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的昭阳殿,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从殷雪萱的窗前划过,迷迷糊糊酣睡间,殷雪萱忽悠地睁开眼睛,四周环视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又继续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猪!”
调笑的男人声音在屋梁上传入本就睡得不安的殷雪萱耳中,兀地睁开眼睛,怨怒地瞪着房梁上的‘君子’,吱吱嘴叨念,“大哥这么晚不睡,潜入妹妹的闺房,不知想要意图什么?”
万俟御脚向下一瞪,跃到殷雪萱的跟前,捞起她那她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身躯,右脚再一瞪,往敞开着的窗户飞奔出昭阳殿内的小房间,把殷雪萱扔到树干上,自己则坐在另一根较粗壮的吱呀上,撇嘴道,“萱儿妹妹,你看你睡觉和不睡觉都穿得这么饱满,能让大哥我窥视到什么?何况这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妖艳妩媚,清丽脱俗,应有尽有,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将就于你?”
殷雪萱气得牙痒痒,挪了挪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愤愤地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叉腰解释,“我这还不是为方便你突然三更半夜跑来这昭阳殿把我带离皇宫!”
万俟御眼前一亮,殷雪萱拉下调皮的脸,严肃地看着他,“还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万俟御摇头,凝视注视着她,“非要保黑风寨才愿意离开皇宫还是你的不舍?”殷雪萱沉默不语,当日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多深的爱都无法囚禁她,正如裴多菲所说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金丝牢笼与荒山野地,她宁可躲避猛兽的追击也不愿丧失本性地沉溺在宫斗之中。
沉默对视了一会儿,万俟御叹息,搭着她的肩头,“龙申烈打算解散黑风寨,过了这个年,也许你就可以心无旁贷地离开皇宫。”
“为什么要解散黑风寨?”殷雪萱讶异地问道,万俟御抿嘴浅笑,“许是累了,准备金盆洗手。”
殷雪萱会意一笑,这样也好,山寨始终是不光彩的身份,没了黑风寨,往后若是万俟律知道了雪萱生父的真实身份也用不着为难。
“有人!”殷雪萱竖起耳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从远处缓缓传来,推搡着万俟御,小声叽咕,“你快点离开,被人发现,咱们都要遭殃!”
“那你呢?”万俟御关切地问道,殷雪萱斜了他一眼,咬牙道,“我是这里的宫女,半夜睡不着出来乘凉不是犯法吧!”
万俟御吃瘪,讪讪地耸肩一跃没入黑夜中,殷雪萱低头看了黑漆漆的地板,头一昏,这起码也有三米高,让她怎么跳下去,而且这树长得也太直了,就两根大树干,这个万俟御还真会找树干扔她,下次不恶整他一顿难消心头之气。殷雪萱无奈地摇头,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说不怕是假的,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来人是她的死对头肯定会大做文章的。
闭目,咬牙,脚胆怯地往下一跳,殷雪萱一屁股直直地蹬坐在草丛上,小手摸着生疼的臀部,蹙着眉头哀嚎,“痛死我了!”刚想起身,一只大掌直压在她的肩头上,暗暗地使着内力揉压着。
“你是谁?”殷雪萱身子一僵,这声音就是化成了鬼,她也认得是她曾经的亲亲丈夫,当今的冷血的帝皇万俟律那嗜血的恶吼。
“皇上,是宫女殷萱。”殷雪萱诺诺道,肩头的大掌忽得移开,殷雪萱揉着肩头踉跄地起身,恭敬地作揖,“皇上吉祥!”
“你在这里干什么?”万俟律冷如寒风地审问道。
殷雪萱头皮发麻,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奴婢睡不着所以出来逛逛!”
