要!”
雄哥突然感觉到手里冰凉的手迅速提高了温度,像是握着一团火!她下意识地放开夏宇的手,惊觉夏宇竟然又使用的异能,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着夏宇迅速拔掉戒指用力扔了出去。
魔借掉到墙角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夏宇看着魔借落地竟痴痴地笑了。
雄哥竟也发了疯,她跑到墙角捡起魔借又快速回到夏宇床前,她用力掰着夏宇紧握的手指,“不行!你给我戴上!你是我生的!我不允许你这么看轻自己的生命!我不允许你死!你给我戴上!戴上!”
“不!我不戴!我不戴!我不要伤害别人,我不要伤害老爸,我不要吸别人异能!我不要!”夏宇的手握得更紧,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指甲刺破了手掌,鲜红的血流出来,硬是不肯松懈半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逼我,妈!”
疯狂的雄哥被这声“妈”唤回了理智,她收回手,呆呆地看着他。
夏宇半弯着腰,双手紧握成拳交叉紧张地藏到了臂弯里,嘴里仍不住地念着,“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像有一把利刃在里面不停翻绞,紧接着寒冷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全身,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却浑然不觉,任血伴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涌出,“求求你,求求你……”
雄哥看到这血,倒吸一口冷气,慌乱地将他紧紧搂住,“好好,不戴,不戴,你说什么妈都依你,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生息,仔细一看,竟是又晕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扶夏宇平躺在床上,抚上他苍白的脸颊,“对于那件事你怎么还是这么耿耿于怀,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