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不该顶撞师父。亦不该让师父替徒儿担心。更不该质问师父的错与对！”
好一会儿，她才一口气说完。
陆压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九妖却以为陆压要将她的手甩开离去更是下意识的抓紧。掰都掰不开。
“师父！……”
话到这里，陆压的神色间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忍。
毕竟是唯一的徒弟，说来也还算乖巧。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更加未曾逼过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抬手摸着九妖的后脑道：“好了好了。为师没事，你乖就好。下次可不敢再任性了去。”
“嗯嗯。徒儿一定永远陪着师父！”
这话虽从她嘴里说出来不止一遍了。可是每一次陆压听见，都觉得格外的让人舒心。
这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一拂袖，陆压还是抬脚离开了寝殿。至于去了哪里，九妖并未追问。
待到早上，她才发现自己师父竟然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照样坐在木桥边垂钓。
一坐，便就是一整宿。她看见的时候，已然是破晓。
厚重的白雪砸在他的身上，只隐约看见个人形。墨色的头发披在肩头俨然和白雪融为一体。九妖大步挎着白雪走过去。一弯腰盯在陆压身前。
却见他闭着眸子，雪花飘在眉间，显得特别有味道。嘴唇有些发白，许是冻的。
乘着陆压不注意。九妖便壮起胆子抬手拂过他的秀发，替他扫去身上的积雪。每一下，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把他给弄醒。
忽然间，陆压睁开眼睛。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看的九妖有些脸发红。
师父的眼睛，不论什么时候都好看。
良久，陆压先开口道：“天凉。快进屋去罢。”
九妖摇摇头，道：“没事。徒儿陪着师父。”
正说着，她极度卖乖的抬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看时却发现手上多了一把红木梳子。上面还刻着陆压的名号，坠了一串流苏铃铛。
“徒儿给师父梳头罢。”话一出口，便转至陆压的身后。替他一下一下的梳理起那要坠地的长发起来。
九妖一直都有注意到，陆压不曾束过发。向来都是任其垂于脑后，泄于腰下随意的用一根红色的扎布绑住。
九妖的手法很轻，很柔。生怕一个不顺，便就把师父给弄疼了。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师父的头发，如墨一般的长发里夹杂着几丝银发显露着老态。
当九妖替他束起墨发，用红色的发带轻轻缠绕固定，末了，还嵌了跟雕云纹的绿檀簪子。
将红木梳子收进袖中，九妖又献宝似得从怀里掏出怀里的一把小铜镜，立在陆压面前道：“师父你看，束起头发来。是不是比之前都精神多了！一个字——帅！”
她说笑着。陆压半垂着眼，有些出神。
曾经几时，也有一个人替他束过长发。只是年代久远，大部分事情脑子里也都记混沌了。