“哦?”万俟律狐疑地蹙眉,余光在殷雪萱看不清脸蛋的身影上上下扫视,殷雪萱耸肩,绞着手指,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瑟缩着说道,“奴婢现在困了,要回去睡觉。”
万俟律沉默不语,转过身,慢悠悠地往昭阳殿的正殿走去,殷雪萱舒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跟在他的身后。皎洁的月光披洒在两个人的身侧,殷雪萱痴恋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头又是一阵酸溜溜的,不知今夜他在后宫的那些妃子那里过得如何,三更天未到就回来,还没有跟着荣公公。其实这两个月来,她都能够感受到他对雪萱的痴情,只是她不明白一个深情的男人为什么可以在爱着一个女人的同时那么乐衷于与其她女人的鱼水之欢,爱与性真的可以分得开,还是爱在人天性的欲望下只不过是一颗渺小的沙尘。
转进昭阳殿的正殿时,万俟律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沉浸在思索中的殷雪萱,哀叹道,“你的气息和她好像,”像到不时会迷糊他的心智。
殷雪萱抬起准备踏出的脚僵硬地放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半晌,万俟律悠悠地转过身,邪魅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冷笑道,“陪朕下棋!”
下棋?殷雪萱差点没有摔倒,她的棋艺可是出了名的‘糟糕’,除了秦戈,连爷爷那么有耐性的人都不敢跟她下,她可不想一会儿激怒了他,又要遭罪。
“皇上,那个……”
万俟律冷冽地眸子一瞪,殷雪萱升起来的一点点的勇气就蔫了,垂头丧气地‘恩’了一声,一脸菜色地跟着他挪到案几边,几个小太监迅速地摆上一副围棋。
看着中央万俟律摆下的黑子,殷雪萱惊颤颤地摸着碗里的白子,闭着一只眸子,胡乱地在黑子周围一放,万俟律莫名其妙地一笑,抓起一只黑子不假思索地就放了下去。殷雪萱看着,提着一口气,手心冒着冷汗唯唯诺诺地一边思索一边放棋子。有道是,皇命不可违,万俟律要她跟他下棋,她能不从吗?可是她的棋艺真是烂到家,当然有时也会走狗屎运,爷爷也曾失手败给她,不过今非昔比,跟她下的可是帝皇,赢是绝对不可能,也不可以,至于输,也不能输得太丢人,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有股怨气在驱使她不能败的面子。
三更天的钟敲响,殷雪萱摸着碗里的棋子,汗流浃背地直盯着那乱糟糟的棋局,万俟律不耐烦地扫过她,“你一个棋子想一炷香,下完一盘棋子需要几天几夜?”
殷雪萱脸一刷红,咬牙切齿地把棋子堵在边线上,万俟律揉着眉心,无语地望着七零八落地棋局,冷淡地恐吓道,“若是你输了,把宫里的茅房通通洗一遍;若是平了,三天不许吃饭。”
殷雪萱听了,心里那个委屈,她已经为了帮雪萱念佛超度,肉都戒掉了,现在连米饭也要剥夺她的,还不如真的输了洗茅房好了,“那如果奴婢赢了呢?”殷雪萱讪讪地小声提问道。
万俟律扬起嘴角,鬼魅地斜视了殷雪萱,不咸不淡地说,“若是你真的赢了,朕让你使唤一天。”
“啊?”殷雪萱张大嘴巴,呆愣地盯着万俟律似笑非笑的嘴脸,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使唤帝皇,除非她现在不是宫女的身份,不过这有可能吗?殷雪萱任命,在心里嘀咕着还是尽早输了,乖乖洗茅房。
五更天,看着万俟律快要大获全胜的棋局,忽然黑子随意一摆,小太监走过来,数了数棋盘,诺诺道,“平!”
殷雪萱差点就要吐血,圆溜溜的眸子看着万俟律那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心里的怨恨更深一层。诺诺地站起来,撅高着小嘴,都怪自己平时对食物表现出那么强的欲望,这个万俟律想必是找不到好法子惩罚自己,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果然,她这只绵羊是斗不过他这只阴险的大狐狸。
殷雪萱心力交瘁地立在一旁,思索着怎么度过这五米的三天,万俟律已经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寝室。
忽而,寝室内一阵帝皇的咆哮,殷雪萱心慌地抬头,万俟律嗜血的眸子直对着她,恶吼,“把殷萱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