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继火山倒下之后,十八地狱使者的人又接二连三地被黑衣影卫偷袭,接着便被羽林卫团团包围,最终淹没其中。
黑衣影卫重新加入战局只有片刻时间,十八地狱使者却仅仅只剩下十个人了。而这十个人一边应付着不断冲过来的羽林卫,还要一边提防着黑衣影卫的偷袭,他们的身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拔舌、寒冰,你们也走,我来挡住他们!”夜离不忍心看到自己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成为孤魂野鬼。所以他高呼着,想让拔舌他们也逃离此地。
“你走之前,我们绝不先走!”拔舌等人态度坚决,宁死不肯丢下夜离。说好的同生共死,就绝不会违背誓言。
“你们!”夜离为拔舌等人的坚持而着急,却又着实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劝说他们离去。
就在夜离为眼前的形势感到焦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正在迅速靠近。夜离清楚,夜不归他们距离自己应该已经有数百米之远,不可能再度返回。而十八地狱使者的人疲于应对羽林卫的围攻,更不会有脱身的可能。
那么,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呢?只有一个可能,黑衣影卫!
先杀夜离,这是朱辉对于萧克阳命令的理解。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夜离,正是这些负隅顽抗之人的首脑。如果把先将夜离杀了,那么些人便是军心涣散,不攻自破。所以,在黑衣影卫暗中偷袭十八地狱使者的时候,朱辉根本没有参与进去,而是一直守在夜离身旁不远处,耐心寻找着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现在,朱辉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黑衣影卫中的绝顶高手,怎么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不好!”当夜离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羽林卫不会给他喘息的时间,朱辉更不可能给他躲闪的机会。
这一次,生死由天!
“噗!”朱辉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鲜血也在这一刻止不住地喷涌而出。瞧这情形,身重此刀的人,命不久矣。
但是,用身体挡住这把刀的人,却不是夜离。
而是寒冰!
“寒冰!你!”当夜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寒冰已经倒在他的怀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寒冰竟然会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这一刀。寒冰应该知道,这一刀足以要了她的命。可她还是义无返顾地冲了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夜离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也不愿看到寒冰替自己去死。
“什么都别说,只让我在你怀里静静地躺一会。”寒冰被朱辉的刀贯穿了腹部,这样的环境下,受了如此重的伤,恐怕是必死无疑。
“十八地狱使者,围在阎罗和寒冰身旁,守住他们!”拔舌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的,看着十年交情的同伴相继倒下,纵使拔舌内心冷酷,也无法对这样的场面无动于衷。所以,他决定拼死为夜离和寒冰争取最后的时间,让他们能够把十年来都不曾说过的话,在这一刻生死离别之时,全部吐露出来。
十八地狱使者剩下的人没有回答拔舌的话,只是默默地围在夜离和寒冰身旁。
即使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而这剩下的八个人,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羽林卫的进攻,让他们寸步不得近前。
“无双你这又是何苦呢?”夜离抱着重伤的寒冰,心中懊悔不已。
当年,方无双为了夜离,苦苦哀求方仁教她寒冰掌,不惜研习邪门武功,只为了不拖累夜离。
当年,方无双为了夜离,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十八地狱使者当中,化名为寒冰。生活在黑暗中整整十年而毫无怨言,只为了助夜离一臂之力。
如今,方无双为了夜离,甘愿舍弃生命也要替夜离挡下一刀。此刻,能够就这样被夜离拥抱在怀中,静静地看着这世上唯一能牵动她内心的人,方无双已是心满意足
数年前。
“我叫夜离,你呢?”
“方无双。”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你救了我的命。”
“那你应该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跟着我。”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要报答你。”
“施恩不图报,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我的心告诉我,它希望跟在你身边。”
“”
“请让我跟着你,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要走的路,很危险,你一定会成为我的负担。”
“那我就去学武,若是成为武林高手,便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涉险。”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便不怕危险。”
“我不会教你武功的。”
“我会自己去学,学天下最高深的武功,然后帮你走完剩下的路。”
“好,等你学成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数年后。
“我的寒冰掌威力如何?”
“高深莫测。”
“那我可以跟着你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这是我心中的希望。”
“我的路,若是走不通的话,可能会死。”
“我说过,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便不怕死。”
“”
“还记得你当初的承诺吗?等我学成的时候,就来找你。”
“你真的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好,那你跟着我吧。从今天起,你便是十八地狱使者中掌管第八层寒冰地狱的人。而你的名字,叫做寒冰!”
十年相处,寒冰对自己的情意,夜里如何能不知晓。只是,夜离一心想要阻止萧克阳的阴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而且,夜离心中还怀着对于段雨柔的深深愧疚,又如何再去接受寒冰的感情呢?
寒冰看着痛苦万分的夜离,微微笑道:“十年的等待,能换来这一刻的幸福,足够了!”
多少年来,寒冰从不曾怪夜离有意回避他们之间的感情。夜离心中的顾虑和矛盾,寒冰也都清楚。所以,寒冰虽然深深地爱着夜离,却从未真正表露出来。因为她相信,缘到时,自会有情。默默奉献,远比一味索取要容易得多。
怪只怪,造化弄人,情深缘浅。
“夜离一生,亏欠了太多人。只有来生,再做偿还了!”看着怀中已经安慰地闭上双眼的寒冰,夜离伤心不已,犹如五内俱焚一般沉痛。
正像夜离自己说的那样,他这一生,虽然救过很多人,但也实在是对不起很多人。
夜离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心系天下,却往往连累至亲好友痛不欲生。
为了娶段雨柔为妻,他不惜得罪段景天和天云山庄。
为了阻止萧克阳的阴谋,他害得段雨柔早早逝去,又害得自己与夜不归父子相别整整十年,也害得鬼影和十八地狱使者等人因他而死。
现在,他更是对不起寒冰多少年来对他的死心塌地。
失败,是夜离此时此刻对自己这一生的评价!
“阎罗,快走!你若是不能逃出生天,岂不是辜负了寒冰对你的一片情意?”拔舌等人坚守在夜离和寒冰身旁,不让敌人靠近他们半分。但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他们此时处于筋疲力尽的地步,相信过不多久就会被敌人的进攻冲破,命丧于此了。所以,拔舌是想让夜离先行离去,也不枉寒冰替他挡下一刀。
“至亲之人皆因我而死,若我苟且偷生,又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他们?今日,夜离即使拼得粉身碎骨,也绝不再后退半步!”夜离内心的伤痛都已化作愤怒,最后的时刻,他只想为夜不归等人多争取些时间,也算是在人生尽头再尽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吧!
“好!那我们就杀回去,给萧克阳以重创!”拔舌见夜离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说。他向剩下的同伴高喊一声,试图杀出一条血路,最好能够波及到萧克阳,那样一来便可以大大拖延萧克阳反叛的时间,让夜不归等人充分准备。
夜离和十八地狱使者剩下的人加起来,也只有十个人了。但就是这十个人的最后反攻,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现在的他们,心中已经是了无牵挂,生无可恋。无所畏惧的他们仿佛脱缰的野兽一般透支着自己残余的生命力。
他们知道,击杀萧克阳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想做的是杀到萧克阳面前,甚至是伤到萧克阳。即使失败,他们也要让萧克阳感受到恐惧,感受到他们强烈的意志,感受到他的阴谋反叛不可能成功。因为,阻止萧克阳的人还没有放弃,还有人在努力,在坚持。而他们,就是为了给予希望,让活着的人明白,为了做对的事,即使粉身碎骨亦无所惧!
“保护王爷!”杨东见夜离等人的临死反扑竟已快要到达自己和萧克阳所在的位置,于是他立刻命人加紧防卫。他确实是想保护萧克阳的安全,因为他怕萧克阳死了之后自己担不起责任。但他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性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杨东就是这样的人。
“不必,你们退下,让他走到本王面前!”萧克阳阻止了杨东的好意,他要看着夜离来到他的身前。
萧克阳这一生,只尊重夜离一人。所以,他不会让别人去侮辱这个他视为一生的对手。即使夜离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即使夜离要死,萧克阳也要让他光明正大的死,有尊严的死!
来吧,夜离,让本王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能耐!有本事的话,就冲到本王面前吧!
这是萧克阳对夜离的期待,“千叶剑”夜离,值得他费此周折。
“啊!”又是一名地狱使者倒下了,还站在夜里身旁的,仅仅只有拔舌、幽冥和石磨而已。然而,他们四人也都是强弩之末了。能坚持到现在,他们已经无愧于“英雄好汉”四个字!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了!夜离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鲜血淌满了他的双眼,让他的世界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而在这个世界里,夜离只看得到萧克阳。他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不断击杀着挡在他前面的羽林卫,就是为了达到那个人面前。
夜离的意识也已经因为力竭而变得越来越模糊了。但他却依然能够认出,眼中的这个人,就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若非因他,自己怎么会痛苦地看着身边的人相继离去?自己又怎么会落得个一生孤苦的下场?
就这样,身受重伤的夜离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走向萧克阳。而十八地狱使者,则在护送夜离的路上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命休于此,愿来生再叙兄弟情义。
终于,夜离来到了萧克阳的面前,他缓缓地抬起胳膊,将手中的剑举起来对准了萧克阳。而他所有的力气,也仅能支撑他做到这样而已。
这一刻,夜离的嘴微微翘起。他笑了,有苦,也有甜。他笑自己,也笑他人。这十年来,他从没有笑过。然而,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可以笑出来了。因为,这一刻过后,他便解脱了!
“夜离,本王敬重你。可惜,造化弄人,你我终究不能成为朋友。这一场战斗,或许从来都不曾有过胜败。最后一程,本王亲自送你上路。等我们在地狱重逢之时,你再来找本王报仇吧!”萧克阳看着脱力而亡的夜离,只是慢慢地帮他合上了双眼。
“将这些人,好生安葬。”萧克阳吩咐道。
“是,王爷!”羽林卫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何让他们好生安葬这些乱臣贼子,但是王爷的命令不容违抗。他们答应一声,便按照萧克阳的吩咐去办了。
“王爷,逃跑的那些人怎么办?”杨东上前问道。
“追,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萧克阳命令道。
“是!”杨东不敢怠慢,立刻命羽林卫追击去了。
萧克阳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看夜离。他在心中说道,本王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天地不容。但是,即使是粉身碎骨,即使死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本王也要先将萧克功阴谋得来的天下颠覆。
这个仇,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